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相冊
衣帽間內,周酒忍俊不禁地看着面前爸爸媽媽哥哥三個人誰也不讓誰地攀比較勁着,這麼多年過去,竟也沒有半點變化。
等到她想起被晾在外頭的裴淮之時,周酒瞧了眼仍舊不依不饒在吵嘴的宋家三位,忍着笑意默不作聲地溜了出去。
再見到裴淮之時,男人漫不經心地坐在卧室內的旋轉檯階上。
當初兩人幼稚的“婚禮”儀式就是在這台階上辦的,此刻她望向那頭,可愛的往事似乎又重新浮現在腦海之中。
越回憶畫面便越發清晰,甚至連當初兩人傻乎乎的一舉一動都歷歷在目。
而裴淮之似乎也沒閑着,懶洋洋往台階上一坐,長腿隨意抻着,低着頭,手中拿着本看起來像書的東西,慢條斯理地翻看着,一邊看,一邊還時不時勾着唇角。
周酒見他沒發現偷偷溜出來的自己,索性輕手輕腳繞到他身後,隨後不管不顧地往他背上一撲,絲毫不擔心他承不承受得住自己,纖細白嫩的兩隻胳膊自然而然地圈上男人脖頸,整個身子的重量全壓到他後背上,而後從他側邊臉頰處探出顆小腦袋,隨後才饒有興緻地問道“在看什麼呀”
裴淮之穩穩噹噹地由着她掛在自己身後,一邊手探到胸前,握住她交疊在那的雙手,淡聲答她∶“你小時候的相冊。”
周酒愣了愣,而後立刻低下頭,往他手中那本東西看去,入目的便是一張她三個月大時,光着屁屁在小盆里洗澡的照片。
照片中的小丫頭估計剛剛剃完胎毛沒多久,整個腦袋都是光禿禿的,大概是前一秒手裏攥着的小鴨子被宋安恆搶了,癟着嘴,下巴撅得相當嬌氣,眉眼紅紅,似乎下一秒便要爆發哭泣。
着實不太好看。
周酒下意識伸出手去,試圖想將那嬌氣的禿頭擋住,裴淮之擔心她動作幅度太大,忙伸手探到身後,將人牢牢扶着,不讓她往邊上跌去,而後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你擋什麼?我都看到了。”
周酒嬌惱地哼了聲“你哪來的這東西我記得剛剛進門的時候,也沒看見這影集啊……”
裴淮之順手再往下翻了一頁,彎起的唇角就沒放下來過∶"你哥哥剛剛臨去衣帽間之前,找出來給我的,說給我看看你小時候有多醜。"
她剛剛居然還被他稍稍感動了幾秒鐘,簡直是浪費感情浪費生命。
周酒一邊在內心狠痛咒罵親哥宋安恆,一邊又憤憤不平地質問起裴淮之來∶"很醜嗎?該不會你真也覺得很醜吧嗯裴總,你說說真心話。”
一聽就是個送命題。
裴淮之舔了舔唇,喉結忍不住上下滑動了下,隨後還是沒忍住輕笑出聲。
這笑也太過不合時宜,周酒秀氣的眉峰都揚了起來,兩邊手一邊一個地揪着裴淮之微涼的耳朵,語氣又嬌又凶地無理取鬧起來,恃寵而驕的味道被她展現得淋漓盡致∶“你這個笑是什麼意思?我問你我丑不醜,你一句話不說,居然還嘲笑我!裴淮之!你嘲笑我丑是不是?嗯?你把話說清楚了!”
然而男人半晌沒開口,脊背僵直了一瞬間,片刻后才清了清嗓,音色磁沉帶着些啞∶“酒酒……”
周酒忽地噤了聲,稍稍品味了一下裴淮之前一秒叫她名字時的語氣,莫名察覺出點久違的清冷,她如今對他早已不像當初那般小心翼翼,有什麼脾氣絕不會藏着掖着,有話便直接問∶“幹嘛呀……突然這麼冷淡做什麼,你要衝我發脾氣了是不是?”
