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放羊少女
在樹與牆之間飛躍中,段譽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鄭旦的話音:“原來你真的會飛”。
段譽當然不會飛,只是縱躍間他似乎有了些靈感:“能不能真的像鳥兒一樣飛?”
“鳥兒都是揮動翅膀飛翔,人沒有翅膀,可若是做一對假的翅膀安在兩隻手臂上呢?以自己的深厚內力灌注雙臂揮動假翅膀一定也能飛起來!”
“但是那樣太過笨重了,也太耗費內力,鳥兒飛的還不如自己輕功跑的快,像鳥兒一樣飛起來也沒有多大意義。”
“那有沒有飛的快的?有!……飛機,只是飛機的原理與鳥兒又不同……”
……
上半夜,段譽在王宮轉了幾遍,重點關照了正殿和勾踐的書房。
勾踐確實是個很勤政的君王,幾乎前半夜都在書房。
只是黑衣人燕先生卻沒有來王宮。
段譽也想過直接殺了勾踐然後走人,只是這不符合大理的利益,若是勾踐暴斃,得利的必然是吳國。
夫差之所以放過了勾踐,勾踐的扮慘讓他放鬆了警惕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夫差沒把勾踐放在眼裏。
歷史上吳國之所以失敗,主要是因為夫差一心去中原會盟稱霸,結果被勾踐偷了家。
這說明夫差也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只不過他的手段比勾踐要堂堂正正的多。
若是殺了勾踐,吳國就會統一吳越之地,那樣還不如兩國相爭對大理更有利。段譽的目的就是要讓吳越保持相對的平衡,這樣才不會威脅到大理。
所以哪怕勾踐近在眼前,段譽仍然沒想過刺殺。
到了下半夜,段譽找了顆大樹,在一橫枝上眯了半夜。以他的耳力,王宮裏若出了動靜他隨時都能聽到,不至於讓孫志勇找到他瀆職的借口。
直到天色微亮,段譽來到王宮東北角進行值守的交接。
其實交接沒有他什麼事,走個過場而已。
交接完后,段譽跟隨旅賁軍回營地,換回常服,吃過早飯,又來到了大街上,在王宮和范蠡的府邸之間的幾條街上走動了一個來回。
他要在這裏等一個人。
過了兩個時辰,太陽高高升起,段譽沿着幾條街道來回走了十幾次,卻仍沒有看到那個人。
段譽在一家茶鋪停了下來,要了一壺茶后,又向茶鋪的夥計要了紙和筆,就在紙上畫了起來。
有了上次畫東方的經歷,這次畫起來就順暢多了,幾乎一蹴而就。
這時聽到遠處傳來合唱高歌聲:“我劍利兮敵喪膽,我劍捷兮敵無首……”
在桌上放了塊碎銀,段譽收起剛畫好的畫像,身形一晃就到了大街上。
長街的西端八個青衣漢子挽着手臂沿街而來,正是昨日比劍的吳國劍士。
八名劍士喝了酒,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放聲高歌,姿態肆意狂放,街上的行人紛紛避開他們繞道而行。
段譽等八名劍士走過茶鋪,便悄然跟在了八人身後。
到了街道路口,恰好有一行十幾人與八名劍士相遇。
段譽一看,正是范蠡帶着他的十幾個護衛。
八名劍士走到范蠡身前,為首者醉眼惺忪的斜睨范蠡一眼,道:“你……你是范大夫……哈哈,哈哈!”
一名劍士對一國大夫如此無禮,范蠡還可忍耐,但范蠡的護衛卻忍不住,吳彪上前道:“不得無禮,快滾開!”
八名劍士縱聲大笑,學着他們的音調,笑道:“不得無禮,快滾開!”
吳彪哪裏受過這種氣,當即拔劍道:“大王有命,衝撞大夫者斬!”
為首的吳國劍士身子搖搖晃晃,說道:“斬你,還是斬我?”
