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熱風狂吹張愛玲

第三章 熱風狂吹張愛玲

()上世紀6o年代初,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着名的漢學家夏志清教授,在他本人其所着的《中國現代小說史》中,第一次高度評價了張愛玲在文學史上的地位。該書為張愛玲辟出專章,以出許多大師級作家的篇幅,詳細介紹張愛玲的身世與作品,指陳她所描寫人xìng的深度以及想像的繁複豐富等特sè,稱她為“今rì中國最優秀最重要的作家”。

這一評價在海內外引起軒然大波,特別在台灣驟然大起。當時張愛玲已悄悄地來到台灣,為寫張學良察看張學良的住宿外景和收集張學良的一手資料而做着準備。

在一定意義上,甚至在張愛玲的出名上可以說,沒有夏志清就不會有張愛玲後來所享有的聲譽和地位。這一功績,也大大提高了夏志清在評論界的聲望。現在回憶起來,用現在的語言來表達,這是一種“雙贏”的“買賣”。

這突然使我想起輿論力量的強大,它是能完全決定一個人的命運的。我記得看過一本書的記載描述:1oo多年前,世人對大哲學家“尼采”的現和張愛玲是一樣的相似。尼采1844年1o月生於德國,直到1887年都在痛苦的吶喊:“我需要被現,需要愛。”1888年netg神崩潰的邊緣之時,他終於被“現”了。丹麥文學史家勃蘭兌斯次演講了尼採的哲學,高度讚揚,讚美他的哲學。使尼採在當時的哲學界有了一席之地,在1oo多年後的今天仍然有着一席之地。

尼採的命運的改變是丹麥文學史家勃蘭兌斯給他的,而張愛玲的命運的改變是美國的漢學家夏志清給他的。而在我們歷史的長河中,有多少“伯樂”,又有多少“駿馬”的美譽佳談。數不勝數......

夏志清藉以提高張愛玲的聲譽而提高自己漢學家的地位,隨着自己的聲望的提高,隨着自己權威地位的確立,他對張愛玲的評價也就更加經典化了。張愛玲與他成為很好的朋友,他們之間經常通信往來。他也竭盡所能的在生活上給於張愛玲以援助。在張愛玲的人生史上,他是一個要大書特書的重要人物。是改變張愛玲人生軌跡的重中之重的人物。

6o年代初,在這“張熱”的強勁熱風中,特別是有這位美國的漢學家教授高度評價中,全國的“炒作”rì益升級。什麼研討會,什麼布會,什麼座談會等等接踵而來。“張熱”之風傳遍全國乃至安徽。當時我在安徽讀小學。也算記憶猶新吧。(當時的“炒作”風與現在的“炒作”方式差不多)

由於家庭的影響,爸爸是學史學的,小小的我也感受到這股強勁的“熱風”,並對裏面的一些爭議也留下了一些片斷記憶。也驚訝儘管自己小小年紀,早早的受到了這場“熱風”的熏陶,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引了終身的興趣。研究,了解,探索,追隨,直至痴迷幾十年。(研究談不上,熱愛罷了)

說到在安徽的文學界,“張學”的研究者們撲風捉影出版了不少有關的張愛玲的出生。有地有名有追溯得描述着張愛玲的“家族史”。

這種張愛玲是安徽人的描述,我想並不是張愛玲家族本身的需要,而是一塊地域的父母官的感情上的需要。就像當年的湖南人的腰桿,比全國的老百姓的腰桿挺得都要直些。湖南人出得氣,比全國老百姓出得氣都要粗些。湖南人說話得嗓門,比全國老百姓說話的嗓門要大得多,響得多,亮得多。這是一種情結,是一種人xìng的情結。不可抹煞的人xìng情結。就像我們在奧運會拿了1oo只金牌,那我們國家在世界是一個怎樣的形象?大家都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結!!!也就像姚明,劉翔給了上海人帶來一種什麼樣的情結。(有幸近rì,一次碰到上海人和安徽人吵架,不知事由,只知安徽人的嗓門確實大些,腰桿也直很多,大出氣的說著:搞沒搞錯,國家領導人有一半以上是我們安徽人。我竊笑還真有這不可抹煞的情結。)

6o年代初,安徽出版社出版的一些書籍有根有據的記載着張愛玲是安徽合肥人。(安徽的合肥市是安徽省會,也是我的老家。)這些記載不久就得到了推翻。只不過原來張愛玲的三媽媽(重要角sè,安徽人)與一段故事有牽連而讓我們盲目的興奮了一把。儘管是短暫的興奮過:哦,一代才女是我們安徽人。短暫的興奮也讓我們的安徽父母官“過了把癮”,讓我這臭黃毛丫頭好生炫耀過一番。其影響力就像現在我們安徽人的興奮和當年湖南人的興奮一樣。風水輪流轉,我們的家鄉也出了皇帝。走到哪兒腰桿也直些,氣也粗些,嗓門也更大些。

