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根的父母2

李賢小心翼翼的把瘋婆子安頓在家裏，又給她下了點蕎麥麵條子，然後翻箱倒櫃忙亂的找出自己從城裏帶來的棉襖棉褲，拿在手裏后才想起，自己的衣服對她來說太大了，於是又急沖衝出門找鄉親們想借一套適合的衣物。

村民們聽說李賢給瘋婆子找衣服都很熱情，但當時的山村很窮，孩子又多，都是小的撿大的穿剩下的，哪家也沒富餘，於是就有村民給李賢出主意，說後山道觀里可能有剩下的棉襖，並說以前山上道觀住着六七個道士呢，那年夏天小鬼子來的時候都下山去了，至今一個也沒回來，現在就剩一個瘸腿的老道，估計能有棉襖，再者那瘸腿老道還會點醫術順便可以找他給瘋婆子治治病。

聽村民這麼說李賢很高興忙讓村民指路，隨後自己直奔後山而去。

爬了半晌山把疏於鍛煉的李賢累的夠嗆，總算是找到了道觀里的瘸腿老道，老道姓張，三十四五歲的年紀，175左右的身高，面容不是李賢想像中的仙風道骨，相反有些猥瑣，情商極低的李賢也不寒暄，直接說明了來意。

老道聽罷起先有些肉疼不想借，隨後一想李賢救助瘋婆子是積德行善的好事，聽說李賢是印尼華僑還在美國留過學，於是就說幫你可以，但我有條件，李賢一聽這老道有意思，積德行善還得講條件，就問什麼條件，老道嬉皮笑臉的說不難，我就是想聽聽些外面的見聞，國內的國外的都得講給我聽，李賢樂了心想這老道怎麼像個孩子呢，講故事又有何難，於是滿口答應。

老道去觀內取了套短小的棉襖棉褲及貼身衣物就隨着李賢下山，走到半山叫住李賢，稍等片刻，老道鑽入道旁草叢，一會功夫興高采烈的拎着一隻野兔走了出來，老道跛腳一腳高一腳低，走起山路來卻不輸李賢，二人很快下得山來回到家中。

聽到開門動靜，瘋婆子立刻蜷縮成一團，驚恐的看着門口方向，嘴裏哇哇怪叫，李賢見狀連忙上前安慰，瘋婆子依舊蜷縮在牆角把頭埋在膝蓋里偷眼看着二人，老道進門一看也被瘋婆子的“盛世容顏”嚇了一大跳，趕緊吩咐李賢把兔子燉了，自己回山取些藥物回來。

兔子燉上還沒到一個小時，老道就回來了，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長短暗黃色的植物根莖，揪下一大塊根須扔進鍋中，李賢驚得大張着嘴巴，久久合不上，李賢認得那東西，長白山人蔘，七兩為參，八兩為寶，那足足八兩以上的人蔘是十分名貴的大補之物。

李賢感動得不得了，開始佩服起老道來了，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瘋婆子，竟拿出如此貴重之物，老道猥瑣的形象陡然間高大了起來，李賢心中開始由衷的對老道肅然起敬。

兔子燉好了，不等饞得直流哈喇子的李賢吃，老道就拉着李賢上山讓李賢給他講故事。

李賢本想着自己在家中住瘋婆子肯定不適應，正愁沒地方去呢，忙連聲答應，轉身和瘋婆子交代一下就隨老道上山去了。

李賢從小就熱愛評書，是個講故事的高手，一宿的聲畫並茂外加一通的添油加醋，把個張老道聽得神魂顛倒，無法自拔，很快就入了迷，自此倆人成為好朋友。

第二天老道又抓了只山雞連並人蔘一起遞給李賢，臨走時告訴李賢人蔘的用量，順嘴說那姑娘肯定是家中糟了大變故，才裝瘋賣傻逃到這裏的。

“裝瘋？姑娘？”除了學識其他一竅不通的李賢聽罷將信將疑，都瘦成鬼的模樣怎麼能看出年齡呢，李賢回家後為瘋婆子貼根剪短了頭髮，剪了指甲，打水洗頭，安頓好吃食，然後自己依舊上山不在家中居住。

李根的媽媽叫褚雲嬌，河南安陽人，父親是鎮中有名的太平紳士，褚雲嬌是家中老小，上面有倆個哥哥一個姐姐，倆個哥哥先後死在了抗日戰爭中，1949年河南解放了，隨即褚雲嬌的父親作為鄉紳惡霸被槍斃，幾個昔日流浪街頭的流氓乞丐沖入褚家祖宅，打死了褚雲嬌的母親，共同禍害了褚雲嬌的姐姐，並正大光明的霸佔了褚家祖宅，成為了褚家祖宅的新主人，褚雲嬌的姐姐不堪其辱，趁人不備投井死了，當時褚雲嬌正在鄭州女子高中借宿讀書，因此躲過了一劫。

當年16歲的褚雲嬌得到消息后，嚇得連夜逃離了鄭州，從鄭州趕往廣西柳州投奔自己的姑姑。

在姑姑家躲避了不到一年，柳州也解放了，猶如驚弓之鳥的褚雲嬌不得不選擇再次出逃，從廣西柳州到四川綿陽去投奔自己的二姨。

剛到了二姨家沒多久，綿陽也解放了，這時的褚雲嬌突然發現自己天下之大卻已無路可走了，情急之下褚雲嬌無奈開始裝瘋賣傻。

整日瘋瘋癲癲的褚雲嬌在二姨家提心弔膽的待了三年多，不久后綿陽城開展了肅清特務行動，眼看着越查越緊，褚雲嬌又一次逃離了綿陽，從此便過着如喪家犬般的生活，開始四處流浪。

整整流浪了四年，歷經無數的磨難，無數次的離死亡近在咫尺，褚雲嬌卻都奇迹般的活了過來。

或許是蒼天終於肯睜開了它的眼睛，當褚雲嬌再一次從死神身邊逃脫的時候，褚雲嬌遇到了李賢，那個自己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第一次見到李賢，褚雲嬌就認定李賢了，不光是李賢英俊的外表，還有女人的直覺，褚雲嬌認定李賢是個好人，所以當李賢過來拉她的手，她沒有抗拒，十分乖巧的跟着李賢去了他那簡陋的小屋。

想起李賢笨手笨腳的煮麵，拿着菜刀對着兔肉無從下手的窘態，褚雲嬌就想笑，但一想到自己的處境，不免又愁上心來：這一次還能待多久呢，天下之大，何處才是我褚雲嬌真正的容身之所呢。

那道士的人蔘真管用，褚雲嬌當然是認識人蔘的，才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褚雲嬌就像被不斷吹起的皮球，迅猛的膨脹起來，看着自己逐漸恢復的容顏，假小子的模樣，褚雲嬌不免喜上眉梢。

以前褚雲嬌在家中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哥哥姐姐也拿她當寶貝似的寵着，十五六歲就是當地遠近聞名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