范蠡不想因為這點兒小事與吳國起釁,若是殺了吳國使者,那就是逼吳國開戰了,便對吳彪道:“讓他過去。”
話音剛落,卻見白光一閃,為首的吳國劍士拔劍就斬向吳彪。
吳彪雖然兇悍,論劍術卻遠非訓練有素的吳國劍士的對手,反應慢了半拍,再下意識的抬起長劍去擋,眼看長劍就要砍在吳彪的手臂上。
卻聽“當”的一聲,吳國劍士的長劍脫手飛出,而吳彪抬起的長劍沒了阻擋,砍在了吳國劍士的肋間,劃出一道長愈一尺的口子,鮮血一下就染紅了衣衫。
吳彪驚魂未定,還不知道對方的長劍怎麼突然脫手飛出。
吳國劍士卻感覺到了長劍突然受到一股巨力,以至於從來劍不離手的他握不住長劍飛了出去。他不由駭然看向巨力襲來的方向。
段譽走上前,向范蠡躬身一禮,笑道:“范大夫,別來無恙。”
范蠡雖然沒看清段譽怎麼擊飛了吳國劍士的長劍,但也明白了是段譽使了手段,笑着看向段譽:“與東方兄弟分別才不到一日,哪會有恙。倒是東方兄弟看上去似乎挺適應旅賁軍。”
段譽道:“能得范大夫舉薦,得大王賞識,東方很知足了。”
兩人旁若無人的說話,卻讓吳國的劍士愈發暴怒,紛紛拔出長劍,一名劍士道:“夫差大王好意派遣吾等贈送越王寶劍,范大夫卻縱容手下砍傷吾等,莫非有意與吳國開戰?”
范蠡微微皺眉,正在想怎麼化解,忽聽得咩咩羊叫,一個身穿淺綠衫子的清秀少女趕着十幾頭山羊,從長街東端走來,這群山羊來到吳國劍士之前,便從他們身邊繞過。
一名吳國劍士正在惱怒,拔出長劍一劍便砍向最前面的一頭羊。
段譽聽到羊叫的時候就露出了微笑,見到吳國劍士拔劍,便又彈出一顆石子。
“當”的一聲,吳國劍士的長劍第二次不翼而飛。
綠衣少女連忙揮動手中的竹棒,把十幾隻羊趕到自己身後,對着那名吳國劍士說道:“你為什麼砍我的羊?”
聲音既嬌嫩,又清脆,還帶着幾分憤怒。
說完又看向段譽,道:“謝謝你救了我的羊。”
那名吳國劍士不明所以,撿起飛出去的長劍,怒道:“不止砍你的羊,我還要砍你。”
言罷竟舉劍砍向綠衣少女。
周圍一眾人大驚,范蠡不由得看向段譽。
卻見段譽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范蠡便以為一個嬌滴滴的少女就要橫屍當場。
卻見少女毫不驚慌,手中竹棒一抖,戳在吳國劍士手腕之上。
吳國劍士手腕劇痛,嗆啷一聲,長劍落地。
少女竹棒一轉,上前踏出一步,竹棒刺向吳國劍士的眼睛。
段譽急忙道:“阿青姑娘,且住手!”
若是旁人叫住手,綠衣少女定然不理會,但是段譽剛救了她的羊,對她來說這是大恩,於是猝然止住竹棒。
竹棒正好停在了吳國劍士的眼前一寸,但是竹棒帶起的氣勁卻讓吳國劍士眼睛劇痛,吳國劍士以為自己的眼睛已瞎,驚駭的大吼大叫。
綠衣姑娘微微歪了歪頭,疑惑的看着段譽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段譽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多着呢,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饒了這個人吧,可好?”
阿青微微一笑,如嬌花綻放,段譽便覺一股青春的氣息襲來。
“他要是不砍我的羊,不砍我,我也不會打他。”
段譽上前幾步,擋在阿青與吳國劍士之間,道:“那我就多謝你了。”
“我先謝的你,你現在又謝我,那我們扯平了。”
阿青歪着頭想了想,又道:“不對,你知道我的名字,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們還沒有扯平。你快告訴我名字,我還要去放羊。”
段譽心中莞爾一笑,這姑娘真是單純如白紙,道:“我先把這些人送走,再陪你一起放羊,可好?”
阿青略一思索便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照看她的十幾隻羊。
段譽回過身,對吳國劍士道:“范大夫仁慈,不願多造殺戮,你們幾人在越國莫要再如此猖狂,這就回去罷!”
吳國劍士鬧了個灰頭土臉,此時心氣全無,灰溜溜的回了館舍。
段譽又轉向范蠡,作揖道:“東方要陪這位姑娘去走走,范大夫,就此別過。”
范蠡見一場衝突化解於無形,心情很是不錯,又見段譽言語中對放羊的少女非常照顧,少女又容色清麗,便以為段譽是對阿青有意,笑着道:“我正要進宮見大王,東方兄弟請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