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添兩名被害人

第四章 又添兩名被害人

偵查員來到壽康保險公司,在一樓大廳里見到了正在視頻聊天的於皓宇。

毛淺禾在稍遠處打量着他。這是一個個子矮小的男人,目測不超過1.7米,瘦弱,皮膚黑黃,黑色的西裝套在身上猶如一隻大號的麻袋,甚至還可以再塞進去一個體型相當的人。在與客戶視頻聊天的過程中,於皓宇的腿抖來抖去,皮鞋發出細微的“嘎達”聲,視線也在隨着眼前路過的人的移動而變換着方向。

於皓宇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對面身形高大的任煙生,以及任煙生身旁漂亮高挑的毛淺禾。

任煙生走過去,在他的旁邊坐下,向他出示了警察證件。

於皓宇匆匆結束了與對方的聊天,笑容也隨之消失。

任煙生將他的慌張看在眼裏,從檔案袋中拿出唐毅的生前照片,“這個人,見過沒有?”

警察已經找上了門,於皓宇自知無法否認,很勉強地回答道:“認……認識,是唐毅。”

任煙生斂容問道:“說說,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於皓宇縮起腿,“他……管我借過錢,3月20號借的。”

任煙生:“錢是怎麼借的?借了多少?利息是多少?你詳細說說。”

於皓宇:“就……就是那麼借的,五萬塊,他打了張欠條,我就把錢給他了,是現金,他堅決不想使用銀行卡進行交易。我問他為什麼。他只告訴我情況特殊。”

任煙生:“五萬塊錢,說借就借,你倒是很大方,我再問你一遍,要了多少利息?”

於皓宇:“沒多少,就……就在35%左右。”

任煙生目光如炬,“是左還是右?你想在這裏說?還是跟我回警局說?”

於皓宇只以為偵查員是為了高利貸的事情而來,輕瞥着任煙生的冷峻容色,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般頹喪地靠在椅背上,“借了五萬,我見他急着用錢,而且還是名學生,對這種事應該是不懂的,所以就把利率提高了一些,百分之四十五,利息算下來的話是每天60多塊錢。這是你情我願的事,他可以拒絕的,可是他答應了,並且事後也還上了。”

從借款到遇害,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唐毅是學生,家境非常普通,竟然可以輕而易舉的將7萬多元還上。任煙生皺眉,問道:“還上了?他是怎麼還的?”

於皓宇:“我也不清楚,他3月20號從我這裏借的錢,22號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可不可以一次性連本帶利的還清。這筆交易我不虧,所以就答應了他。沒想到他22號的下午就把這些錢打到了我的卡上,一分都不少。不得不說,現在的一些大學生真有錢,把‘活在當下’這個詞理解成了另一種意思,在他們的眼裏錢等於一盤菜,今天不吃,明天就餿了。”

由於目前我國刑法中並沒有將單純放高利貸的行為規定為犯罪,只有當放高利貸的人在收債的過程中使用的手段觸犯刑法中規定的罪名才有可能構成犯罪,所以,警方即使過多介入於皓宇私放高利貸的事情也毫無意義。

任煙生:“民間借貸的利息通常以雙方當事人的約定為準,但自然人之間的約定利息不得違反國家關於限制借款利率的規定。如果借貸雙方約定的利率沒有超過年利率24,出借人請求借款人按照約定的利率支付利息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如果借貸雙方約定的利率超過了年利率36,超過部分的利息約定無效,此時借款人請求出借人返還已支付的超過年利率36部分的利息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你上回遇上了老實人,他沒和你計較,是你的幸運,但你不可能以後也這樣幸運,別想着鑽法律法規的漏洞,常在河邊走肯定會濕鞋。”

於皓宇委屈辯解:“任隊長,我真沒逼着唐毅這麼做,他願意這樣,那我也沒招啊。”

任煙生冷臉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希望你能記住這句話。於先生,每一個觸犯法律的人都是從投機取巧開始的,等他幡然悔悟的那天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毋庸置疑。在任煙生和毛淺禾離開后,於皓宇依然沒能從方才的驚瑟中回過神來,過了很久,他才慢慢明白原來這二人今天不是為了高利貸的事情而來的。

當天下午,偵查員詳查了唐毅生前的銀行卡交易記錄。

經查,在3月22日之前,唐毅的銀行卡沒有大額的轉賬記錄。但是,在3月22日的上午10點33分,一位名叫於沐桐的女士將8萬元錢打到了唐毅的卡上,當日下午3點,唐毅將72500元錢轉給了於皓宇。

毛淺禾:“於沐桐,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這個名字。”