說起張愛玲的籍貫,很多人搞不清楚,認為會是江南的某個省,更多的人認定她的祖籍是安徽人,有的乾脆就斬釘截鐵地說,是安徽合肥人。其實都不是。張愛玲的祖籍河北,她身上有着1/4的燕趙慷慨悲歌之士的血液,當然,如果把後天的影響也算進去的話,這個比例只怕還要大些。只不過她家的保姆全都是安徽合肥人,張愛玲小時候是一個叫何乾的安徽保姆帶大的,(安徽的方言‘干‘,指的是女傭和保姆,如張干,李干,王乾等統統指保姆。)就張愛玲的口音也是跟着保姆,帶有着濃厚的安徽口音,連普通話都帶着安徽尾音。這使後來的人們猜測她是安徽人是有理由的。家族和很親近的親友也不予多言,因為他們是一代名臣李鴻章的後代。在當時李鴻章的罪名是賣國賊。在追溯到前幾代的保姆全都是清一sè的安徽人的特定家境裏,說張愛玲是安徽人也就不奇怪了。後來“張學”們把安徽人的一說,追查,追溯,追蹤,挖掘到極致,也給了“張迷”們一個滿意的交待。使張愛玲帶有安徽的sè彩在我的追蹤之下也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安徽合肥人的來由和原形是張愛玲的三媽媽的故事。她們已經被張愛玲藝術再創造,都賦予了新的藝術生命,又走到文學的前台。

這個故事說的是李鴻章的第三代的李國熊,因天生的殘廢(軟骨症),又其貌不揚,不易娶到門當戶對的官家女子,便找來了一個安徽的鄉下姑娘,收了房,以後,生了一子一女。張愛玲便叫她“三媽媽”。也就是大家都熟悉的《金鎖記》裏曹七巧的角sè。她從農村來,進了官府後,僕人如雲。在張愛玲的筆下,描寫着這鄉下姑娘是怎樣演變成富家太太的印象實在是栩栩如生,驚悚而深刻。這就是抹上揮之不去的安徽情結的緣由。這個經過張愛玲的jīng心塑造的“三媽媽”,早已不是什麼“三媽媽”了,而是一個遠比“三媽媽”更加具有歷史內涵和典型意義的人物,這個人物比原形更“高”一籌。據張愛玲的回憶錄記載,在李鴻章時代她家的保姆都是安徽人。有了這位演變成太太的安徽人,更使安徽鄉情濃上加濃。這個解釋使我得到情結上的釋放。

在上世紀6o年代初的那波“張熱”風chao中,其實國內並沒有怎麼“擁張而談”。張愛玲並非是一個時尚人物,她的文字和意境甚至蒼涼。毋庸諱言,張愛玲是一個有爭議的作家,她的第一任丈夫是個漢jian,後來她又寫過對社會有政治偏見的作品,這些問題在那時還不寬鬆的政治環境中,還不寬容的社會環境中,這不是她的優勢,另外我當時還有朦朦朧朧的一種感覺,當時大凡與台灣有牽連的人恐怕更不會佔到優勢,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文化現象。有人把“張熱”歸之於“炒作”的結果,我們不相信誰有如此的力量。在我痴痴的迷戀上張愛玲以後,帶着這個問題閱讀了大量的張愛玲的作品。

記得當時我還問過爸爸幾個幼稚的問題:

1.去台灣的人都是我們的敵人,為什麼張愛玲如此受追捧。

2.張愛玲是資產階級小姐為什麼如此之“張熱”。

3.張愛玲的丈夫是漢jian為什麼不批判,張愛玲不打倒。

4.張愛玲為什麼在台灣要寫反對自己國家的作品。

爸爸說:“奇迹往往就是這樣,你又為什麼這麼迷戀張愛玲?這麼喜歡看她的作品?”“茅和盾是人類永遠也解決不了的問題。”爸爸的回答一針見血的闡明“茅與盾”它們永久的矛盾。世人無法揭示茅與盾的秘密關係。

當時我大概也是屬於在“張迷”的隊列中,是因為多少獲得了一些令其興奮的閱讀經驗,而使我們在她的作品裏有所流連,有所忘返。

用張愛玲的話來催熟我幼稚的心靈,用張愛玲的話來回答我幼稚的問題,用張愛玲的話來結束我的這篇為什麼“熱風”狂吹張愛玲吧:

“時代的車轟轟的往前開,我們坐在車上,經過的也許不過是幾條熟悉的街衡,可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有驚心動魄。就可惜我們只顧忙着在一瞥即逝的店鋪的櫥窗里找尋我們自己的影子――我們只看見自己的臉,蒼白,渺小;我們的自私與空虛,我們恬不知恥的愚蠢――誰都像我們一樣,然而我們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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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我喜歡的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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