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憧憬

培武一下大堤，就看到蘆花站在院門口向著大堤的方向張望，培武立即緊跑幾步，趕到家門前埋怨道：

“你看你！外面黑燈瞎火的，跑到外面幹嘛？摔倒了咋辦？回屋去！”說著伸手扶住蘆花。

“看你說的，我有那麼金貴嗎？這大個人還不會走路了？庄稼人皮糙肉厚的能有什麼事？別扶我，弄的我像是個殘廢。再說了，這不擔心你嘛！聽說河裏飄來了一個死人，大哥什麼也沒說，看他急匆匆的樣子是出大事了嗎？”蘆花嗔道。

“沒事沒事！我也是關心你嘛！”培武關上隨手院門嬉笑道。

劉柳村的建築大多相像，基本上是三間坐北向南的正房，東側大多是兩間廚房兼牛舍，西側是豬圈~雞圈，院牆多是用籬笆充數，在籬笆牆上爬滿了諸如絲瓜?扁豆?瓠子等等不一而足。當然，富裕一些的人家不僅有土坯院牆，還有三間前屋。培武屬於大部分人，幾年當兵攢下的餉銀勉強蓋起了三間正房與兩間東偏房，房梁還是培武培文兩兄弟在山上自己攢的。

“關心我？我看你是關心我肚子裏的孩子吧！以前怎麼沒發現？”蘆花也笑道。

“哪能呢！都關心，都關心！”培武趕緊說。

“算你有良心！你先洗把臉，我去把飯拿來。”蘆花道。

“你別動，一會我拿！”培武不由分說的把蘆花拉進了屋裏，按到條凳上。

家裏也沒什麼像樣的傢俱，結婚的時候打了一張堂桌，一張床，一張方桌及四個條凳，一個五斗櫥，再加上蘆花陪嫁的兩口箱子也就這麼點家當了。堂桌上供奉着培武父母的牌位，東廂房是培武兩口子休息的地方，西廂房則是堆放糧食的地方。雖條件略顯寒酸，卻規整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培武迅速把臉一抹，用洗臉布一擦就往廚房跑。蘆花一見惱道：

“你看看你！急什麼!能洗乾淨嗎？”

“不臟，不臟！”培武邊把吃食放在桌子上邊笑着說。

“哎！也就我，換個人誰受的了你！”蘆花幽怨的嘆息道。

鄉野之家吃的無非是稀飯窩頭，當然還有炒時蔬之類。雖沒有什麼肉食之類，夫妻兩人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培武飯量較大，一頓可食六七個拳頭大的窩頭和三四碗小米粥，蘆花吃了兩個窩頭一碗粥已經飽了，就靜靜的看着培武狼吞虎咽，間或拿洗臉巾幫他擦去臉上的汗水，嘴裏嘟囔着：

“慢點！沒人跟你搶！”

培武嘿嘿一笑說道：

“跟你說點事，明天我和先生到縣城去一趟，估計得到晚了才能回來。”

“是那死人的事？”蘆花問道。

“嗯！看樣子是被殺死的，是兇案，要報官。”

“不會有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屍體我已經放好了，他的隨身東西我們也沒碰，報了官由官府來處理有我們什麼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我明天早上給你們擀麵條，再剝幾個雞蛋請先生過來一起吃。”

“費那事幹嘛？就做面魚湯吧！雞蛋就算了，留着換錢。”

“也行，那就面魚湯，但雞蛋還是要的，不差幾個雞蛋，明天你們趕路辛苦。”

見蘆花堅持，培武也就沒說什麼，畢竟先生是客人。飯後兩人幫襯着收拾一番，培武又準備將下午沒有開完的蘆葦繼續開完。蘆花心疼道：

“早點歇着吧！明早還要趕路呢。”

“沒事，就這一點趕趕就出來了。”

蘆花知道培武想把下午的事情補回來，也就幫着整理起來。

“明天你不在家，正好我也到張集去趕個集，幫孩子做衣服的布料也該買了，大嫂說了得做幾套裡外三新的才行，正好家裏的雞蛋也攢了不少了，還有那些席子也要拿去賣了。”

“噢！行，你到張集去，雞蛋和席子就別帶了，雞蛋留着給你坐月子吃，十幾張席子挺重的。”

“那點東西我挑的動，再說了孩子要一個多月才生呢！留那麼多雞蛋幹嘛？留着壞嗎？家裏這麼多雞，還怕到時候沒有雞蛋？還是想着為你將來的孩子多攢點錢吧。”

“也是阿，可你挑過去別累壞了，到時閃着我兒子我可是不答應，那可是十幾里路呢！”

“你就放心吧，我會當心的！不會傷着你兒子的，可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是兒子？”

“當然是兒子了！我找人算過。”

“可萬一是閨女咋辦？”

“那就再生唄！不過我相信這次肯定是兒子！”培武堅持道。

“是兒子，是兒子，看你那樣好像要跟人干架似的，你是要打我？”

培武嘿嘿笑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哎，你說咱的兒子將來幹什麼？”蘆花問道。

“幹什麼那得看他自己了，到時我們把他交給先生，讓他好好讀書，如果能考取功名將來當個一官半職的，那我們可就是老太太，老太爺了。沒命當官，那就向先生一樣當個先生，總也比在地里刨食強。”

“對的，咱們的兒子將來要做個讀書人，你看先生就是知道的東西多。”想着將來自己的孩子也是個有學問的讀書人蘆花不禁眉飛色舞，同時暗暗下定決心將來自己的孩子都讓他們去讀書，想着自己的某個孩子將來當了官，自己吃飯·穿衣都有人伺候着那該有多美！

夜已深，皎潔的月光靜靜的灑滿了大地，灑進了每一個村莊，每一個院落，不管你是貧窮還是富貴，不管你是身在何處。這聖潔的月光照在培武家的院子裏，揮灑在兩個忙碌的身上，月亮則偷偷的傾聽着兩人對未來的憧憬和期盼以及對現實生活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