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不由衷
“你醒啦,別動別動!”
楊小否醒來,還未曾睜開眼,就聽到耳旁有人說話。
這人當然是風星河!
一股股鑽心的疼痛從眼眶傳來,楊小否好容易睜開自己尚存的右眼,盯着面前的風星河虛弱的問道:“我的左眼是不是沒治了?”
風星河咬了咬嘴唇,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然後又換了一個放鬆的姿勢,用故作輕鬆的語氣說道:“沒事兒,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只要找到供體,咱立刻就移植,放心,錢不是問題!”
楊小否不置可否,身上的麻藥勁再次襲來,又一次沉沉睡去。
看到楊小否睡去,風星河呼了一口氣,眼神逐漸兇狠起來。
走出病房,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多時。
“張律師,調查的怎麼樣?誰幹的?”風星河問道。
這個張律師是律界精英,全名叫張三行。
張律師點頭道:“查清楚了,是秦風樓老闆秦太壽的倆兒子,一個叫秦大郎,一個叫秦次雄。”
“昨晚經過打聽詳細了嗎?”
“據昨天參與在場的小混混交待,本來這秦大郎是故意找茬,但找茬的對象並非針對楊小否先生去的,而是楚花館的領班。”
“楚花館和秦風樓是相鄰的兩家娛樂中心,最近楚花館生意如日中天,把秦風樓生意擠掉不少,所以秦家才故意找楚花館的人麻煩。”
“這個領班以前是小樓前主人常客,昨晚下班又到了小樓,秦大郎也尾隨而來,然後吃了虧,回去叫了秦次雄,聽說一開始也沒佔上風,秦次雄被楊小否先生一頓毒打,下手挺黑,把人都嚇跑了,再後來只剩下秦大郎兄弟倆,至於後來怎麼刺傷了眼睛,沒有旁觀者,大概齊是秦大郎玩陰的。”
“玩陰的?哼!”風星河冷哼一聲,作勢就要走。
張三行攔住他,說道:“風少,我必須提醒一下,秦風樓地處的那個商業廣場,是天波集團三年前開發的,所以……”
張三行沒有再說下去,風星河卻一下子聽明白了。
“你是說,那個什麼狗屁的秦風樓和楚花館,都隸屬天波集團的資產?”
“是的,他們只是租賃方,畢竟處於市中心,憑他們的家當,也根本買不起!”
風星河咬着嘴唇,顯得好為難。
張三行趁機勸道:“風少,你若親自找秦家麻煩,也太過抬舉他了,若想找他晦氣,不寫諒解書,別的不敢說,我保證那個秦大郎肯定三年五載出不來。若想斷他家生意,只要堵住客源,就憑他家那點微末家當,也撐不了一年半載,但若只想替楊小否先生出氣,倒不如等到他自己傷勢好轉,親自復仇豈不更痛快?”
風星河略微沉吟:“也罷,便宜他了,若換作以前,我讓秦家家破人亡,哎!怎麼哪哪兒都有天波集團的事兒?你經常在他家總部,他家董事長最近還折騰嗎?身體還行?”
張三行苦笑一聲:“不是還行,是非常行,畢竟他才四十五歲。”
“四十五歲怎麼了?馬上就五十了,接近六十了,離七十也不遠了,人生七十古來稀,看他折騰到幾時?”
張三行苦笑一下,沒有搭話。
一個禮拜后,楊小否終於擺脫了眼睛帶來的痛苦,可以下床生活自理了。
風星河把一個禿頂的男人帶到楊小否跟前。
全程風星河都鐵青着臉,冷冷的看着禿頂男人點頭哈腰,乞求楊小否的原諒。
這個男人,就是秦風樓的老闆秦太壽。
而楊小否全程也沒多為難秦太壽,最後給秦太壽帶來的諒解書上籤了字。
最後秦太壽雙手捧着一張支票,讓楊小否接着。
楊小否看着支票上讓人暈眩的零,一時不知道怎麼辦了,把目光望向了一直不吭聲的風星河。
風星河對支票看也不看,直接說了一句:“加倍!”
