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信者
開始了嗎?
【說吧。】
你不要像是在審訊一樣好不好!
【快。】
嘖……好吧。
(鞠躬~)
“我的家沒了。”
(哪去了?)
當劉大夫將五張機票鋪在桌子上時,我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
(哦?)
我有精神病,這是我很小就知道的。
(額,這玩意還能倒敘的嗎!)
我說不出假話。
(哦?)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
用我前半生舉個例子——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孤兒院大家庭恭迎新人!)
因為我的病,從小就是個惹人煩的孩子。
(怎麼啦?)
我把給抑鬱兒童的生日驚喜泄露出去。
院長忍了。
我把即將被領養的孩子黑歷史抖弄出去。
院長也忍了。
我無意間看到院長內褲顏色,並被我們院人稱“小喇叭”的探聽到,弄得滿院皆知。
院長,額……
還是忍了。
(好排比!)
其實本來也不能怪我,我只是不能說謊,又不是知道真相就到處嚷嚷。
就像你們不問我會說出院長的內褲是粉色的這種事情嗎?
(你已經說了啊!)
不過後來我才知道“口快心直”,心裏想的總會不由自主的往外說,也是我精神病的一種表現。
(這樣啊。)
不過,真正讓院長下定決心將我送出去的是那件事。
(哪件?)
那天我們院來了個警察叔叔慰問,好巧不巧,正趕上孤兒院給孩子們看完《名偵探柯南》。
(然後呢?)
意猶未盡的孩子們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到警察叔叔面前伸根手指,大叫着諸如“真相只有一個”之類的話或是請求警察叔叔帶他們去看看兇案現場什麼的。
(該這……等等!什麼孩子會對兇案現場感興趣啊!)
我當然也不堪示弱,伸出手指要喊話,卻因我的病,怎麼也說不出口。
(怎麼啦?)
我一直覺得這句話是個輿論。柯南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說出的真相都不一樣,肯定不只一個啊!無窮的案件帶來更多的“真相”。而柯南為何要反覆重複這句話呢?可能是因為他不識數吧。
(對——不對!沒聽說過!)
反正我怎麼也說不出口。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想到最近院長的行蹤,靈機一動。
(哦?)
“我們院長經常去那裏,我聽小喇叭說,他聽別人從院長那裏聽說了:那裏有很多漂亮的阿姨,院長老去那裏就是和那些阿姨玩。所以,那裏是大人的遊樂園嗎?”我手指遠處一棟樓,興奮的說道,為自己的推理沾沾自喜着。
(其實遇到不認識的地方,猜廁所准沒錯。)
那些年聯邦掃黃打非有點猛,那裏是此地唯一倖存的風月場所。
院長還有那裏的至尊會員!
(慘,連白嫖都不會!)
哎,可憐的院長~
(也不看看賴誰!)
在院長極力舉薦之下,一對夫妻領養了我。
(這就過啦?竟然沒有犬之助警官帶他上警車的場景!)
“這個孩子,呃……品德特別高尚。”院長是這麼對我養父母說的。
(這也能誇。
)
起初他們還不明白“品德高尚”的含義,不過沒過幾天,他們就知道了。
(連孩子都沒有拐的父母也配領養你?)
那段時間,我去上了學,日常不由自主地舉報同學上課不聽講,考試作弊之類的,還當了個班長。在我的英明帶領下,我們班成績就沒下來過。
(鐵面舉報吧!)
但是好景不長,養父母終於在我第三次收了賄賂后,無意間說出像“昨天晚上在爸爸去找阿姨時,一個叔叔來了我們家,今天早上才走。”這樣的話時,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離婚。
(你們家可夠亂的!)
在離婚事務所,辦事人員聽到了我養父母諸如“房子給你,孩子你也帶走!”“我什麼都不要,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只求你帶他走!”之類的爭吵后,奇怪地問我:
“你父母是因為什麼離婚的啊?”
看看,就是這樣多管閑事的人讓我把秘密都敗了出去。
(也是,你說的啥?)
