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飛來橫禍
中聖泰州,雲霄宗。
“郝叔,我這個月薪水怎麼又縮水了?”李天意苦着臉,捧着手裏孤零零的兩塊魂鈺。
“有的給你就不錯了,”郝主管不耐煩地皺眉,指着李天意的鼻子,嫌惡地臭罵道,“你要再凝聚不出靈紋,下個月一塊都別想要。”
目送主管離去,李天意無奈地嘆了口氣,感到一陣頭疼無力。
邁入修練一途的門檻,就是凝聚靈紋。
每個人在成年前後都會凝聚出自己的靈紋,根據各人的天賦,靈紋形態從草木走獸到兵器書畫各不相同。靈紋能夠使修鍊者們聚斂天地靈氣,到一定境界后還能夠化形,各有各的妙用。
只是……已經成年四個月了,同輩不少人已經快達到靈紋境中期,李天意始終無法凝聚自己的靈紋,在雲霄宗的地位一瀉千里,都快趕不上看門的旺財了。
李天意小心翼翼地將魂鈺收入自己癟癟的小口袋裏,晃了晃,不多不少,一共十塊魂鈺叮噹作響。
魂鈺是靈獸生命精華所化,內含有濃縮的靈氣,能夠輔佐修練,也是五州上最流通的貨幣。
聽說,內門的師兄,一個月俸祿的零頭比我們幾個月領的加起來都多。什麼時候我才能和他們一樣呢?
李天意羨慕地遐思,同時暗暗下定決心,不管浪不浪費,今晚就把這些魂鈺全用了。我要悄悄地努力,然後驚艷你們所有人!
摩挲着袋子裏的魂鈺,李天意興奮地吹起了口哨。他有很強烈的預感,就在今天,能夠把靈紋拿下!十拿九穩的那種!然後讓郝叔給我每頓晚飯都加個饃!
盲目樂觀,也不失為李天意的一大優點。
好一會兒,收拾起心思,李天意扛起掃帚,準備去胡師弟屋頭前例行打掃。
為了呵護進入宗門三天就成功凝紋的模範弟子,郝主管要求李天意作為師兄,代為料理這位師弟的日常起居,以加深雲霄宗弟子間的凝聚力,展現宗門門眾間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美好氛圍。
“咦?什麼動靜?”
李天意剛踱步到師弟屋前,就聽到後院的吵鬧聲。
從小道繞后,李天意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掃帚險些沒拿穩。那不是江筱葵嗎?
這個清秀可人的姑娘此時倚着牆角,衣衫凌亂,有撕扯的痕迹。她哭得梨花帶雨,白皙的臉頰上還有個鮮紅刺眼的掌印。
七八個外門男弟子猥瑣地笑着,將其團團圍住,像對待落入陷阱的羔羊般戲弄着她。
這幫人渣變態地欣賞着她徒勞的抵抗,扭曲地將之視作他們下流行徑前的催情劑。
聽到身後的動靜,為首的弟子慌張地轉頭,見到是李天意,他滿是麻子的臉不屑地笑起來:“原來是你這個廢物。來了正好,等我們完事了,你來打掃乾淨。”
李天意記得這張醜臉。這人是同屆的熊仁查,前幾天突破凝紋中期,外門主管許諾其進入內門,一時間風光無限。
“喂,老大跟你說話呢!”熊仁查邊上錐子臉的娘娘腔叉腰,尖聲說道,“難不成,你還想分一杯羹?做你的千秋大夢去吧,浪費資源的廢柴!”
其餘人兇狠地盯着李天意,要是他稍有異動,他們就會瞬間撲上來將其拿下。
捏緊了拳頭,李天意強笑着說:“各位兄弟,我的意思是……”
看着眾人惡狠狠的眼神,李天意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想要以理服人,不能說十拿九穩吧,只能說難如登天了。
眼珠子一轉,李天意笑着說:“大家都是同門兄弟,這種好事小弟也想摻和摻和。放心,我懂規矩,我就挨邊上看看。”
一聽這話,江筱葵的眼裏泛湧起淚花,充滿了死一般的絕望。
邪笑着,熊仁查眼神示意小弟們看住江筱葵,走到李天意麵前,侮辱地拍拍他的臉,上下打量了一番,劈手奪走了他腰間的小袋子。
放在掌心掂了掂分量,熊仁查滿意地點點頭,沖李天意扭了下頭,迫不及待地走快步向江筱葵。
凝紋夢這一下碎得渣都不剩,儘管心痛得要窒息,李天意躡手躡腳地貼着牆,硬着頭皮擠進充滿敵意的人群,一邊賠着笑臉:
“好兄弟,讓我看看。”
一眾弟子見波折平息,皆是鬆一口氣,準備繼續動手動腳,行不軌之事。
“哎呦,主管您怎麼來了!”
突然,李天意大喊一聲,嚇得弟子們臉都嚇白了。
要是被抓了,這罪名可就大了,弄不好就要捲鋪蓋滾蛋。
一瞬間,男弟子們紛紛回頭,緊張地四處張望,都暗自綳足了勁準備溜之大吉。
“快溜!”李天意低聲對江筱葵說,一把拉住她的手,拼了命地往外跑。
“敢耍我!快抓住他們!”熊仁查率先反應過來,心急火燎地吼道,率領小弟們疾步追來。
糟糕!