裴淮之也沒想到自己只是下意識控制了一下某些暫時不適合有的邪念,沒注意語氣,怎麼入了周酒的耳朵,竟就變成要衝她發脾氣了。
他怎麼敢,就是再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沖身後這嬌氣的小祖宗發半點脾氣,況且不說敢不敢,他根本就捨不得。
裴淮之安靜了一瞬,又擔心背後這小傢伙腦補過多,萬一再委屈起來,那可就麻煩了,索性將不怎麼乾淨的實話挑明了和她說“我怎麼捨得沖你發脾氣,我剛剛那是因為……”
周酒撅着嘴,一副十分不好哄的模樣,委屈巴巴的∶“因為什麼…你就是得到了就不想珍惜了是不是……臭男人……”
裴淮之膽戰心驚,立刻不再停頓∶“酒酒,你知不知道,你搶着擋相冊照片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在我背上來回地蹭嗎”
周酒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語氣仍舊委屈“好嘛,是你發脾氣,現在又要從我身上找原因了是不是,我————”
周酒撒嬌的碎碎念還沒來得及說話,話音忽然頓住了,整個人也忽然間安靜下來,在裴淮之背上乖乖巧巧的,半天沒有動彈。
她忽然明白了裴淮之方才話里的意思,下一秒,小姑娘從脖頸到耳廓乃至整個臉頰全數爆紅,掐着裴淮之兩邊耳朵的手止不住地加重了力道。
又羞又氣道“裴淮之你滿腦子裏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既然話都說到這了,裴淮之也沒再有半點掩飾,反正兩人之間也不是什麼過分純潔的關係,哪怕分手過幾個月,也改變不了曾經負距離親密了四年的事實,沒什麼值得害臊的,索性直截了當地把心中所想挑明了,一點兒都不委婉,甚至都有些露骨了∶“滿腦子都在想你啊,想你身上的每一個角落,從頭髮絲到腳指頭,現在是……你剛剛蹭我的————”
“停”周酒忍不住出聲打斷,“你不許再說了。”
裴淮之低低地笑“不是你讓我說的”
小姑娘氣急敗壞“你能不能想點健康的,別總想——”
裴淮之故意逗她∶“這不健康嗎?以你那點運動量,就是得我多多帶着你努力,才更健康。”
周酒在這種耍流氓的事上自然是說不過他的,話音軟了下來,索性直接撒起嬌來∶“你別說了……我爸媽都在呢,我……害臊……”
然而這招對裴淮之確實十分慣用,男人揚揚眉,輕嘆了口氣∶“好好,不欺負你了,等回家了,得加倍找你討回來。”
“三次。”男人提了條件。
小姑娘無奈地“哦”了聲,咬着唇,臉頰仍舊發燙,倒是沒敢像方才那樣放肆地動彈了,省得身下這個臭流氓又被招惹得心猿意馬起來。
裴淮之欺負完她,視線又回到了相冊上,這裏頭藏了不少周酒過去的回憶,就連她自己也許久沒看過這本相冊了。
裴淮之一邊翻,周酒掛在他背上,也順着一塊慢慢地往下看。
等翻到後邊兩歲多,她已經開始記事時的照片時,周酒那塵封已久的記憶也變得越發清晰。
一邊陪着裴淮之一起看,偶爾還會按照照片裏頭的場景同他講起當年發生過的趣事。
小姑娘蔥白指節點在照片上,嗓音糯糯的“你看,這個是宋安恆,他小時候也是個禿子,是不是也很醜”
裴淮之笑了下,淡定地吐槽道∶“一禿禿一窩,到底是親兄妹。”
周酒“”
"罵宋安恆就罵宋安恆,怎麼還拉踩我呢"周酒畢竟是混娛樂圈的,飯圈術語張嘴就來。
裴淮之也十分懂得見壞就收,立刻開始找補∶“你這個時候主要還是因為年紀小,還沒開始長呢,但是趨勢已經出來了,一看就屬於長大了頭髮非常茂盛的那種,這根琪琪已經開始冒頭了。”
裴淮之偏過頭看向將下巴搭在自己肩頭的周酒“再看看現在,我就說嘛,三歲看到老,隨便長長就天仙下凡了。”
周酒對這浮誇的吹捧十分受用,傲嬌地揚了揚眉∶“是吧?對了,你怎麼知道這根叫琪琪的。”
“幾個月前,我試圖摸摸你的頭,挨了一頓打。”裴淮之此刻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笑。
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周酒尷尬地將話題強行扯了回來∶“你看宋安恆現在還是很醜。”
裴淮之點了下頭,唯周酒對論∶“沒錯,從小丑到大。”
周酒“嘖”了聲,對他的附和相當滿意∶“可不么,真是太可憐了。”
衣帽間中,正卷得不可開交的宋安恆也不知為何,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被方雅珍和宋成山十分嫌棄地攆了出來。
見到周酒和裴淮之跟對連體嬰兒似的黏在一塊,半點沒猶豫地跟過來湊熱鬧。
"你倆能不能別這麼爭分奪秒?"他看向自家被豬拱了的親妹,皺着眉頭,"你,起來,沒凳子給你坐啊非得掛人家身上。”
周酒聞言緊了緊圈住裴淮之脖頸的雙手“我樂意。”
裴淮之瞧了宋安恆一眼"隨她喜歡。"
宋安恆無奈"……你就慣她吧。"
周酒得意地沖他吐了吐舌頭。
宋安恆哪經得起這挑釁,視線掃過裴淮之正巧翻到的一張照片,立刻指着照片裏頭周酒邊上正好入鏡的小男生告狀∶“這個這個,她早戀對象,那段時間每天從幼兒園回來,巧克力都吃了一嘴,都是這男孩送的。”
裴淮之翻頁的動作停頓了下,偏頭瞧她。
周酒心虛地眨了眨眼“你聽他亂說…哎呀,你盯着我看幹嘛,不就是吃了他幾個月巧克力”
裴淮之漫不經心將那張照片從影集裏取出來。
周酒下意識問了句“你幹嘛”
裴淮之淡淡道“沒收。”
而後忽然開口問“我剛剛說晚上幾次”
周酒沒多想,隨口回了句∶“三次……”
裴淮之點了下頭,開始加碼∶“那五次吧。”
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