我只能說實話:“因為我……”
在辦事人員聯想到原本恩愛的父母,因為工作或其他什麼不可抗力,為了孩子毅然決然地決定離婚,又想把東西都留給對方之類的事後。
(可真夠能水……呃,想的。)
他終於聽到了響徹大廳的後半句:“告訴了‘他們昨天晚上在爸爸去找阿姨時,一個叔叔來了我們家找媽媽,轉天早上才走’這句話,不知怎的就這樣了。”
寂寥無聲……
(我就猜你會又水一遍。)
我看着整個大廳的人都盯着我看,有些不知所措,都有些想要低頭看看自己拉鏈拉沒拉。
(你咋不看看?當然也有可能是你衣服穿反了。)
養父母終於有了決定:房子給我,他們自己走。
(所以你剛剛是故意的吧!)
而我在學校那邊也不太順利。
(是嗎?)
有位同學似乎不喜歡我。
(這不多了去了么!)
他似乎為和我作對,逢考必抄,真是為了抄襲無所不用其極,而每次都像故意的一樣讓我看到。
(你咋做的?)
我當然是逢其抄必舉其報!可每次老師來了,他都有各種各樣的方法隱瞞。
(哦?)
漸漸的,老師們對我失去了信任,他的目的應該就是這樣。
(是嗎?)
而當我暴露了老師們聚眾賭博地點和校長非法集資證據后,新校長把我找來,對我說:“你已經畢業了,請馬上離校!”
我知道,他的目的徹底達到了。
(是——不對!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啊!而且你們這治安也太亂了點吧!)
就這樣,在同學老師們的一片歡送之中,我離開了親愛的校園,走向了我的居所。
現在那裏只有我一個人了。
(想想也挺可悲的。)
看着偌大的房子,我覺定改變點什麼。
(是該了。)
所以我決定要去精神病院。
(有魄力!)
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小卡片。
(先解決一下人生大事再去?)
那是我從路邊撕下來的,寫着個精神病院地址。
(嗐!這個啊。那你以為呢?)
不遠,那裏人也不多,看我進去坐枱那人問我誰要治療。
(我……我還以為是車卡呢。哈,坐枱這詞用的好!)
我說是我。
“那你先填個表。”
(這是要了解病人的情況。)
聽語氣他有些不耐煩。
我接過表,提筆寫了起來。
(寫的啥?)
姓名,性別,工作,癥狀,身份證號,存款多少,連行卡有多少,分別列舉其卡號及密碼,甚至還給了兩個小方框,是用來貼連行卡的……
(治精神病還要這個?)
寫了一會,我終於忍不住了,問那人:“治精神病還要這個?”
(別學我說話好吧!)
那人倒是實誠,隨口說道:“當然不用,這些是蒙人錢用的。”
(沒有學到他師傅熊吉的精髓,一點都不掩飾果然沒無用掩飾可愛。)
“有人上當?”我被他的話鎮住了。
“當然沒有,”那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這玩意有點智商就不會填好吧。”
(所以這家診所開的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嗎!?)
我看着手下已經填了一大半的表,怔了怔,看向那人:“那你……”
“我說你能不能快點!愛填填不填別堵這”他打斷了我的話。
(他還急了。)
我還有點詫異,問道:“那你們不賠錢嗎?”
“再問信不信我給你扔出去?”
(這人怎麼能這樣呢!)
我確是個刨根問底的人,繼續問:“你們……”
(應該直接扔啊!)
他……真給我扔出去了。
(那是,說話算話。)
就這樣,我的第一次入精神病院計劃破產。
(喂!這是我的原創詞!)
不過很快,我又找到了第二家。
(不要混過去,這詞從出我口距今還沒50年呢,給我版權費啊喂!)
那也是家小診所,他們帶我去了個很正式的房間,問了我幾個問題。
(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哦~)
這次倒都是關於病情,我如實回答。他們不知怎麼了,面面相覷,大搖其頭。
“這幾天你別虧待自己了,該吃吃,該喝喝,有多少錢你就快用了吧。嗯,現在你可以走了。”一個醫生對我說。
(這是要完!)
“等等,你們這什麼意思?我沒救了嗎?”我有些着急。
“哈哈,怎麼會呢。”他看着就有些心虛。
“但是,這是精神病啊!”
