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黑教南下（二）

來自南國的使者顯然不習慣白江北岸的嚴寒，他們的樓船奢侈地消耗大量煤炭用以取暖，南國的精細食材烹飪出的香味讓巡視江岸的黑教士兵垂涎三尺。

可是，南國使者還是對此次行程有着頗多怨言。除卻自然氣候造成的困澀，最讓使者們感覺無用功的則是青陽鈺給出的提案。

南國攝政王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接納這支不值得信任的北地流民部隊，此舉猶如引狼入室，並且實在無利可圖。不過說到底，最終的裁決仍需由攝政王做出。

主使放出信鴉，如果一切順利，明天的白日結束之前就會等到迴音。

和悠哉游哉的南國使者不同，糧草見底的黑教軍營內的氣氛越發低落。

整個軍隊都在挨餓，包括青陽鈺和西門彥這樣的軍官也不例外，唯一還能得到一日三餐的僅僅剩下蕾雅公主和她的侍女。

為什麼神王的血親還能得到優待，這讓許多黒教士兵不解，畢竟，他們本來是為了推翻神王的統治而戰鬥的。

不過很快，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初升的陽光剛剛照亮了大地，信鴉的尖嘯已經繚繞在樓船的懸樑之上。南國使者再次來到青陽鈺的營帳，主使的面色仍然留有狐疑和審慎，“我王旨意已到。”

青陽鈺起身恭聽，西門彥立於其後。

“准許北國王相的渡河請求，並將賜予北國眾將士安身之地。不過，渡河之前，北軍必須解除軍備武裝。並提前將蕾雅公主送往南國國都，我王將親自恭迎公主，此事不得有任何差池。”

此言一出，就連西門彥都有些許震驚，青陽鈺卻似毫無波瀾。

南國主使冷眼道，“我會遵照我王的意願行事。首先，蕾雅公主需要和我們一同先行返回南國國都，接應你們的船隻應當在兩三日後抵達。”

“什麼？”西門彥忍不住道，“還得等兩三日？我軍已無糧，如何等得？”

青陽鈺立刻抬手打斷了西門彥，笑言，“還行諸位稍等片刻，我等現在就將蕾雅公主帶來。”

語畢，西門彥跟着青陽鈺來到帳外，問道，“你為何對那些南國人卑躬屈膝？”

“形勢所迫。”青陽鈺沒有過多理會西門彥的質問，而是徑直走向了雷雅公主的營帳。

“萬一他們帶走公主不認賬了呢？”

“到了那時，再找他們拚命也不遲。”青陽鈺的目光中終於露出了些許兇相，“我們連神王都殺得，區區南國攝政王難道殺不得？”

如此，西門彥冷笑不語。

如同往日，蕾雅公主與眾侍女仍跪地祈禱。這種虔誠反而讓青陽鈺感覺不適，“公主殿下，請與在下出賬。”

蕾雅公主不語，孤身跟隨青陽鈺來到帳外。

“你很幸運。”青陽鈺回身看着公主，“南國攝政王會在國都親自迎接你，看來你重回尊貴的時刻快要到了。”

蕾雅公主面無任何錶情，“我的使女們呢？”

“她們會留在這兒。”青陽鈺刻意貼近了蕾雅公主的耳畔，“你到達南國之後，最好督促攝政王履行對我們的約定，否則，這裏的人都會完蛋，當然，也包括她們，你的母親...”

公主不自覺地看了眼營帳大門的縫隙，而後點了點頭。

高聳的樓船再次揚起風帆，於江面上張揚遠去。艦船甲板之上，南國特使們簇擁着高貴的蕾雅公主，謹慎遵從着她的意志，哪怕公主的意志早已破碎。

看着船隊遠去，西門彥對着青陽鈺聳聳肩，“我還是不明白，為何攝政王會對蕾雅公主這麼感興趣？”

“說來也簡單。”青陽鈺的面容十分冷靜或者說是冷漠，“北國覆滅，南國想要繼承正統就必須得到神教的代言人---蕾雅公主。你看吧，人們總是在追逐着這種虛妄的名利與地位，從未改變。”

西門彥的表情也變得漠然，“下一步呢，你也想好了？”

青陽鈺冷冷笑了笑，“首先，要讓我等在南國立足...我有預感，在這黑暗時代之下，南部王國也長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