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心逸影(一)
(這段劇情發生在陸心昀卸任陸家族長,七年之期命力枯竭后)
是夜。
林修逸拿着幾壇酒來到樹邊,輕盈一個旋步便飛上粗壯的樹榦,隨意一坐靠在了樹旁。他看了看遠處閃爍的漁火,右手忽然用力拉動酒罈的蓋子,對着嘴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清冽的酒水順着他的臉頰流到脖頸處,再滲透到衣衫里,竟浸濕了胸前一大塊的布料。
“呼呼……”
寒涼的風吹拂着林修逸單薄的衣衫,他卻不知滿足地一壇接一壇地喝,好像這樣才能舒服一些。潮濕的衣服弄得林修逸渾身難受,他就乾脆把衣領的扣子全部解開,任由風吹在炙熱的胸口上。
【林氏家訓,任何時候都不能過量飲酒,不得放縱過度】
殘缺的記憶一幕幕閃現眼前,林修逸嘴角漾起一絲苦笑,握壇的手卻繼續往嘴裏倒酒。颯颯的寒風直吹進骨子裏,每喝一口酒都感覺神經痛了一下,但林修逸仍舊沒有放開冰冷的酒罈。
“你在這像什麼樣子,快下來!”
熟悉的聲音從樹底下傳來,林修逸煩躁地側過身體,似乎懶得搭理聲音的來源。樹下的人見林修逸沒有想下來的意思,胸膛的怒火更甚,忍不住大喊道,“他雖然睡了很多天,但還沒死呢,你幹嘛這副德性?我已經在找辦法了,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不要……咳咳……”
清晰的咳嗽聲在不遠處響起,林修逸驀地睜開雙眼,發現蘇銘宇正捂着嘴咳嗽。鮮紅的血跡從他的指縫滲出,順着手背一滴滴流下來,在地上盛開出一朵朵紅色的蓮花。
“蘇銘宇……”
林修逸立刻清醒了大半,整個人瞬間從書上跳了下來,幾步便衝到了蘇銘宇身邊。他望着蘇銘宇唇瓣的鮮血,眼中痛楚更甚,就像根根巨刺扎進了心裏。
“別那樣看着我,挺奇怪的。”
蘇銘宇安慰似的拍了拍林修逸的手,臉上的表情略微緩和了些,“我剛剛看過心昀了,雖然還昏迷着,但跟他說話稍微有點反應了。現在已經超過了七年之期,他還有反應就是好事,別太悲觀。”
林修逸焦急地盯着蘇銘宇,不斷地說道,“是不是?”
“……嗯。”
蘇銘宇點了點頭,那平靜的模樣讓林修逸愈加痛苦,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我害了心昀,害了蘇瑾言前輩,害了琅燁,害了小因,現在又害了你。從一開始,就是我……都是我……”
“林傻子!你冷靜點!”
蘇銘宇握緊林修逸的手,眼中隱隱發熱,“這是一個局,一個君家和魔族精心設計的局!就算這個人不是你,也會是其他可憐的無辜的人,你沒有錯!”
“……銘……銘宇……”
林修逸凄然地笑了笑,輕聲道,“你知道小因這幾天……一直問我心昀為什麼還不去看她,是不是已經把她忘了,心裏沒有她這個女兒了……我……”
“沒事的,修逸,會好起來的。”
蘇銘宇伸出手抱住林修逸,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方法已經有點效果了,你這幾天多去和心昀說說話,聊聊我們小時候的事。他對你有很深的感情,當初你滾下山崖掉進凌遲海失蹤時,他難受地幾乎整宿睡不着,即便睡着也會夢到你。那時候可把我累死了,一邊給他配製安神的葯,一邊還要找你這個傻子……”
“對不起,對不起……”
林修逸哽咽地說出道歉的話語,蘇銘宇拍拍他的背,示意自己並不介意這些。遠處的天空逐漸泛起魚肚白,寒冷的風也逐漸變小,林修逸這才感覺酒意上涌,一時有些眩暈。
“走吧,去心昀病房睡會兒。”
蘇銘宇拽住他的手,像大人拖小孩一樣拖着林修逸往遠處走去。兩個人一前一後行走在枯黃的落葉中,不知何時就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