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殺威棒
跟杜鵑有了這麼被說親這樣難為情的事情,沈青才是仔細打量杜鵑。
夜半的杜鵑面容略顯憔悴,髮絲如同瀑布一樣散在腦後,照常一般穿着平日裏的馬面裙,上身穿着裏衣,披着大氅。
看起來是要準備休息。
小臉映照着燭光,皮膚緊緻,膚白如雪,再加上剛剛可能是哭過的眼睛,兩眼通紅,也是一個惹人垂憐的美人兒。
可沈青是何人?在他的認知里,風情又是什麼,還不如自己做出的饅頭。
「還沒有賀瀟瀟好看。」沈青腹誹一句。
既然兩人已經達成共識,沈青也是不願意多呆,後退一步就要告辭。
「將軍可是將往高台?」杜鵑柔聲發問。
攻破女人的防線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跟她產生曖昧,主動也好,被動也罷,一旦兩人產生曖昧,一切舊的看法都會隨之改變。
畢竟不論怎麼說,若是沈青對杜鵑有意,又或者是個色中惡鬼,兩人這婚事,都是板上釘釘。
毫無疑問,杜鵑已經不拿沈青當弟弟看待,而是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裏面。
這才有剛才的發問。
卻不料沈青卻是裝作沒有聽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沈青急着要走,心裏沒有多想,杜鵑的發問定然也是聽見,按照單岷所說,孫家與順軍之中還只是最為簡單的利益聯合,自己的目的,還是不能讓她知道的好。
別看此時的杜鵑滿是柔情,但在做事的時候,那也是心思縝密,不輸於人,說不定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繞了進去。
賀瀟瀟有例在先,沈青可是不就已經敢瞧不起女人。
一夜入睡,沈青已經是早早出了房門,軍中的角聲還沒有響起,一隻手舉在賀瀟瀟門前,猶豫不定。
「吱呀。」門從裏面開了。
探出頭來的卻不是沈青想的賀瀟瀟,而是丫鬟秋菊。
「沈將軍,我家小姐已是回肅州去了。」秋菊如同賀瀟瀟一般,也是不苟言笑,告知了賀瀟瀟的去處,合上房門,獨留沈青在外面。
沈青還在發獃,不知道賀瀟瀟到底是怎麼回事。
卻聽房門再次打開,秋菊背着一個包袱出來,應當就是主僕二人的換洗衣物。
手上拿着一支短鞘,看樣子應當是來自一把匕首。
「沈將軍,這劍鞘,小姐叫我交給你,有緣再見。」
說完就是背着包袱噔噔噔下了木樓。
一個九字,刻在劍鞘尾部。劍鞘是木頭所制,看樣子應當是親手拿刻刀雕成,摸着劍鞘,還能感受到木頭的粗糙。
明顯就是在近期所做。
將劍鞘放進胸口貼身處,沈青面目含春,轉身就是下了木樓。
許久沒有傳來消息的夜不收終於是傳來了消息,可當僅剩的幾名斥候風塵僕僕地從關外回來,卻是看見了已經易幟的鎮夷關和被單岷收編的邊軍同袍。
幾人一名小旗,幾名士卒,都是被單岷下令連升三級,才是乖乖地為順軍效力。
掌旅等同於千戶,特別是那小旗,忽然回來從刀尖上舔血的夜不收變成了手握兵馬的掌旅,喜不自勝。
蒙古人徹底退走,順軍自然是要殺牛羊,備酒漿,好好慶賀一番。
可剛剛被提拔的那名掌旅顧萬千臉上卻是沒有一點笑容。
因為他手下沒兵,只有與自己一同從鬼門關里回來的四名部總。
鎮夷關全軍慶賀,張栓,李顧,牛九兒,屠勝四人也是尋了一處酒樓,準備明日的點卯。
「旗總,這順軍是個什麼意思,光給職位不給兵馬,莫不是要滅我們的口?」說話的是最為機靈的張栓,年紀不大,眉眼裏卻儘是老成。
揮手示意幾名陪在身邊的窯姐兒,張栓不解道。
大明邊軍的夜不收可不是一般的斥候,哨探,襲殺等一般軍伍完成不了的活計,都是由夜不收去做。
如果說大明邊軍是大明的刀刃,那麼夜不收就是刀尖。
又是因為夜不收常在夜晚出動,出手必見血,歸時不見傷,又名夜不收。
早先歐陽獻派出一個百戶所的夜不收,到了蒙古人攻來再到撤走,也就剩下了顧萬千五人。
幾人只要出關,就是將腦袋綁在褲腰帶上一般,張栓這麼謹慎,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牛九兒是個老實的,聽張栓這麼說,臉上頓時就不樂意了,反駁道:
「張栓你個不知趣的,那時為了那五斗糧食才跟我一起進了夜不收的隊伍,現在拿了三石的俸祿,怎得反而是不知足了。」
大明邊軍尋常士卒月俸八斗到一石,夜不收由於行動危險,要比尋常士卒還要多出五斗,勉強養活一家人。
兩人都是高台縣的佃戶,給鎮夷關里的軍士種地,隨着個頭越來越大,家裏給軍戶做工的糧食卻是養不活兩個後生,只好投了軍,只是卻還不是軍戶。
牛九兒大罵張栓不知感恩,回了高台不知探望爹娘,只在縣裏用賞賜的銀錢享樂。
張栓嘲諷牛九兒胸無大志,就知道守着家裏的一畝三分地,沒有眼光。
屠勝與李顧都不是高台縣人,樂的看兩人爭吵。
顧萬千被兩人吵得不厭其煩,揮手讓兩人閉嘴。
「你們兩個憨貨,一個之顧家裏,一個只顧享樂,確實不知道這次咱們跟着的這都尉是何許人也?」
顧萬千罵地沒有錯,牛九兒得了假期,回家已經是為父母購置了田地,還娶了村裏的劉家閨女,張栓則是流連青樓,高台縣裏的暗窯班子已經是被張栓逛了個遍。
在窯姐兒的圈子裏,已經是拿了個送財童子的雅號。
「沈都尉是何人?」牛九兒一臉迷茫。
「你個憨貨,沈都尉可是單大將軍的侄子,你說這關係大不大。」
張栓到處鬼混,消息打探地已經是無比清楚。
「沈都尉不僅僅是有着留守大人的這層關係,更是陳軍師的關門弟子。」
聽到這裏,就是顧萬千也是豎起了耳朵好好聽了起來。
五人里就張栓是個鬼靈精,他的來路確實是要比其餘幾人還要廣泛一些。
「還有更厲害的,沈都尉在順軍之中,立下戰功無數,得大帥賜字千鈞。」
幾人聽見倒吸一口涼氣,特別是顧萬千,心裏已經是冒起了幸福的泡泡,粗粗的大腿可是要好好抱着。
張栓喝了一口茶,卻是已經不再說話,眼睛溜溜地看着幾人。
牛九兒見張栓這般,不情願地從懷裏掏出一塊碎銀子,顧萬千等幾人也是如此,同樣掏出銀子放在桌上。
「快說。」顧萬千一巴掌就是打在了張栓腦袋上。
張栓瘦弱,被五大三粗的顧萬千這麼一巴掌,差點兒是被從凳子上打落下去。
張栓也不氣惱,好似是幾人經常這麼做。
「大帥獨女可是對沈都尉有意。」
幾人作為夜不收,對於情報最是敏感,經過他們手裏的軍報數不勝數,大明將來如何,幾人都是心知肚明,在關外的草叢裏早就討論過無數次。
能有這麼一根大腿,萬一順軍拿了天下,幾人不是也得跟着雞犬升天?
沈青站在房門外臉色變幻不定,鄭永來卻是臉上憋着壞笑,心想這幾名夜不收到底是怎麼活到今天?這般的好笑。
身後哪怕是在大冷天,仍舊露出半個**的老鴇子面色緊張,沈青身後還有着甘寧與劉砍刀跟隨,兩人凶神惡煞的樣子莫不是前來尋仇的軍爺?
周圍的一眾姑娘們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原本四人進來這怡紅班,一眾鶯鶯燕燕看見沈青俊俏的樣子一個個都是擠着過來,可當看見劉砍刀一臉兇相地站在那裏時,都是自覺停下了腳步。
老鴇子見狀只好親自上陣,可見一行無人打聽了屋裏幾人的包間,就是徑直殺了過來。
「屋裏那幾位爺,可是有順軍的掌旅呢?」老鴇子深知這高台縣城裏什麼樣的不可以惹。
就是那群丘八。
老鴇子還以為是來尋仇,心裏頓時慌了神,若是順軍的掌旅死在了自己班子裏,怕是自己連同班子裏的一眾姑娘都是要被充作營妓。
自己已然風韻不再,可是那些個姑娘一個個都是自己的搖錢樹,可是不能損失。
樓下躺了一地的打手,老鴇子忍住不適,朝着沈青恭敬道:「這位公子,小班子確實不是個做生意的,實在不行我將裏面的軍爺喊叫出來,咱們在外面酒樓里說話?」
裏面張栓還在眉飛色舞地講着,連賀瀟瀟在沈青身邊照顧的事情都是說得生動,叫人遐想。
更是編出了一些子虛烏有的香艷故事,聽得幾人練練催促。
沈青不由捏緊了拳頭,直接推門進入。
老鴇子看見龜奴快速走出大門,心裏鬆了一口氣,自古歷來民不與官斗,這龜奴就是去找高台縣令,找這怡紅班的幕後人手保護自己。
「夜不收果然名不虛傳,在下的所有都是被打探地一清二楚。」沈青皮笑肉不笑,進去拿起桌上的酒杯,就是一飲而盡。
「屬下見過都尉大人。」
顧萬千先是迷茫了片刻,之後卻是立馬就反應了過來,立馬單膝跪地,朝着沈青行禮。
「劉砍刀何在?」
「在。」沈青的親兵頭子抱拳稱諾。
「給我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