秦太壽也還嘴都沒敢,連忙重新開了一張新支票遞過來。
風星河示意楊小否接着。
楊小否接過來一看,都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分明記得,原先那張支票是兩百萬,現在變成了五百萬。
秦太壽是個生意人,數學能力不應該這麼差,讓他加倍,他不僅翻倍了,還多加了。
由此看出,他是多麼希望花錢擺平這件事情。
楊小否在風星河點頭下,接過了支票,秦太壽明顯鬆了一口氣,一番千恩萬謝后,倒退着身子離開了。
病房裏只剩下兩人,楊小否好奇的問道:“我很好奇,這個秦老闆看起來好怕你!為什麼?”
風星河一揮手:“這不重要,我更好奇的是,咱才認識幾天,你是怎麼做到一直離不開病房的?”
楊小否一攤手:“這就是命!”
風星河搖搖頭,恥笑到:“年紀輕輕的,信命,那不如這樣,我帶你出去走走,看看那些大神眼裏,你究竟是個什麼命?”
楊小否連連揮手:“我信命,但不算命,算的不准沒用,算準了,也沒意思,你想想看,命運要是跟報紙一樣,被讀了一遍后,活着還有啥意義?”
風星河點點頭:“確實沒多大意思了,哥們兒,看到你沒崩潰,我就放心了,說實話,真怕你尋死覓活的。”
楊小否爽朗一笑:“我沒那麼脆弱,我的人生格言就是,路的盡頭還有路,只要我肯走!對了,你走的時候把支票帶走,我沒用!”
日子再次過去,每次風星河來的時候,都顯得很匆忙,他在為楊小否尋找移植的眼角膜。
楊小否反而一點不急,只是醫院的生活實在單調,這天他戴上墨鏡,走出了醫院,隨意的搭上一輛公交車,坐在上面發獃,等到他反應過來,天都黑了下來。
等到楊小否下了車,望着陌生的四周,不經意間,發現自己手裏握着一根羽毛。
這根羽毛是雷部天尊留下來的,楊小否出來的時候,也是漫不經心的握在手裏把玩。
楊小否隨意漫步,才發現附近有一座動物園,規模還不小。
雖然此時天黑,動物園裏卻熱鬧非常。
若是別的地方,楊小否也就不進去了,他不怎麼愛熱鬧,孩子多的地方,他還是嚮往的。
買了票,楊小否走進動物園,看着到處都是賣玩具的小地攤。
也許是童年艱辛,楊小否根本沒有過像樣的玩具,所以不免對玩具好奇,所以時不時的蹲下來,把玩着地攤上的小玩意。
突然間,他聞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接着他身後傳來一陣驚呼聲。
楊小否站起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臀部傳來劇烈灼燒感。
原來他蹲下來的時候,把羽毛插在了后褲兜里,也不知道哪裏跑來的小淘氣,手裏把玩着一個槍型打火機,惡作劇似的就把羽毛點着了。
羽毛的材質太易燃了,直接把楊小否褲子臀部上燒了一個窟窿,要不是裏面還有一件四角褲,算是開襠了。
此時也顧不得難看,楊小否拍滅褲子上的煙,隔着褲縫扭腰查看傷勢,好大的燎泡。
那個熊孩子也被自己的操作嚇得不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讓楊小否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遠處急匆匆趕來一個女子,一把抱住了闖禍的熊孩子,看來是熊孩子的母親,手裏還拎着一個籠子,籠子裏有一隻小白兔。
媽媽十分有涵養,對着楊小否連連道歉。
世上沒有天生熊孩子,只有不着調的家長。
如果熊孩子的媽媽胡攪蠻纏,一味的維護,楊小否也不會善罷甘休。
但人家道歉誠懇,態度真摯,楊小否自然不會和一個孩子計較。
楊小否本想轉身走人,可熊孩子的媽媽過意不去,掏出幾百塊錢,要賠償楊小否的衣服。
推諉之間,熊孩子媽媽手裏的籠子不知怎麼開了,裏面的兔子掉在地上,可能是人工飼養的緣故,兔子不知道跑,而是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楊小否看着小兔子,心中泛起憐憫之心,想想熊孩子敢拿打火機燙人,這兔子落到他手裏,還指不定落個什麼下場。
楊小否嘆口氣說道:“要不,你把這隻兔子送給我吧!”
