第二十九回 重返大詔府
計議停當的兩人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但是這次兩人並沒有到東城門外等候砍柴的隊伍,而是提前到了昨天砍柴的鶴雲峰腳下,雲若水在附近撒了一些東西,並一路撒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然後和姬映雪一起回到上山的岔路口的暗處靜靜等待。
果然,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傳來了車馬聲,砍柴的隊伍如期來到,兩人屏住呼吸望着隊伍從身邊路過,往鶴雲峰的方向而去。兩人便跟在其後,緊隨而去。
隊伍前行不久后,來到一處停下,此處正是昨天砍伐之處附近,因這裏柴薪較多,昨天並未完全伐完,所以雲若水猜測今天也必在這附近。果不其然,隊伍的分佈也與昨天別無二致,大家按照自己的工作,各自散開,熟練的開始砍伐。
雲若水與姬映雪兩人看着隊伍按自己的計劃進入后,就悄悄的來到了預先設計好的地點等候。
那個矮小的魔兵依然在樵夫間到處低着頭的轉悠,一開始他只是偶爾俯身撿起地上的東西往袖子裏裝,轉了一會,突然他顯得十分興奮,開始頻繁的撿起地上之物,並抬頭向著陽光仔細觀察,緊接着更加激動的開始在附近摸索,他不斷的順着路撿起一些東西,愈發興奮起來,漸漸的已經遠離了砍伐隊伍,進入了一個樹林茂密的區域,這裏四周與砍伐之處有所不同,到處都是藤曼和蒼松,視線極其不好,但是矮子因為身高的關係,在其中穿行到也不是很困難。
就在他進入密林區不久,突然一人從樹上直撲而下,澎湃的掌力自上而下襲來,等矮子魔兵反應過來,為時已晚,這一掌扎紮實實的擊在他後背之上,他悶哼一聲倒下!同時另一個嬌俏的身影也隨即下落,探了一下矮子的鼻息后,持劍準備刺下!被擊倒矮子之人攔住,說道:“他已昏迷,一時半刻應該不會醒,放他一條生路吧!”
說話的正是雲若水,而另一人正是姬映雪,她們兩人已經在這裏等候矮子很久了,看他遠離隊伍進入自己的包圍圈后,便按計劃將他制服,只是雲若水不忍,收了真氣,未把他殺了!
“你又想婦人之仁的放過他,你知道如果他醒了我們的計劃就都完了!”
“可是他並未害人,我們無故將人擊殺,又與魔族何異!”雲若水動容的說道。“這樣吧!我先將他的衣服換上,然後給他吃點迷藥,保證他今天醒不過來,你看怎麼樣?”
“哎!你啊,果然還是涉世未深,算了,只要不妨礙我們進城!我就聽你的吧!”姬映雪看着雲若水那麼堅持,收回了佩劍。
雲若水見姬映雪答應了,心想救下一人,內心甚是歡喜,上前開始將矮子魔兵的黑袍褪去,矮子魔兵的容貌頓時出現,到是嚇了兩人一跳,只見他容貌極其醜陋,身形佝僂,雲若水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番,尋得幾個小瓶,聞了聞后便裝在身上,還有一個腰牌,上面寫着“一〇七八”,猜想應該是他們的編號,也一同裝在了身上。
正當雲若水收拾停當,起身將黑袍穿上之際,突然矮子身子一彈,縱身飛起,凝手成抓向雲若水撲來,這一招正是趁雲若水背對着他毫無防備之際而出,勢在必得!但就在他要擊中雲若水時,側面一柄熟悉的紫色長劍直刺而出,電光火石間從矮子的脖頸處貫穿而過,矮子的攻勢就此定格在雲若水的身後,等雲若水轉過身來,矮子已經緩緩倒下,鮮血從脖頸處噴出,濺到了姬映雪手上,但這次他絕不會再有站起來的可能啦!
雲若水後背一身冷汗,獃獃的望了血泊中的矮子半晌才緩緩說道:“謝謝姬姐姐,你又救了我一次!”
姬映雪嘴角一翹,美麗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說道:“江湖經驗,你還有很多要學的呢!”
