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萬年前神魔大戰後，戚歡一戰成名。
上入九天下至嶼海，無人不知無人不識。
那時我剛剛離開鍾靈海去往渺洲妖地，整個妖地被前來拜師求問之人圍得水泄不通，當然其中也不乏動用邪門歪道之人——例如，雇兇殺己，偶遇本上神，本上神英雄救美，那人藉機報恩。
至於為什麼不是協恩圖報
呵
沒人能脅本上神的恩
現在瞧着面前要報恩的小神仙，這一幕真是有些詭異的熟悉
可惜，黑鸞可不是陪人演戲的貨色
而這小神仙一身的純正仙元，該也不是姦邪之輩
再仔細打量打量，這小神仙似乎也有些來路
雖然沾了血，但也能看出衣着的款式雖然是最最尋常的仙家款式，可這衣料卻是神衣司的貢料，看似柔和實着堅韌得很，要知道神衣司的仙女姐姐們可是有名的驕傲，用此等衣料制了件這樣的衣裳，可真是財大氣粗了
還有那冠發上墜下的明珠，可別是長明魚丹吧
長相倒也是標緻，和方才的暴躁模樣不同，全身的氣勢像是瞬間收了起來，冷冷獃獃的，倒也添了幾分可愛，不知是哪位神君家嬌生慣養的小公子
“戚歡上神？！...我...戚歡上神！！”小神仙看起來很是驚異，掙扎着站起來想要行禮
我擺擺手，移步準備走開，在不熟的小神仙面前，本上神向來十分大氣，“用不着”
我笑了笑，幾瞬走出很遠
誰知身後突然傳出噪音，伴隨着傳出劍創地的聲音，斷斷續續
恐是黑鸞，我回過頭去，看到的是踉踉蹌蹌努力站起的積極小神仙
？
小神仙笑得很燦爛
小神仙走的有些着急
小神仙馬上要摔倒的樣子
小神仙的笑有些晃眼
.....
嘖
我停住了腳，等着小神仙靠過來
“真想跟着？”我問
小神仙的頭點的很用力
想到如今的處境，我頓了頓，“跟着我，就只能去渺洲妖地”
“我願意！”
”為何？“我牽起嘴角，不放過小神仙臉上的任何錶情
”我..我自幼仰慕上神之姿，上神的事迹我都知道，我曾對九天發誓，如有機會，不論何道何界定要追隨上神“
說一點感覺沒有是假的，在神神自保，與我戚歡劃清界限之際，有一個人蹦出來，告訴你，九天四海願意追隨你，這種感覺實在是很微妙
行吧
“那你去吧”
....
“上神？”
？
“是不是，給個信物？”小神仙臉漲得通紅，拿着劍手足無措，“...聽聞零立君和月神去渺洲...被打的很慘...“
喲
竟然還被打了？
我瞄了瞄小神仙身上，”這身衣裳你可還穿嗎？“
”穿..不穿..都行！“
我祭出涅火，小神仙本能的向後張了一下，倒也沒有後退
”你怕什麼？“我抬了抬手，涅火拂過，本就沾了血的白衣上印上了一個更加鮮紅的印記
小神仙很激動，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涅火印！“
我點點頭，”去吧”
此印在身，定無差錯
.......
送走小神仙，我默默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喉間的血腥氣很是噁心，而此刻身體裏已再無一絲神力
嘖
自下凡歸位以來，受傷的次數倒是應了十幾萬年的總和，不知何時又添了這臭毛病
偏偏又趕上了一月一度的九嬰之毒發作時日
本上神真是好氣運
......
眼前一黑，倒下的最後一個念頭竟然是
黑鸞這狗坐騎，不知還會不會回來了
.......
再睜眼時，眼前已經是另一幅景象
四周無人
我由躺變坐，伸手捻起一撮腿邊的細沙，慢慢的搓了兩下，等眼前眩暈過去才開始細細的打量，不遠處的一花一木漸漸變得熟悉
無邊海域
儼然是神尊午正的棲息之所
.....
怎麼回事
探探脈象，法力正在慢慢恢復
我怎麼在這？
.......
