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可誰讓她運氣好呢?
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更何況楊老闆說得如此動人,蘇錦垂首壓下嘴角揚起的笑,淡淡地說:「周夫人只是讓人把這個東西交給您嗎?除此外可還說了別的?」
「說了說了!」
楊老闆難忍地說:「那個婆子還說周夫人讓我轉告你,等你的新鋪子開門的時候,她定會帶着周小姐親自去捧場,以後有活兒的時候也會先找你。」
「還有就是來日遇上什麼麻煩,你也可託人去周家帶話,但凡是周夫人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就絕不推辭。」
楊老闆說著忍不住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神秘兮兮地湊近了小聲說:「話說周夫人不是這麼好說話的性子,也很少有這麼大方的時候,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她這麼幫你的?」
對上他好奇的目光,蘇錦忍不住好笑地說:「我倒是想跟您解釋解釋,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說不定就是周夫人最近心情好呢。」
「嘖。」
「蘇綉娘你這話就是沒把我當自己人了,不過也不打緊。」
楊老闆笑眯眯地說:「你一開始來的鋪子裏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絕對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會有出頭的那一日。」
只是他也沒想到,蘇錦出頭的這日竟來得這麼快。
他滿是感慨地說:「你有那樣的好手藝,眼看着馬上就要開自己的鋪子了,往後也不指望我給你牽線搭橋了,以後你有的是吃肉的好日子,我只盼着能在你後頭撿點兒湯喝就行,多的我也不敢想。」
「瞧您這話說的。」
蘇錦好笑地端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遞到他的手邊后說:「楊老闆對我有知遇之恩,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但凡是能有肉吃,又怎會讓您在一旁干看着?」
「等我的鋪子籌辦起來了,我定親自去給您送帖子來喝茶,讓您也沾一分喜氣。」
「我記得您鋪子裏做工的付娘子手藝很是不錯,就是差了些火候,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大可把人送到我這邊來,我得空的時候幫您指點一二,雖不說是能指望教出多好的學生,可手藝上再精進一些卻不是什麼太難的事兒。」
楊老闆說這話本來只是隨口一感慨,萬萬沒想到蘇錦會這麼答。
都說天干餓不死手藝人。
傍身的手藝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底氣的來源,獨一份兒的手藝多是家傳的秘寶,那都是絕不外傳的獨門絕技。
楊老闆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驚訝地說:「你願意教別人?」
「我鋪子裏的人也願意教?」
蘇錦撐不住笑出了聲兒。
「為何不願?」
「我雖然只是個還沒入行開張的買賣人,可有一點我也是知道的,餅子太大了一個人吃不下,一人得利不算是贏,大傢伙兒一起賺那才是雙贏之局。」.br>
「教誰都是教,您的人我更樂意多說幾句,只是天資如何這事兒生來天定,我盡心教了,能學會幾分那就是看各人的本事了。」
「好好好!」
楊老闆沒想到走一趟還能有這樣的收穫,大喜過望之下馬上就咧嘴哈哈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
「蘇老闆有這樣的膽氣和遠勝男子的胸襟,這縣城裏的鋪子對你而言只是開始,你往後能走的路遠着呢!」
「您過贊了。」
蘇錦和伊拉克被例行公事似的互相吹捧一番,灌了一耳朵的恭喜祝賀,等把滿臉喜氣的楊老闆送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兒了。
顧瑀正在把鍋里燉得火候正好的雞肉舀出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也沒回頭,只是說:「知道是什麼事兒了?」
蘇錦抿嘴笑沒說話,走到顧瑀身後的時候突然把地契掏出來在顧瑀的眼前炫耀似的晃了一圈。
「你仔細看。」
「地契?」
顧瑀意外地飛起了半邊眉毛,盯着地契上的字跡和官府的印章仔細看了半晌,眉梢意味不明地彎了起來。
「這是周家送來的?」
這樣的東西,絕對不是楊老闆能有得起的。
見他一針見血地說中了重點,蘇錦眉眼彎彎地帶出了笑,慢悠悠地說:「許澈被送走了,也沒牽連到周家,周夫人不明就裏之下大約是以為咱們跟顧明有什麼不可說的干係,這才巴巴的讓人送了好東西來換個人情。」
說是人情,其實也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試探。
如果蘇錦不敢收,那周夫人原本的猜測就會被推翻,這人沒了顧忌,說不定為了永絕後患暗中還會使什麼見不得人的絆子。
蘇錦大大方方地收了,無巧不成書之下營造出底氣十足的架勢,雖說有幾分狐假虎威的嫌疑,可周夫人心中的忌憚只會更深。
她不會想再節外生枝的。
蘇錦想通其中關竅目光幽幽地看了顧瑀一眼,笑吟吟地說:「你明日去拜訪顧明的時候,別走得太急,在街上多轉轉,也好讓人多看看。」
楊老闆今日找到了這裏,周夫人暗中肯定也派人盯了。
等她的人親眼看到顧瑀進了顧明下榻的地方,心中猜測徹底落實,那周家的事兒就算是徹底落幕了。
永無後患。
說來是巧,有了顧明在此和他對顧瑀的偏愛,順理成章的就解決了這些麻煩。
可誰讓她運氣好呢?
再巧的事兒也不能算巧。
顧瑀聽到這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表情淡淡地點頭。
蘇錦摸着下巴想了想,撣了撣手裏的地契,說:「其實說來這事兒還是咱們對不住顧明,明天你去的時候給人多帶一份兒禮吧,不然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收着也不安心吶。」
「不好意思了?」
顧瑀滿臉戲謔地瞥了蘇錦一眼,輕飄飄地說:「這本來就是你該得的,不必不安。」
「明日要送的東西我已經想好了,放心吧。」
蘇錦隨口問:「是陳先生給你準備的徽墨?」
顧瑀搖頭。
「不是。」
那徽墨是陳先生的珍藏,老先生喜歡得不行,每日都要捧出來賞玩一番,收藏了半輩子自己都沒捨得劃破半點兒油皮,顧瑀怎麼好意思把老先生的寶貝拿出去做人情?
真這麼幹了,他成什麼人了?
蘇錦眼珠一轉就明白了顧瑀的意思,對此沒提出任何異議,無聲一笑后說:「那你打算送什麼?」
「要不我出去轉轉看能不能買點兒別的?」
「不必。」
顧瑀把鍋里的雞湯全都倒進小砂鍋里,轉身去拿碗筷的時候說:「從之前寫的字裏選一幅送過去得了,反正他也能看出來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寶貝,如此不算丟人。」
而且他壓根就沒指望能攀附上顧明搭什麼登天的青雲梯,所以他也不在乎顧明的喜好到底如何。
拿自己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去做禮,理所應當。
且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