熊孩子哇的一聲哭了:“不要,我要兔兔,我要吃紅燒兔子頭!”
楊小否一聽,好傢夥,敢情這小子心裏蔥姜蒜都準備好了,那這兔子更不能給他留下了。
楊小否一指自己褲子大洞,對熊孩子說道:“看清楚了,要麼留下兔子賠我,要麼脫下褲子賠我,你選吧!”
熊孩子連忙捂住褲子,大喊着:“不要兔子了,我才不要光着腚。”
熊孩子一溜煙跑了,他媽媽緊跟而去。
楊小否拎着籠子,又盲目的在動物園逛了一圈,不知不覺從後門走了出來。
動物園後面,是一個小吃街,楊小否走到一個小店門口,感覺肚子有點空,走進去要了一葷一素兩和一瓶小酒。
因為過了吃飯時間,小店裏沒有客人,楊小否坐在桌旁,把兔籠放在腳下,喝着小酒等着上菜!
小店裏面跑出來一個孩子,看樣子應該是老闆家裏的,一眼瞅到了放在楊小否腳下的兔子。
孩子都喜歡小動物,這孩子也不例外,蹲下來逗弄着兔子,並開口詢問楊小否,這兔子吃什麼?
楊小否漫不經心的說:“兔子愛吃胡蘿蔔啊,就是紅紅的那種!”
小孩子跑回廚房,拿出了一根蘿蔔,專心致志的喂着兔子。
不一會兒兔子就把一根蘿蔔給造了,小孩意猶未盡,又跑進廚房拿蘿蔔。
可蘿蔔沒有了,小孩子哪有什麼壞心眼,還以為紅色的兔子都喜歡吃,然後就拿了幾顆紅紅的朝天椒。
放到兔子嘴邊,兔子哪知人間險惡,就一口吞了下去。
朝天椒的威力,就算是百十來斤的人類,也沒幾個扛得住的,更何況一隻小小的兔子。
只見兔子跟瘋了一樣,在籠子裏上躥下跳,三瓣嘴發出吱吱聲,像是求救更像罵街,結果籠子被它撞翻了,旁邊是一個神龕,神龕上有香爐,裏面滿滿的香灰,全部灑了下來。
小孩子猝不及防,被撒下的香灰揚了一臉,本能的伸手揉眼睛。
他的小手可是剛攥過朝天椒,手上不免有殘留,這一揉眼睛可不得了,瞬間就疼的在地上打滾。
廚房裏的老闆,聽到自家孩子慘叫連連,手上的刀都沒放下,急忙跑出來看,一看自家孩子正在地上打滾,屋裏還有飄揚的香灰,自然就誤會了。
他以為楊小否是人販子,趁他不注意,給他家孩子下了迷香。
老闆是個暴脾氣,對着楊小否臉上就是一拳。
楊小否的注意力沒放在腳下,所以他也不知道孩子都有什麼操作,此時挨了一拳也是懵圈。
無緣無故挨了打,楊小否站起來就想罵人,但看到怒氣未消的老闆,足足有一米九高,自然不敢多話,拔腿就跑!
老闆在後面就追,手裏還拎着明晃晃的刀,嘴裏喊着:“抓人販子啊!”
楊小否兩條腿使勁的搗,聽到老闆的呼叫,心裏暗暗叫苦,這誤會鬧大了,算了,先走為上計吧!
所謂慌不擇路,楊小否倉惶之中,又跑回了動物園,黑燈瞎火也看不清前路,翻過一個柵欄,才知道柵欄里不是路,而是養殖區。
裏面沒有人,但有動物,是頭牛。
世界上牛的種類很多,有耕地的黃牛,有騎乘的水牛,還有被壓榨的奶牛。
可楊小否遇到的,是一頭犀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