李天意心中大喊不妙。這些人渣雖然敗類,但都是實打實的凝紋境修士,除了熊仁查,還有不少都快步入凝紋境中期,腳力快得驚人。
眼見最近的弟子快要夠到江筱葵的衣擺,李天意狠一咬牙,一手將她甩到身前,自己頭也不回的一個肘擊,正中追擊者小腹。
“哎呦!”沒有防備下,那人捂着肚子,李天意趁機搶出幾個身位。
無奈修士的體質遠非普通人可比,李天意沒跑幾步,後腦勺便遭一記重拳,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下,接着,拳頭如驟雨般劈頭蓋臉地落在身上。
李天意雙手抱頭,看見熊仁查撇下他,徑直追向江筱葵,他不顧一切吼道:“快跑!找主管去!”
“跑個屁!”錐子臉男抓住李天意後頸,將他頭一下猛地撞在地上,厲聲道:“等下有你好受的!”
鮮血從額角滑落到嘴邊,咸津津的。不知被誰死死踩在身下,李天意掙扎不得,任由他們拳打腳踢,默默祈禱江筱葵能夠逃出魔爪。
很快,他看到熊仁查抓着江筱葵的頭髮出現。李天意心如死灰地閉上眼。
熊仁查罵罵咧咧地走進後院,一把將江筱葵推向角落,一腳狠狠踩在李天意頭上,獰聲道:“好你個小子,你說說看,我該怎麼處置你呢。”
地上的淤泥漫入鼻內,呼吸變得困難,李天意張口喘息,求道:“哥,都是同門,給個面子。”
“我去你的同門!”錐子臉捂着小腹,呲牙咧嘴,看來剛才那下挨得不輕。他挽起袖子,惡毒道:“老大,我們廢了他。”
“胡師弟,我求你,搭把手。”李天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邊上年輕人,他一張圓厚的臉龐,看起來忠厚老實。
躊躇了一番,後者僵硬地撇過頭去,假裝沒聽見。
“別掙扎了,”錐子臉男抱臂,奚落道。
“你說,我該先斷了你的手指呢,還是先挑了你的腳筋?”熊仁查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小刀,在手上把玩着,他臉上肥肉猙獰地抖動,一點點逼近李天意。
“不要!”江筱葵尖叫,眼框通紅,淚痕縱橫,乾涸在臉上。她閉着眼,認命般垂下頭,啜泣道:“放過他,我……我答應你們……”
野獸般叫囂着,男弟子們露出魔鬼般的笑容,眼裏充滿了貪婪的情慾。
“別……”李天意剛想說些什麼,頭就被死死踩住,熊仁渣俯下身,貼近李天意的臉,殘忍道:“你以為我會這樣放過你嗎?”
他一把放開李天意,翹起二郎腿坐在邊上的石凳上,睨視着狼狽不堪的李天意,不容置喙地命令道:“跪下,叫爺!”
小弟們起鬨道:“還不快跪下,乖孫子!”
血灌瞳仁,李天意栓眼赤紅。他揚起頭,搖搖晃晃地起身,狠命甩了甩頭,喘着粗氣:“我說……你們可不要……欺人太甚。”
好像聽了什麼荒誕不經的笑話,眾弟子仰頭大笑。在他們看來,-李天意不過是在強行挽回自己最後的體面罷了。不過,這一切就像是蚍蜉撼樹一般可笑。
熊仁査將刀按在李天意眼前,刀鋒緊貼着他的睫毛,獰聲威脅道:“我的耐心有限。你說,我要是不小心刺瞎了你的眼睛,會有人替你作證嗎?”
說著,熊仁査手按住李天意的頭,意圖逼迫他跪下。
李天意綳直了頸椎,犯了倔嗎,一動不動,與熊仁查對峙着。
“很好。”
熊仁查怒極反笑,揚起刀尖,猛地刺下——
“不要啊!”江筱葵歇斯底里地喊叫。
電光火石間,一個身着蓑衣斗笠的人影閃過,劍光掠過,在刀鋒落下之前,劍刃已將熊仁查捅了個對穿。
熊仁查不敢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劍,龍首模樣的劍柄散發冷冽的寒光。
血線飆減。
他不甘心的眼神渙散下去。
死一般的寂靜。
那人回頭,默默看着李天意。死裏逃生,李天意頭上冷汗涔涔,他驚魂未定地打量着這人,不知其究竟意圖何在。
劍客靜靜收劍,風輕雲淡地整理好衣衫,就好像飯後洗了下手般從容寫意。
下一刻,他拉起李天意,奪路而逃!
李天意沒看清那人面目,只覺極其熟悉,下意識跟着他跑。
很快,弟子們反應反應,殺豬般地喊叫:“李天意雇兇殺人啦!”
李天意也清醒過來,手卻被死死鉗住,掙脫不得。很快,宗門門口就近在眼前。
李天意欲哭無淚:“我真的不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