”何人！“來人聲音蒼勁有力，慣有的灰紋白袍着身，眉宇間也流露着滄桑威嚴
我清了清嗓子，將沾了血的衣袖藏到身後，站起來看着來人，”師尊“
......
是的
我師尊午正
說起午正神尊的豐功偉績，可真是不眠不休幾載也說不完
可是作為十分榮幸地被收為弟子的我卻深深的覺得，神仙還是不能只聽虛名
什麼德高望重，仙風道骨
我的這位師尊頑劣起來，實在是不像個神仙
自上次下山後已經有三百年了，這次見到總該是歡喜的
呃，但現實好像與想像中不太一樣
？？？
遲疑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令人討厭的嫌棄，複雜的情緒在我這位師尊臉上輪番上演
“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你來幹什麼？”
.....
“無事便離開吧，今日有客，沒有你待的地方。”
我：.....
？？？
你還是不是我親師尊了？
半響，親·午正·師尊嘆了口氣，“罷了，這就是命，跟我來吧。”
.......
老頭，你作什麼？
？
眼見着老頭越走越偏僻，我停下了腳，不走了，“你搞什麼？”
午正一個暴栗打的我生疼，“沒規矩！”
“這裏偏，我不容易看見你，你先且待着。”
？
我面無表情拒絕，“你不是有客人？我幫你招待”
午正面色赤紅，聲線激揚，“用不着！”
我面色平靜，內心冷哼
有問題，有大問題
昔日有客來，這老頭恨不能把我的腿指使斷，如今這般
呵
“你背着我跟誰勾搭呢？”
“行，不歡迎我我就走了，我妖地事務繁雜，哥哥還在生氣，當我願意在此與你浪費時間，只是下次千八百年見不到，少傳音給我哭”
“站住！”午正氣的鬍子直顫，“等着，我這就讓他離開，你站着別動”
呦呵，這麼決絕，那我就先不打擾...開玩笑，我倒要看看是何等人物
————
年少在無邊海學藝，最先入手，學之最敏捷的便是，跑
老頭兼行打不過就跑的原則，竟然也教出了大荒不敗的戰神
論速度，我戚歡敢稱二，絕無人稱一
看着身後落下甚遠的祥雲，心裏默默為自己鼓了個掌
很棒
現在就讓我看看，是誰讓老頭這麼煞費苦心
————
老頭所居之處不過山間一圍竹屋，與三百年前並無差別
入眼之處，是一簾薄紗，還是昔日我親手所掛，薄紗後有一襲青影
我勾勾唇，找到你了
可惜晚了一秒，將要挑起薄紗的手被重重拍下，午正老頭氣喘吁吁的擋在我的面前
指着我，顫抖着，“兔崽子，不肖徒！”
嘖
“老了哦”
！！！
就是現在，趁着午正老頭怨天尤人的當，我迅速避開，向前掠去
一股強勁將我向後拉去，我化出碧刃，與老頭混打在一起
幾招下來，所到之處皆是狼藉
一時打架一時爽，一直打架一直爽
午正老頭越打越興奮，我體內的好戰分子也蠢蠢欲動
“哈哈你這小鬼，這些年精進了不少啊！倒也沒有白費我一番教導，你的涅火呢？拿出來！咱們好生試試！”
手中火苗若現，我歪了歪頭，“老頭，你可接好了”
強者之間的對決，一瞬便過百招，一時之間，無邊海域仙獸奔走，蟲鳥俱鳴
雖已不問世事，但午正老頭神界杠把子的實力仍在，終究以我撕裂舊傷，倒地而終
我捂着胳膊，指尖被鮮血浸透，老頭在數步之後落身，向這邊急速走來，伸手就要查看，“這傷怎麼回事？”
我堪堪避開，眼見着老頭鬍子要吹到天上，急忙解釋，“不過前些時日的舊傷，師尊，男女授受不親，還是不碰為好，沒有大礙的”
莫名的，我看了一眼薄紗內，感覺裏邊的人動了動，結果薄紗寂靜，無風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