姬映雪甜美的笑容還未消散,雲若水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撤下自己衣服的一角,飛速在她的手腕上方纏繞起來,再看姬映雪的手,被矮子的血濺到之處已經開始隱隱發青,從幾點擴散成一片。姬映雪這一看,頓時花容失色,立馬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矮子是煉毒之人,看來他的血液里也滿是毒藥,不過不要緊,幸好我看了他身上帶有解藥,你不要着急,屏氣凝神,控制毒液,不要讓它蔓延。”雲若水邊說,邊從身上取出剛才自矮子身上搜出的瓶子,想了想,拿了其中一瓶,倒在姬映雪手上,然後將剩餘的讓她服下。
過了片刻,姬映雪感覺內心平穩,沒有其他異常后,才緩緩問道:“你怎麼知道哪瓶是解藥?”
“我以前讀過一些藥理之書,對毒藥和解藥都略懂一些,他身上這幾瓶只有這一瓶不是毒藥,那應該就是解藥了,因為時間緊迫,我就勉強一試!幸好奏效了!”
姬映雪感嘆一聲,說道:“謝謝你,你也救了我一次!”
兩人將矮子的屍體收拾停當后,雲若水披着黑袍模仿了一下矮子的步態,草草準備了一下后,依照計劃緩步走回隊伍中間,因為矮子之前也經常東走西走,所以他不在一會,大家也並不在意,都沒有注意他。雲若水回到后,依舊學着矮子到處轉悠了一番,發現未被其他人懷疑,便慢慢來到靠着樹休息的瘦長魔兵附近,輕輕拍了拍他,從手裏拿了個紫色金釵給他看了看,又向後指了指,瘦長的魔兵一開始不明其意,但再看了看那金釵,立馬變得興奮起來,拉着雲若水問道:“在哪裏?”
雲若水的臉深藏在黑袍之中,也不答話,見他明白了,變慢慢的向著密林走去。瘦長的魔兵見雲若水沒有說話,開始還有所顧忌,但看了看其他幾個魔兵后,想是怕驚擾了其他人,變興匆匆的跟着雲若水悄悄走了去!
雲若水帶着瘦長魔兵來到剛才的密林處,感覺已經離開了隊伍,進入了早已準備好的地方后,便向前方指了指,自己立在原地不在向前了。瘦長的魔兵向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不遠處有一名昏迷的少女睡倒在地,露出潔白修長的雙腿,纖細的腰肢與翹臀形成一道美麗的弧線展現在面前。瘦長魔兵咽了咽口水,看着這誘人的畫面,緩步向前,來到姬映雪面前。內心好奇,在這深山密林之中,怎麼會有如此絕色佳人呢,轉頭望向假扮矮子魔兵的雲若水,雲若水立在原地,依然沒有出聲。
瘦長魔兵內心雖然迷惑,但如此絕色在眼前,那有放過之理,迫不及待的雙手扒開黑袍,便向姬映雪摸去。就在他的雙手要觸碰到姬映雪潔白的雙腿時,那柄熟悉的紫色利劍再次出現,從他雙手之間直擊而入。
但,本該因得手而高興的姬映雪,此時卻是一臉驚詫,因為她這一劍刺入,並不像平時刺入他人身體之中一樣,而是像刺中鐵板一般,整個劍身震動,力道回彈於掌心,加之手背剛剛解毒不久,這一下將她手中之劍,生生震落!
她驚異的望着那瘦長魔兵,看見自黑袍中透出了一道姦邪的笑容,那淡淡發光的手掌轉變方向,從纖細的長腿,向那因強烈的呼吸而高低起伏的胸口襲來,這一舉動嚇的姬映雪再次花容失色,驚慌不已,差點叫了出來。
就在這危急時刻,那張姦邪的笑容卻沒有堅持多久,在一聲悶響后,表情突變,一口鮮血從口鼻中噴出,之後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再也沒有了一絲動靜。
這一幕變化的太快,連姬映雪都沒有反應過來,呆了片刻才看見雲若水的一隻手掌自黑袍中伸出,立在自己眼前。
原來雲若水聽見姬映雪的劍刺中瘦長魔兵身體后發出的聲響,並被震落後,迅速在腦海中回想起《神機算》裏提到的金屬之體的修鍊屬性,擁有此種屬性之人刀劍不侵,便立馬上前,為了保護姬映雪不假思索的使出了“天地變”,真氣來不及控制,雄渾的掌力一下就擊斃了瘦長魔兵。
姬映雪長舒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后,迅速褪下瘦長魔兵的黑袍,只見魔兵身子發出淡淡的金屬之色,果然是金屬修鍊之體,姬映雪也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將他身上寫着“二三五七”的腰牌裝入懷中。然後轉頭看了看雲若水,發現雲若水還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半晌沒有說話,便問道:“你怎麼啦?快點來幫我啊!”
