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劫囚
馬車緩緩走來,周圍各站一排衛兵,每排四人,身穿重甲,頭戴武盔,手持刀劍,與馬車一起緩緩向前行進。雲若水拚命往人群中擠,希望能站到一席之地,因他身材矮小,一會就從人縫中擠到最前排,往馬車上看去,只見馬車裏一對母子,披頭散髮,身上衣服零亂,血跡斑斑,雙雙依偎着靠在牢籠一邊,完全無法分別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母親和哥哥。雲若水看了又看,希望能從兩人身上找到哪怕一丁點蛛絲馬跡,證明是否是自己的親人,但是卻怎麼也看不出來,被守衛的官兵攔住,又怕被發現,他也無法上前確認。
馬車依然緩緩向前,進入了市集最繁華的十字路口,突然四處響起嘈雜的人聲,人群中似乎有人起鬨,大家開始騷亂,因為路口人擠的最多,騷亂的聲音不斷增大,官兵迅速開始反應,但是因為人員實在太多,不斷出現人員被踩踏的叫喊聲,負責阻攔人群的官兵首當其衝被衝擊、推搡,在不斷的衝擊下,終於有一處被人群衝散,無數人群因為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怕被踩踏誤傷,迅速向路上湧來,直逼拉着牢籠的馬車。
率隊的騎兵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精兵,見狀立即指揮附近持盾的步兵排成圓形,將馬車包圍在中間,後排持刀的重甲武士嚴正以待,謹慎的觀察着四周的情況。
雲若水他們兩人也被人群擠的向馬車靠近,他藉著人群和自己的身體迅速向前,本向靠近馬車看清裏面人的模樣,但是卻被持盾的步兵擋在外圍,一時也無法靠近。就在這時,四個蒙面人從馬車的四個方向一躍而起,向著牢籠飛來,四人身形從外表看比一般成年男子還大上一圈,躍起之勢兇悍無比。正當四人就要接近牢籠之時,馬車旁的重甲侍衛中的四人也同時躍起,一對一向來的四個蒙面之人抽刀飛去,八人開始捉對廝殺,雲若水憑藉異於常人的眼力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那四個侍衛就是來自家村子抓走母親的四大將軍,嚴峻、楊威和李武、李衛兄弟,四人雖然實力不俗,但是那四名蒙面人一看也非等閑之輩,居然不用武器與四大將軍打的不相伯仲。
此時人群中又出現十數個黑衣人,抽刀向擋在馬車前的持盾步兵攻去,人群更加混亂,雲若水與王大頭想方設法才又擠到一起,雲若水真氣內斂,防止被附近的人擠倒,同時隨時準備拉着王大頭躲到安全的地方。就在這時一名黑人被持盾步兵和趕來的官兵、衙役砍到在地,露出臉和身體,大家定睛一看,發現此人渾身鐵青,眼睛發藍,猙面獠牙,居然不是人類,更是嚇的人群大叫,“是魔族,是魔族,魔族入侵啦!”,一時間人群四散而逃,被踩踏的人不計其數。雲若水趁亂拉着王大頭快步移到附近牆角一個安全位置,繼續觀察戰局。
正當眾人戰的不可開交之時,一條青色的身影像鬼魅般從旁邊的酒樓中迅速飛下,來到牢籠旁,只見他左右手持兩把暗黑月牙彎刀,輕輕一揮,鋼鐵牢籠的上半截瞬間被整個划斷飛出,青衣人上前扶起坐在牢籠中的母子,正準備逃離之際。只見牢中原本軟弱無力的女子突然反手就是一掌,將青衣人轟飛出去,這一變故來的太過突然,眾人都始料未及。
但青衣人雖然胸口硬生受了一掌,跌飛出幾丈遠,卻只是嘴角流血,並無性命之憂。看來不是牢中女子功力尚淺,就是他自身修為非凡。不過就在他落地之時,身後突然響起一聲爆喝,在場眾人身心為之一凜,伴隨着橙紅色的氣流,一人一拳迅速向他襲來,青衣人也算反應迅速,只看他周身也是橙色氣旋環繞,顯然是在運氣出招,就在拳勢將到之時,青衣人轉身交叉手中雙刃硬接,拳刀相交之際,一聲巨響,青衣人身體倒飛而出,重重的撞在了身後的馬車之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這時,雲若水才看清楚,這個青衣人身形高挑,臉色灰白,頭髮和衣服一樣是青色的,長長的披在身後,黃色的瞳孔不斷收縮,呼吸紊亂,顯然剛才的一掌一拳,已經讓他受了重傷。而後面出拳的人,正是四大指揮使中實力最強的東指揮使王戰,雲若水在斜陽峰下,無名河邊見過他。見他這般實力,內心想到:幸虧當時他沒有出手,不然自己小命肯定不保。
“爺爺,您真是神威不減當年啊!”牢中的女子來到王戰身邊,捋了捋散亂的頭髮,露出嬌俏的面龐。她是王戰唯一的孫女,王霖芷,從小聰慧,王戰對她寄予厚望,從小培養,年芳十八已經到初級七重的實力,就差突破進入仁者之境了。
“大膽魔族,居然真敢來劫囚,大詔府也是你們隨便能來的地方,還不束手就擒,是要等老夫要了你的性命嗎?”王戰厲聲道。
