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許平生
樹倒猢猻散,魁首一死,其餘的馬匪全作了鳥獸散了,方圓百里自此少了一大人禍。
李天意無心去追,將整山寨搜了個底朝天,零零散散獲得了兩百來塊魂鈺,一撇嘴:“就這啊?這幫馬匪是我見過最窮的一屆。”
“得了吧你,”胡小懿白眼一翻,“說得好像你還剿過別的匪似的。”
“天色不早了,趕緊走吧。”選擇性忽視了胡小懿的挖苦,李天意翻身上馬。
“要不……”想到李天意七上八下的馬術,胡小懿躊躇道:“還是走過去吧。”
“要走你自己走。”李天意剛剛迷上騎馬的樂趣,一口拒絕。
思忖再三,胡小懿一咬牙:“別想甩下我吃獨食!”說著,她忐忑地再次坐到李天意背後。
李天惡也想上馬,直接被李天意收回。他不允許騎的比他好多人與自己齊頭並駕。
“抓穩嘍。”
李天意一夾馬肚,馴馬怒振前蹄,腿上一瞪,飛也似得躥了出去。
已經有了經驗,胡小懿死死閉着眼,牢牢抱住李天意,任由身子隨着馬背起伏。
兩人這次前往的集鎮已經遠離中聖泰州的中心地帶,這裏駐紮的人馬基本都是外出狩獵或修練的修士,隨處可見淋漓的靈獸屍體和隨意擺放的帶血的靈兵。
找了一家看上去最繁華的飯館,兩人點了一桌好菜,都是多日未曾進食,菜一上桌就大快朵頤起來。
“慢點,沒人和你搶。”李天意看着少女狼吞虎咽時倉鼠般的腮幫子,笑道。
這頓飯是李天意有生以來吃過最豐盛的晚飯了,以前一個人在雲霄宗時,頓頓都是同門們的殘羹冷炙,有時幹活錯過了鐘頭,那些剩菜剩飯都餵給門口的旺財,他就只好餓肚子了。
不過,李天意轉念一想,要是沒有遇到少女,他獨自逃亡時估計也不會有心思停下來好好享用一頓晚飯吧。好不容易擁有了能夠自立的力量,他大概不是在修練就是在去修練的路上。
擦了擦嘴,李天意忽然瞥見身後一個壯漢晃晃悠悠地起身,醉醺醺地衝著胡小懿走來。
“小妹妹,喝一杯?”壯漢直勾勾盯着胡小懿姣好的面容,滿是黑毛的大手就要摸向胡小懿的手。
胡小懿眼色一寒,周圍的人一驚,感覺空氣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幾度。
但酒性正酣的醉漢渾然不覺,慶幸於自己找到一個這樣極品的美人胚子。
忽然,壯漢汗毛乍起,他覺察到身後有人。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是一驚,這名劍客竟然是憑空出現!
壯漢回頭去看時,寒冷的劍鋒已經抵在了自己脖子出,輕輕劃開一道血痕。
酒勁頓時醒了一半,能神不知鬼不覺潛伏到自己身後,想刺殺自己不是易如反掌?壯漢硬着頭皮賠笑道:“我有眼不識泰山,這就走,這就走。”
李天意捏着鼻子,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尿騷味,衝著壯漢咳嗽一下,搓了搓兩根手指。
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壯漢丟給他一個鼓鼓的包裹,李天意掂了掂,還算滿意地點點頭,下一刻,那名劍客憑空消失。
見此情景,酒館裏的嘈雜聲一下小了許多,所有的食客皆是膽戰心驚,不少人悄悄結賬離開,生怕不小心惹到這尊凶神。
這麼一立威,想必是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了。
“老闆,加菜!”
看着面前少女意猶未盡的神情,李天意財大氣粗地把壯漢的錢包往桌上一拍。
“算我的。”
拉過一把椅子,羽扇綸巾的少年不由分說往兩人中間一坐,飯館老闆哪敢怠慢,很快添菜。
你又是哪跟蔥?
兩人皆是奇怪地看一眼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的少年。
不想少年也不解釋,自顧自吃了起來。反正不是自己買單,兩人也不客氣,吃了再說。
待到酒足飯飽,少年擦了擦嘴,自我介紹道:“小生許平生。剛才的劍客,是閣下的靈紋吧。”
被看穿了!李天意一下緊張起來,戒備地看着對方,想了想,生怕被認出通緝犯的身份,回答道:“不是。”
輕輕一笑,少年收起羽扇,說道:“小生沒有惡意,只是喜歡交朋友。碰巧路過此地,見閣下靈紋不凡,想為閣下算上一卦。”
江湖術士?李天意皺眉,這貨不會想訛我吧?
見兩人不信,許平生取出一塊魂鈺放在桌上,笑道:“算完這卦,這塊魂鈺閣下帶走。”
聚氣後期的魂鈺!
胡小懿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從來沒聽說過給人算命還要倒貼的,李天意琢磨道,不過許平生此舉其實是在展現實力,示意自己不是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
“行,你想怎麼算?”摸不清對方底細,李天意答應道。
靈氣顯現,許平生手中登時出現一幅伏羲八卦!
“把手心放在我的靈紋上。”許平生衣衫無風自動,還真有天師風範。、
李天意手一觸及陣圖,那干、坤、巽、震、坎、離、艮、兌八卦急速旋轉,奇門陣上金光大閃,璀璨奪目。
許平生默默注視着八卦圖上涌動的符文,解讀着信息。
忽然間,他臉色大變:“不好!”
李天意心裏咯噔一下,只見許平生瞬息之間收起靈紋,施展開輕功翻窗而走。
“有緣再見!”許天意的身影一下消失在窗欞。
“喂!你倒是說清楚啊!”李天意急道,“你飯錢還沒付呢!”
但很快,他就知道許平生算到了什麼。
每張桌上的碗筷開始劇烈地抖動,飯菜濺落一地。李天意眼疾手快撿起那塊掉落的魂鈺,看着桌下顫動的地板,發現整棟樓都在震動!
“什麼動靜!”
胡小懿往窗外一看,不光是這座飯館,集鎮上所有的建築都在微微顫抖!
迷濛夜幕里,遠處深邃的叢林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無數雙猩紅的眼睛閃爍,黑壓壓的獸群鋪天蓋地奔襲而來!
“是獸潮!快逃!”
一片慌亂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所有人沒命了般往樓下門外擠,場面極其混亂。
“這裏走!”
情急之中,李天意一把拉住胡小懿的手,縱身翻窗下樓。
馬廄里,所有的馬匹紅了眼嘶吼着,躁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