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秦風越
(一)你知道嗎,當你開始懷疑的時候,任何事情都感覺有點不對勁。
我們踏出校門那一刻就發現已經下了好大的雨了。可能是放學的大堂太吵了,我們在公共儲物間裏並沒有注意,荊望回去拿傘的時候,我打開手機,發現同學群里半個小時前就開始討論天降大雨的訊息了。荊望就算再怎麼神經大條,站在大門口,怎麼可能注意不到雨。或者說,當時雨還小,荊望覺得並沒有拿傘的必要,畢竟真正討論大雨的一條信息是在15分鐘前程茜發的。“媽的,淋死了,終於到家了”
思考片刻,荊望拿傘回來了,雖說是兄弟,但沒好到擠一把傘的程度。兩個人撐開傘就往家裏趕。我們是寄宿的高中,不過周六周日可以像監獄一樣出去放風,出去的不僅有回家的,還有一些是去採購日用,或者單純出去玩的,人很多,各種顏色的傘拼成一大片,像一個五彩斑斕的蔬菜大棚,人聲中有家長呼喚小孩的,有聊閑話的,雨聲早已被淹沒了。只有腳下鞋的潮濕提醒着我,雨下的很大,積水很多。從學校到我家只用過一個馬路,對面那條街有個賣教輔的書店,旁邊有個小巷子,從那裏頭鑽進去,第三家掛兩個大紅燈籠的就是我家了。我很討厭雨天,我們家門前那條路連水泥都沒澆,一踩一腳泥,我今天穿的還是白鞋,望仔倒不在乎這些,路邊撿幾個磚塊扔下去,一蹦一跳的就過去了,這情景倒是讓我想起《覺醒年代》,萬事開頭難,泥濘中前行的勇士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衝勁吧。我提了提沉重的書包,也仿着他的樣子踩着那幾個搖搖欲墜的破磚塊趟過去。不知道是我操作有誤,還是老天爺故意的,菜刀第三個的時候,我就踩空了,我刷的乾乾淨淨的白鞋栽在了泥濘了,又得重刷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直接擺爛在泥濘里發狠的跺起腳走回家。
院子裏的自行車停好了,新鮮的泥告訴我,秦風越剛剛回來,荊望鞋直接甩在院子裏青石板上,赤着腳就衝進家門,我們房子的門很簡陋,就是一個陽台的推拉門那樣的,甚至連個鎖都沒有,院子外大紅門倒是有個生鏽的銅鎖,不過院牆的高度是個有兩把刷子的賊都可以輕鬆越過。爸媽說秦風越在不會有人偷的,你是不是以為老秦應該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或是精於算計的老頭。
怎麼說呢,他就是個大學生。看起來20出頭,一米八左右,喜歡穿那種仿中式的衣服,短袖全是那種高領的,也不嫌熱,我猜想他是脖子上有傷疤之類的,夏天褲子經常穿那種蠶絲的闊腿褲,頭髮有點長,經常扎個小辮子在頭頂。說話時笑盈盈的,有點江南那邊的口音。其實本來他理應放學去接我們的,但是他這一身真的很容易被人當成合照,所以我就讓他做好飯在家裏等着。
“你做好飯了啊,哇,大蝦。好棒啊”沒進門就聽見望仔在那裏鬼叫。秦風越的動作向來很快,一般我們放學之後他都會做好飯,順便為自己沏杯茶。他是很能幹的人,我曾私下問過他為什麼要來這當家政,不覺得屈才了嗎。秦風越只給我打哈哈“這年頭工作哪有那麼好找,我這種野雞大學的大學生能找到這樣的工作算是不錯啦。”
我沒在問下去,逃避當冒險小說的男主第一法則,不要問身邊奇怪的人很多問題。我脫鞋赤腳走進家裏,我們離開了一周,但沒有一點灰塵,望仔正抱着龍蝦啃,而旁邊坐着翹着二郎腿看電視的就是秦風越,它氣定神閑,絲毫沒有忙完之後的樣子,
他似乎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古風古韻的實木沙發,他坐上去,就感覺是一家之主的感覺。他不會跟我們搭話,只是笑臉盈盈的看着我們,以前覺得沒什麼,現在因為那無名信件,我更覺得這笑臉笑的很僵硬,或者說有點太過頭了,不過也沒有到恐怖谷效應那種感覺。
“你剛回來嗎?”我開口問到,-用手摸了摸放龍蝦的盆。菜還是熱的。
“啊,我兩個小時之前回來的”他頭轉向我,向我點頭。沒有多餘的動作,間歇性的端茶到自己的嘴邊喝了兩口。
其實以前我就有疑問,從郊區到這開車都要兩個小時,騎自行車,恐怕他是昨天下午出發的吧,爸媽不至於這麼扣,車都不借給他,或者搭地鐵也行啊。三個小時之前,雨都沒下,車上連泥印都不可能有,更不可能有新鮮的泥了。我不自覺地望向院子裏帶泥的自行車,秦風越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疑惑。便開口說了。“龍蝦是我剛買的,我去了一趟超市,雨真大啊。”
我正等着他的理由呢,就是這個漏洞百出的理由,龍蝦的烹飪時間就在一個小時左右,我們這唯一可以找到這種龍蝦的超市就是車程一個小時的光華超市,自行車得騎三四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前回來的,你是怎麼做到砍掉了中間三個小時的時間。還是那句話,奇怪之處不多問,保命的第一原則。我越來越覺得秦風越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將這些線索露給我看,可能他兩年前就想讓我查,看我沒動靜,一定是認為我沒發現,現在露出這麼大的馬腳,就相當於把“快來調查”寫在臉上了。
“這龍蝦,一看就是現做的,口感棒極了”望仔根本沒注意到這事。是啊,秦風越跟我們生活的太久了,已經好幾年了吧,這麼熟悉的人望仔是不可能懷疑他的,等一下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來着?
再回頭看秦風越,我不禁冷汗直冒。
我的記憶中,根本沒有他第一次出現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