(嗐,我說哪彆扭呢。)
他們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接道:“我們能不知道你啥病?快走吧,後面還有患者呢。”
(這人還挺多。)
我心神恍恍,出門沒走多久,路旁小巷裏竄出來個道士打扮的老頭叫住了我。
(這老頭還挺靈活,用竄的。)
“小友,有難事?”
“啊?”我愣了一下,“何以見得?”
(還真配合他。)
“我觀你眉高眼低、神色不寧,細一看你這面象上,身康宮暗淡發綠且有隱隱黑絲,怕是身患絕症啊!”那老道微微搖頭。
(現在出來忽悠人的易經不看就算了,連成語字典都不看兩眼了嗎?)
我一聽這個,定了定神,連忙問道:“身康宮是什麼宮?”
(一聽就知道,身體健康嘛!)
“小友,此乃我門之秘法,不能告知別人的。”老道顯然早有準備,“況且我看你是從那邊的診所出來的吧。”
“嗯。”我如實回答。
“那裏的大夫可算是高明,也就比我這道術遜色幾分。他們是不是讓你該吃吃,該喝喝,有多少錢讓你快用了?”
(原話。)
“對。”
“那就是治不好你了!”老道一擺手,“說起來也該,你這病就算讓我來也只有八九成把握,也不要太怨恨他們。”
(嗯,下面就該求老道救他了。)
……
(喂喂,卡了嗎?)
“額……小友你這病還要治嗎?”老道看我好長時間沒說話,忍不住問道。
“要啊。”
我獃獃的看着一個方向。
(難道是*****?!)
……
“不是我吹,你這病要讓我來治准好。”
……
“我雖為出家人,也要食人間煙火的,收點錢那是必然。”
……
“不過出家人嘛,收也不會特別貴的,看在你這個病方圓千里只有我能治的情況下,你說說能出多少。”
……
“小友你元神出竅了嗎?”
“哦,沒沒,剛剛那兒有隻黑鳥,不知為什麼感覺特別討厭,不過現在飛走了。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臉上帶着歉意,陪笑道。
(討厭還看?不愧是你!)
“靠!你神經病吧!”
(是精神病!)
那老頭也是急了,“老夫我出來騙……坑……算了,你給我滾吧!”
(連神經和精神都分不清還出來騙人!)
“那我的病……”我趕忙道。
“老夫不治神經病!”
(是精神病啦!)
“不治還跟我說那麼久,病友吧。”我眼神含着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就只能回家了。
(你不是看鳥了嗎?不過那人活該!精神病都不知道。)
於是我第二次入(再敢說我的詞,)精神病院計劃也完了。
(我一定要告你侵權的!)
我反思了一下我的兩次入精神病院計劃。
(沒完了是嗎!)
決定不再聽信路邊小卡片,去大醫院!
(早該這樣。)
我去了全邦最大的精神病院,跟他們說了我的病。
(他們怎麼說?)
他們不信,說沒這病,以為我是來找茬的,讓我愛哪哪去。
(還真不客氣。)
我心灰意冷,第(不要再用我的詞啦!)三次入精神病院計劃也無了。
(所以你這短小的第三次就是為了嫖我次版權嗎?!)
我慢慢的在江邊走着,思考着該去往何方。
此時,一輛車停在了我的面前。
(黑白無常終於買得起車了!)
“就你是周信疑啊?”車上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看着頗有些早熟。
(現在剛出現名字是不是晚點。)
“不是啊,”我聽到被叫陌生的名字一愣,詫異地望着她,“你找錯人了吧,我叫……”
(蘇大祝噠!)
“沒錯,就是你。”她打斷了我,“不叫這名字沒關係,過兩天就叫了。”
(這是要被包養的節奏啊,連花名都給定好了,下次有這種機會叫我啊。)
“等等,什麼是過兩天就叫了?”
“回來你就知道了,跟我走。”她也不管我,騎車就走。
(當然是騎車,就算是聯邦未成年人也沒駕照的。)
“為什麼要我走?而且為什麼是走!”我趕緊追上,接連發問。
(孩子,偉大的命運與姻緣之神選中了你,你可要不斷地為追上少女的腳步努力啊!)
