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打開心靈
“看來我們安全了。”葉銘聽着周圍的喊殺聲,淡淡道。
“啊?安、安全了?”老王頭好像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一臉難以置信。
“沒錯,當其中某兩隊人馬開始互相砍殺的時候,就是其他人馬來殺我們的最好時機,而現在並沒有人來殺我們,就說明所有人全部牽扯進了這場互相殘殺的反目中,也就是說,相對於我們而言,互相殺戮顯然更重要。好了,廢話不多說,我們快走。老王,你去把馬牽來,房叔,我們把這弩拆了。”葉銘當下對兩人說道。
“好,少爺我去去就來。”老王身影沒入林中。
“房叔,你我要趕在老王回來之前把這弩拆了,快。”葉銘看看叢林深處,趕緊蹲下拆剛剛拼好的弩車。
咦,房叔怎的沒反應?葉銘正要詢問。
“主公,老朽有話對您說。”房叔話語間十分鄭重。
葉銘站起身,注視着眼前的老者。見眼前的老者一臉鄭重,眼sè深沉,不由小心說道。“房叔,若話不是十分重要,可否待脫險之後再說,如今你我還身處險境之中,若浪費時間,怕是有xìng命之憂......”
房玄齡雙眼凝重,眉頭顰起。“正是如今主公和老朽xìng命堪憂,所以老朽才要說出心中積言已久的幾句話。因為老朽怕往後,再也沒有如今這樣的時機。”
“房叔請講,我一定認真聽。”葉銘知道,眼前的老者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否則不會如此莊重,只不過,是什麼是讓他如此這般,難道他要說的話比命還重要?
房玄齡靜靜地仰起頭,看着頭頂樹枝間斑斑點點的細碎陽光,語露寂寞:“老夫房玄齡,前朝禮部尚書,一生尊天命,順天意,也因此於方寸小院中枯等五十載,只為遇見自己的天命之君。直到遇見主公,方才復出。老夫如今耄耋之年,土已埋頸,不知還可活上幾個net秋,或許一個,或許一個也不到......”
房玄齡苦笑一聲。“老夫迷茫過,痛苦過,頹廢過,苟活過,老夫知道混一rì是一rì的那種滋味,老夫知道整個世上都沒有一個人在乎你的那種感覺。那種隻身一人,不被任何人所需要,不被任何人所認可的感覺,老夫嘗過,老夫動搖過,想出去過,自我否認過,也掙扎過。直到時過境遷,歲月荏苒,一晃五十年,老夫也歲至耄耋。呵,老夫曾想,都這個年紀了,還輔佐什麼君主,圖什麼呢!但老夫要為了自己的信念活着,為了老夫對自己的承諾活着,要為了主公你,活着。”
“你我二人,匆匆相識,匆匆相知,到如今,也才認識了不到兩天。不過話說回來,老夫不知道自己還有幾個兩天?......”
“所以,老夫已經不怕什麼生死,為今只圖沒有遺憾,在剩下的rì子裏毫無瑕疵。所以老夫也想讓主公你沒有遺憾,沒有瑕疵。老夫要說的是:主公,你放下吧!”
“老夫不知道主公經歷過什麼,但以老夫幾十年的閱歷,老夫一看主公便知,主公身上有着足以背負一生的傷害。那傷害看似輕描淡寫,不被表露,但卻是深深印入腦海,看似早已忘記,事實上卻是每時每刻都不曾忘記,只因傷太重,所以不敢去觸碰,所以漸漸變得怕被觸動內心中那個令自己一生難忘的傷口,對否?每個人一生會經歷諸多波折,但真正經歷了巨大傷痛的人極少,少之又少,這是一種不幸,也是一種萬幸。因為只要擺脫了傷痛的yīn影,一定看破塵世間諸多凡象,然洒脫。正可謂捨得,舍先得后也。主公看似放浪形骸,其實是不敢去直面心中的傷口,騙自己說不在乎,說忘記了,其實是根本不敢去觸碰,所以只好隱藏在心底,對否?”
“如果不讓本心擺脫束縛,那主公必定活不過而立之年,定會因為心魔而暴斃!壓抑再久,終究會爆,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啊主公!前世花落人無語,夢裏今生難做序。記起那些傷,正視它,看着它。告訴它自己傷了痛了哭了之後,一樣快樂!”
葉銘腦海深處,一幕幕黑sè的場景閃過.......
雨夜、血液、哭聲、吶喊、疼痛、恐懼.......
不知不覺兩行清淚從葉銘眼角流下。
一個個熟悉的輪廓,一場絲絲縷縷的雨,一個yīn霾的夜空,泛黃的思緒在腦海里飄零,那種失去生命的無力感漸漸湧來。
房叔看着陷入回憶的葉銘,靜靜站在一旁。“主公,破而後立。心境彌堅抑或心境破碎,在此一舉了。”
葉銘兩眼混沌,絲毫不見清醒。
殺、報仇、然後呢?仇恨不是用來沉浸,傷痛不是用來壓抑。人生還要繼續啊......前世今生,不該糾纏不休,那些恨,就讓它隨前世,去吧......
“前世花落人無語,夢裏今生難做序。房叔,謝謝你。”
“恭喜主公,擺脫桎梏。”房叔俯一輯。
葉銘抬頭一聲長嘯,“哈哈,我早該掙脫,不過,現在照樣不晚!哈哈哈哈哈。”葉銘此時堪破桎梏,從內到外散出一種洒脫的氣息,氣勢不凡。彷彿一陣輕風吹過,便要扶搖直上青冥。
“少爺,馬來了。”老王頭牽馬走來。“少爺,我們向前還是向後?”
“哈哈,自然是向前。上馬!”老王頭不禁一陣愣。少爺,少爺好像開朗了好多啊。
“老王?你想什麼呢?快上馬啊。莫非你不想走了?哈哈”葉銘朗聲道。
“哦,好好。”嘿,我想什麼呢,少爺變開朗了,這是大好事啊。老王頭翻身跨上馬。“好了少爺。”
“好,咱們走!駕!”胯下駿馬一聲長嘶,四蹄奔飛,轉轉繞繞,擦擦碰碰,眨眼間出了密林。
馬蹄剛踏上平坦的古道,一股血腥之氣頓時撲面而來。
只見古道上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鮮血染紅的道路足有一里。
“生靈塗炭不過為一利字爾。”房叔見這血腥景象,不禁感嘆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道上諸多屍體,卻不見人收,便說明了一切。都是無可奈何罷了。駕、駕駕.......”葉銘三人一騎在陵州古道上漸行漸遠。
“房叔,你今天難得正經啊。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