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純愛戰士與牛仔褲與牛馬騎士
聶玉沒有反應過來不要緊,白馬騎士已經反應過來了!它張弓搭箭,在其他騎士動手鎮壓白淵之前,要先一步把天上那片白色的身影射下來!
但是......為什麼要把月亮射下來?
白騎士不算靈光的思維中閃過這個問題,雖然只用了半秒就得出結論:理由無所謂,就要射她身上。
“你就該騎牛!”
可本該被另外兩名騎士死死壓制的白淵出現在了它的身前,而且是張弓搭箭的兩手臂彎中間。
突然被人踩到後背的念魘戰馬發出嘶鳴,縱然沒有大鬧起來,卻也干擾到白馬騎士的箭矢,讓那凄白似骨的箭矢眨眼消失在夜空中。
而身形穩健的白淵單手握拳向上一勾,生生把白馬騎士的頭盔都給砸得半掀開來,傳遞給騎士的感覺不似肉體凡胎,更像一枚炮彈!
騎士雙眼鎖住白淵仍停在半空的手,那枚拳頭的前段,凝結了一隻倉促間用角質與鈣質打造的“拳套”。
“變身!”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三名騎士還來不及做更多動作,天上的聶玉依然被輕盈得過分的身體驚訝到頭腦空白,白淵就已經完成一系列動作。
“駿鷹形態!”
回擊一拳后心滿意足的向上一躍,黑色的羽毛自后腰伸出,瞬息間長成一雙粗壯的翅膀:“拜拜了您吶!”
振翅高飛同時,白淵左手拇指向下一按:“給!爺!爬!”
那結結實實的一拳在白馬騎士下巴的盔甲上留下不少屬於白淵的東西——碎掉的增生骨,皮屑肉碎之類的東西。
而他那張狂之極的一喝,竟讓這些殘存着少許生命力的物質迅速生長起來!比騎士們更加詭異的血肉迅速蔓延開,貪婪的啃噬着白馬騎士身上稀薄卻能用的養分,它們藉此迅速增生成臃腫累贅,甚至壓得戰馬都為此屈膝!
聶玉還沒反應過來,只能被白淵迅速接近,然後一份沉甸甸的力道就掛到她身上。白淵抓住聶玉的腰肢,懸在她身下:“走啊!看着厲害而已!打不過的!”
走?怎麼走?
聶玉只感到一陣不知所措。
“嘖”白淵一咬牙,變得消瘦的身形用力一抖,寬闊的黑色羽翼就扇起狂風,與聶玉一起向著城市的方向滑翔而去。
持天平的騎士準備做些什麼,但它不甚靈光的腦子感受到了最後一名騎士姍姍來遲的氣息,正從遠方緩緩接近。
就楞了這麼一小會,那浮在空中的白色人兒就徹底消失在森林後面。
——
青雲閣雜貨鋪。
店內,白淵雙腿虛浮,跌跌撞撞的走到櫃枱后,撈出一瓶顏色不太漂亮的粘稠液體一口悶掉。黏膩且油膩的感受讓他禁不住乾嘔一聲,捂着嘴在櫃枱后坐下。
“這是......”
進門右邊有面鏡子,聶玉看着鏡中的那個人兒,左捏捏,右捏捏,沒敢確定這就是自己。
“那個鏡子晚上別照,你要掉進去了我很難把你撈出來。”
見狀,白淵丟出一面小鏡子,讓聶玉換個東西照。坐在櫃枱后粗喘了一陣子才緩過勁來。
“所以......這是我?”
找了個地方坐下,聶玉對着鏡子裏的人兒端詳許久,甚至去找了找大腿根的胎記:“沒了......也沒了......”
雖然不曾言說,但聶玉能在長途旅行中留着及腰長發,早已證明她對那些髮絲的珍惜。
柔順的黑髮如今化作一片縹緲的白——不止是蒼白,而是失去了色彩后近乎透明的模樣。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膚白如玉,白色的眼瞼白色的眼白白色的眼瞳,只有瞳孔因為光線明暗差距顯現出依稀能夠辨認的模樣。
她張開蒼白的雙唇,終於看見仍帶着血色的口腔。但這份血色也淡泊得近乎粉紅。
要不是這裏不是個方便的場合,聶玉已經開始檢查身上其他可能帶有色彩的部位了。
就算如此,她也已經近乎接受這個現實:自己變白了。像條被漂洗過頭的牛仔褲。
“咳咳咳。”
白淵起身的動靜讓聶玉觸電般抬頭看去,而白淵不需要她提問就已經開始回答:“別問了,你變不回去的。但比起被四騎士的瘟疫感染,渾身潰爛的死在醫院裏,我覺得你現在這樣還算乾淨。”
他的氣息十分虛弱,弱到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倒。但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韌性正從這份虛弱中探出邊角,讓白淵顯得不是那麼的……溫和。
他甚至讓聶玉有種隨時可能撲過來把自己吃掉(生物意義)的危機感。所以她猶豫少許,沒敢追問自己的情況:“……四騎士,是曾經毀掉半座西城的那個四騎士?不是說它們已經被......”
聶玉有些窒息——作為如今人類僅存的幾座孤島之一,四城是孤島中重要程度直逼人類存亡的那個。因為四城的中央便是日出之地,是那升起的一輪閃日維持了“白天”存在,倘若沒有閃日的10小時輝光,人類世界就會被黃昏與黑夜輪番支配。
而四騎士與西城,就是十年前差點擊穿防線,讓日出之地暴露在黑暗深邃幻想眼前的敵人和地點。
“對啊。四騎士被擊敗了,你現在甚至可以在城市博物館的密級2區域裏看見它們留下的殘骸。”
說及此處,白淵眼底流過一抹沉重神色。這讓聶玉驚覺自己可能觸及了白淵某些沉痛的往事:“但沒人說過四騎士不會再有。”
作為幻想中走出來的危險念魘之一,它們的上一次失敗不僅沒有導致滅亡,反而使得自己的威名得到了更甚的擴張。如今的四騎士相比當年肯定更加強盛三分——但西城的城防也今非昔比。
對城防的信任。這才是白淵逃離險境之後堅定選擇回家的原因。
見聶玉因為四騎士的故事而不再追問她自己身上的事情,白淵就邁步朝着店鋪深處走去:“跟我來,裏面有房間,今晚你就住我這吧。”
然而,即便白淵嘴上說得平靜,心裏卻也納悶得緊。
四騎士就算已經復蘇,也不該出現在城市邊緣才對——何況它們是傍晚出現的!那時候的天空就算已經昏暗,也不該有這麼恐怖的念魘出現在山上!
何況它們一股子衝著自己二人來的感覺。也沒法解釋為什麼三名天啟騎士竟然會留下活口。難道想讓自己給城裏的負責人帶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