“跑也行,”她騎着車也不回頭,“你不會連自行車都不追不上吧。”
“我憑什麼要追得上啊!”
(這是她在考驗你呀,看來她喜歡體力充足的。)
就這樣在她故意放慢的速度下,我跑着到達了那裏,我人生中第一處特別重要的地方。
(改變了他一生,他第一次入圓的地方。)
那裏有一個院子,不小但是很隱秘。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坑蒙拐騙黃賭毒至少沾一樣。)
當我到時,一個身着白大褂,帶着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鏡的中年人正在等我。
“來了?”他並沒有等人回話,“那就進來吧。”
他領着我們進了院門,那門上寫着:連儒精神病醫院。
(名字沒有武林第七醫院、秦城市第二人民醫院、銀河系太陽環14環區某不知名醫院好聽!)
我進了院,跟着中年人走進了一個屋子,那裏除了我們三個,已經坐了三個人,兩男一女,看着都沒有成年。
(你應該吐槽連名字都沒有的醫院是怎麼聽出名字好聽的。這裏是某戀童癖基地嗎?)
那女孩很自然地坐到了他們之間,揮揮手示意我也坐過去。
“好了,各位現在已經集齊了。”
(此處應該加個被動語態。)
白大褂男人走到了我們之前。
“我就直說了,你們都有些不正常,沒問題吧。”
我趕緊點了點頭。
“我都聽三遍了,快說吧。”旁邊那女孩嚷嚷道。
“而我知道你們的困惑、問題,那的確是精神病,但這不……
(想明白精神病真正的意義嗎?想真正的……神經嗎?趕快撥打熱線電話,妖八八二九九八八八啊——)
……
抱歉哈,剛剛有人搶我話筒,現在繼續。
(等等!那個電話可千萬不能打哦~嘿嘿嘿~)
額……為啥?
(嘿嘿嘿~因為……)
【天,你們兩個夠了!你剛小聲捧哏當我沒聽見啊!忍你很久了好吧!現在給我出去!】
(額……我小點聲行不?)
【不行!滾!】
(切,因為那個電話是空號啊——去你的吧鞠躬下台,嘿嘿嘿~)
【好了,你接著說】
哦好的,我剛剛說到哪了?
……
好吧,反正……
【那個東西不叫話筒。】
……
好吧,反正我在哪裏住了五年,與劉大夫,就是那個白大褂男人,以及那四個“同病相憐”的人。
我們變成了家人,互相理解的真正的家人。
……
或者說,我們本應,就是“家人”。
……
好了,我來介紹一下吧,那天來接我的人,我們叫她“義姐”,她是個……
【停,這不是你該說的,說你的事。】
嗯,我在那裏過了五年,對自己的病有了更深的了解,雖然半點也沒好,但也有了些許不同,或者說,病得更深了。
是那種由內而外的深,似乎轉化為了什麼異能之類的東西,我也不知道什麼原理,好像是覺醒了自己的本能。
好了,不贅述了,首尾呼應一下。
劉大夫把那五張機票放在桌子上說:“現在你們需要離開了,儘快離開!沒有把握不要聚在一起,千萬!”
“為什麼?”我看着劉大夫問道。
我在這裏待了五年,對這幾個有着共情的病友、這所不大的醫院的感情是不必說的。
無人回答。
小智打破了寂靜,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子。說起來我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還想讓她展示一下她的精靈球。
小智走上前,拿起一張機票,看了大家一眼,走了出去。她拿的機票去得很偏,通用語言也不是聯邦語,而我們其他人無一人會說。
緊接着我獃獃的看着仁兄和義姐陸續拿票離開,禮子給我作了個揖,讓我先選機票。
“為什麼?”我又問了一句。
雖然我們都能大概猜出來一些這是為什麼……
我不知道怎麼拿起的機票,上飛機,走在陌生城市的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已經五年沒有如此迷茫。
時間一點點過去,我不知道我走到了哪裏,也不知道要向哪裏走,我只知道不該這麼走下去了。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已經在一家花店門口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命運,也許是鬼使神差。
我推門走了進去……
補充:天!序章就五千六百多字!這還不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