不知什麼時候杜成平也到了,而且輕鬆拿下四大蒙面人其中的兩人,另外兩人也被北指揮府的四大將軍所殺,其餘眾魔人也幾乎被殺殆盡,只有三人被俘。青衣人見大勢已去,轉頭對王戰說道:“要殺就殺,我魔族絕無投降之輩!”話音剛落,被抓的幾名俘虜悶哼幾聲,目光充血,相繼氣絕。原來魔族戰士自尊心極強,絕不充當俘虜,被抓以後都是自爆心脈而亡。
青衣人輕笑一聲,正準備運氣自爆心脈,突然周身白光籠罩,陣法從身旁四起,只聽見背後一人口中念到:“白虎﹒鎖魂陣。”青衣人感覺到體內真氣似被鎖住,無法運用,想要自爆心脈已是不能,轉頭怒目橫眼看着來人。
來的不是別人,就是杜成平,在他手中抓的兩人自爆心脈之時,他就察覺不對,迅速來到青衣人身邊,趁其不備施展白虎鎖魂陣,鎖住他的真氣,讓他無法自殺。
“想死?那有那麼容易,不把魔族的計劃說出,你就只有活罪可受了!”杜成平依然那樣冷冷的說道。“東指揮使大人,霖芷小姐,多謝相助。”他轉頭對王戰河王霖芷謝道。
“你的計劃不錯,但是這些魔人真來劫囚,卻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準備拿他如何處置?”王戰說道。
“這個魔人功力不弱,擁有君子之境的實力,在魔族地位應該不低,待我將他帶回拷問,逼問出點消息后再向鎮扶使大人稟報。”
“好吧,那就這樣吧,但是如此多的魔人進入大詔府,不知道還有沒有餘孽潛伏在城中?”王戰擔憂的說道。
“是啊,王大人說的是,這樣吧,我們分別派出本部人馬,進行全城搜索,防止還有潛伏着伺機救人的魔人。“杜成平向王戰請求協助。
“嗯,好吧,全城搜查一番,這樣比較把穩!“王戰思索后說道。
“多謝老將軍!“
“那對母子倆現在何處?“
“老將軍放心,她們現在應該已經到鎮扶使府衙了!“杜成平自信滿滿的說道。
躲在牆角的雲若水早在王霖芷還沒有出掌之時,就察覺到他們不是自己的母親和哥哥,迅速和王大頭離開了現場。王大頭邊走邊說:“快走,他們馬上就會封城,全面大搜查了!我們必須儘快出城!”兩人混在混亂的人群中,向東城門走去,因為人員實在太亂,兩人來到東城門口已經快到黃昏了,剛出城門就見一個小女孩跑來,正是趙嫚兒。
“你們終於出來啦!那麼晚都沒有消息,我和爺爺擔心死了,爺爺叫我過來看看!”趙嫚兒見到雲若水和王大頭平安出來,長舒了一口氣。
“嫚兒,真是謝謝你,讓你們擔心了!”雲若水感激的說道。
“快走吧,小心被官兵查到!”王大頭催促大家快離開城門口。
就在市集騷亂,王戰、杜成平擒獲魔人的同時,一頂四人轎子從北指揮使府到達了位於大詔府南面臨海的鎮扶使府衙後門,轎子裏坐的正是柳義如和雲若辰,旁邊一名穿着樸素,頭頂灰布袍遮住頭的中年男子和四名隨從跟隨在旁,到達鎮扶使府衙男子才掀開布袍,此人正是南指揮使陸無明,他一早就奉命等押送假犯人的馬車離開后,在北指揮使後門接真的柳義如母子乘轎輕裝出發。果然如沈辭和杜成平預料的一樣,轎子很順利就到了鎮扶使府衙,並未受到魔人攻擊。鎮扶使管家帶着兵丁,將柳義如母子接到後院的一處私密住宅先行休息。用過晚飯後,管家將柳義如母子帶到正殿,此時就只有沈辭一人,殿下一名士兵正在彙報軍情,柳義如她們在一旁聽着,沈辭也不讓她們迴避。
稟報的是一名校尉,是照例來將當日軍情進行彙報的,大概意思是今日城內發生的情況,部隊調動情況等,特別提到了今日晚間的天氣,說是幻海上出現罕見的濃霧,是否需要派戰船出去巡邏?沈辭略說了幾句,校尉就轉身而出。
待校尉出去后,沈辭從座位上起身,向柳義如母子示意上前,坐到他殿下側座之上,態度十分有禮。
柳義如母子看眼前此人,面色黝黑剛毅,白色的鬍渣子像針尖般遍佈嘴邊及臉頰,灰白色的頭髮從中間分開,梳着歇髻、戴着金色的頭冠束起,面容古樸嚴肅,但頗具威嚴,不過好像對她們母子卻沒有絲毫惡意。柳義如順着沈辭的手勢來到側座與若辰一同坐下,主動向沈辭有禮一拜,說道:“這位大人,不知抓我們母子前來,是有何事?我們身犯何罪?煩請大人告知!”
“雲夫人嚴重了,手下此前多有得罪,我沈辭代表他們向您告罪!”沈辭說著也是對着柳義如合拳一禮,接著說道:“不知雲夫人是否有你夫君的下落?”
柳義如起身回禮,說道:“沈大人客氣了,我夫君自三個多月前從大都曾寄來書信一回后,就再無音信,這事我在梨園時已經向那位杜大人說過了,你們不信,我也無法啊!”
“好吧,我信雲夫人,所以請您來我府上小住,等到尊夫回來時,再走無妨。”沈辭說道。
“我們母子未曾犯法,為何要扣押我們再此?拙夫一介草民,到底身犯何罪?”柳義如在沈辭的威嚴之下,依然慷概陳詞向其質問道。
“一介草民?哈哈哈!!”沈辭仰天長笑,隨後接着道,“雲夫人,雲公子,讓我來跟你們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