李洋:“戶籍科的同事剛才調取了於沐桐的個人信息,女,1988年出生,海潭市人,家中除了父母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未婚,在省醫院工作,是口腔科的一名醫生。”

毛淺禾:“我想起來了,這個於沐桐曾在2019年被自媒體評為了‘海潭市最美醫生’。”

李洋:“沒錯,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掛於醫生的號都很難。”

就在這時,之前在做外圍調查工作的洪見寧將電話打給任煙生。

“任隊,牙醫這面有消息了。春江路與富錦街交匯處的一家名為‘陶氏牙科診所’的牙醫提供了線索,在4月10號晚上診所即將關門休息的時候,有一位戴着墨鏡、黑色帽子和口罩、身高約1.85米、身形壯碩、左臉有淤青的男人進來補牙,掉的是一顆門牙。患者很急,要求立即補牙,並且給出了高於補牙價格近一倍的治療費用,當晚牙醫為他進行了牙齒的修補。牙科診所內沒有安裝監控,無法拍下補牙患者的模樣。但是牙醫記住了患者的許多特徵,墨鏡是playboy的,且全程戴着、25-28歲、門牙下方的四顆牙齒有黑斑、左利手、左手有一塊指甲蓋大的疤、右手戴有一枚銀色雕花的尾戒、有口音,似乎是茂雲口音。”

在毫無線索的階段,這無疑是最好的消息,記住兇手的特徵就意味着距離兇手又近了一步。任煙生:“辛苦了寧哥,你和佳佳先歸隊,待會兒大家把查到的信息進行一下匯總。”

然而,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

就在第二大隊準備按照目前掌握的線索追查下去的時候,臨洋小區發生了兩起命案,而其中的一名被害人正是在數天前將8萬元錢轉給唐毅的於沐桐。

這次市局110指揮報案中心直接將警情分派到了市局刑警支隊,這種情況非常少見,支隊長羅德和二隊隊長任煙生也意識到了案件的嚴重性。

救護車、警車、法醫勘查車先後到達臨洋小區,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集齊了“三大天王”,警戒帶外的圍觀群眾越來越多,議論聲陣陣。幾名住在四、五樓的住戶在客廳里支起瞭望遠鏡,饒有興味地看着對面樓里進進出出的民警,彷彿正在觀看一場沒有經過剪輯的電影。

圍觀群眾甲:“真晦氣,前幾天剛從樹林裏挖出一具屍體,今天又有倆姑娘被人殺死在屋子裏,聽說其中的一個姑娘連眼睛都沒合上,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圍觀群眾乙:“被殺死的那兩個姑娘,有一個好像不是咱小區的住戶,我天天在小區里遛彎,反正沒見過。”

圍觀居民丙:“兇手開了一槍,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有人在樓道里放二踢腳呢,還想着這人怎麼這麼缺德,後來是一個老民警發現這聲音不對勁的。咱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個不對勁兒,只聽老民警說槍聲的波段和二踢腳不一樣,在密閉空間內的迴音特別大。”

任煙生的高個子在一行人中非常顯眼,轄區派出所的民警小黃一眼就看到了他。

小黃為他將警戒帶上拉后,一邊帶他前往中心現場,一邊將發現屍體的經過對他進行了彙報,“任隊,死者一共兩名,都是女性,住在三樓,家裏的兩條狗也被殺死了。房門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迹,兇手作案后也沒有關門。報案人是住在七樓的劉大爺,遛彎回來后看到了三樓房內的情形,立即報警。劉大爺是退休民警,發現三樓屋內的異常后就守在門外,阻止看熱鬧的鄰居進入,也因此現場才沒有被破壞。兇手用槍對死者房門外的監控探頭進行了射擊,探頭直接被射穿了,我們沒有在現場找到射出的這發子彈。臨洋小區在1995年建成,即將拆遷,沒有安裝監控,小區內老年人佔多數。有目擊者看到了在案發前停在小區門前的一輛牌照為海ame250的可疑車輛,是一輛白色的比亞迪f3,後備箱處有幾滴血跡。”

任煙生:“比亞迪f3在門口停了多長時間?”

小黃:“不清楚,是個遛鳥的大爺發現的,他看了一眼就走了,是在事後才對我們說的。”

任煙生點頭,“辛苦了,死者的身份確認了嗎?”

小黃:“在現場找到了兩名死者的身份證。客廳里的是租房戶牟晴。卧室里的是省醫院口腔科醫生於沐桐,因其容貌精緻,曾被自媒體評為‘海潭市最美醫生’,許多患者慕名而來。確認完身份后就聯絡了事主家屬,電話是半小時前打的,於沐桐的家屬應該快到了。牟晴的家人平時都在鄰省生活,不能立即到達,男朋友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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