雲若水還是沒有理會她,只是口中喃喃說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姬映雪見狀,起身來到他面前,勸慰道:“他不是人,是魔!你殺了他,是為民除害,不要多想了!”
但是雲若水還是眼神獃滯,沒有說話,他才十二歲,第一次殺生,雖然對方是魔兵,但是在他看來,對方依然是活生生的一個生命,居然死在自己手裏,內心浮現出還是孩童時,水根叔慘死在自己眼前的畫面,難道自己以後也要成為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嗎?
初次殺人的悔恨與恐懼,內心的困惑與矛盾,兒時的創傷與痛苦,全部洶湧襲來,讓他實在無法承受,垂頭一直沉默不語。
姬映雪見他這樣,猜到幾分,問道:“你是第一次殺人嗎?哦~應該是殺魔!”
雲若水並未回答,但是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姬映雪望着他柔聲說道:“你是為了救我,不要太過自責了,如果你不殺他,他勢必要對我……,哎!那才是生不如死呢!”說道這裏姬映雪略顯羞澀,但是為了開導雲若水,她頓了頓岔開話題問道:“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這個魔兵是個好色之徒,而矮子是煉毒師呢?”
雲若水開始並未回答,見姬映雪一直默默的望着自己,他才緩緩開口:“昨天我見矮子一直低頭摸索,仔細觀察后發現他所採集之物都是略帶毒性的,猜想他應該是對毒物感興趣。而這個瘦子是我一直跟蹤他們到城外時,發現他對路過的年輕女孩特別關注,但凡路過的年輕女孩他一個都不放過,雖然穿着黑袍,可是目光卻一直在她們身上,我以此猜測他必定是一個好色之徒,所以針對他們兩人的特點,制定了這此計劃!”
“臭小子,看不出你還是個心細之人,被你說著了,這個瘦子確實是一個好色之徒,不單好色,應該還是個殺人如麻的惡棍!”姬映雪正色道。
雲若水聽了姬映雪的話,好奇的抬頭看着她,期待着她的解釋。
姬映雪走到瘦子的屍體旁,從他身上搜出一團東西,打開在雲若水眼前,裏面裝着很多漂亮的帶血絲巾。見雲若水依然滿臉疑惑,她解釋道:“女孩子都喜歡帶一塊自己最愛的絲巾,而且總是藏在最貼身的地方,這個瘦子身上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絲巾呢?還是帶血的,肯定都是來自他禍害過的女孩,而且這些女孩多半已不在人世了!”
說完,姬映雪雙眼微紅,沉吟了片刻后,激動的向雲若水吼道:“你根本不必為殺了這樣一個禽獸而難過,他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看着姬映雪激動且含淚的雙眼,雲若水終於解開了心結,突破惡之迷障后自己所說的話語湧現在心頭,他的目光再次變的堅定而果決,他知道自己以後再也不能如此猶豫不決,瞻前顧後了,不然他可能連生存下去都將變得無比困難,更別提尋找自己的父母和兄長啦!
姬映雪看他的眼神,知道他已不再困惑,內心也略感欣慰,立刻向他使眼色,兩人抓緊時間開始了下面的計劃。
兩人收拾完兩個魔兵的屍體后,披上黑袍分頭慢慢走回隊伍,見大家還在正常的砍伐中,沒有人起疑,便各自按照原來的模樣,一個還是到處轉悠,一個又回到那個樹下,靠着休息起來。
待到午後臨近申時,隊伍開始按時辰開拔回城,兩人便按照各自應該站的位置,跟隨隊伍向大詔府走去,路上也和往常一樣,並沒有太多異樣,姬映雪還按照雲若水所教,對路過的年輕少女多看兩眼,避免露出馬腳。
隊伍一路過了外城鎮,來到大詔府東城門口,守城魔兵上前,與隊伍最前面的魔兵交談了幾句,兩人內心都很緊張,擔心出什麼差錯,但隨着隊伍為首的魔兵一聲令下,整個隊伍開始不緊不慢的穿過城門,守城的魔兵只是核對了車夫和樵夫的人數,連正眼也沒有看雲若水和姬映雪一眼,他們兩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進入了大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