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上飛的和水裏游的

再洶湧的浪潮也無法吞沒天空

——半魚人諺語。

自稱深淵之子的半魚人們征服陸地的過程並沒有遇到什麼太大的困難，沒有什麼生靈在面的滔天的洪水的時候還能有什麼反抗能力——當然也有例外，不過並不影響整體的進程。

但是還有些生靈即使半魚人們也並不是很想面對。

那是翱翔在天空中的那些存在。

半魚人們大多時候稱呼那些長着翅膀飛在天上的生物為死亡的散播者。

要知道半魚人們雖然現在征伐天下威風八面，但是在最初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經歷過足以亡國滅種的危機，甚至一度有過被敵人攻打到神的都城的記載，戰爭就是這樣，你能打過來我也能打回去，活下來的才是勝利者。

而那些長着翅膀的會飛的東西……半魚人們自從離開深海開始征伐之後，沒少跟它們打過交道，剛獲得了水的力量的半魚人們自然不會講什麼道理，但是幾次接觸之後，半魚人們無奈的發現了一個事實。

他們拿這些會飛的玩意沒什麼辦法。

浪潮漲的再高也沒有這些東西飛得高，戰士們的武器並不能觸及到這些會飛的玩意，而這些會飛的生物卻可以隨意的選擇進攻目標——往往是一些技巧還不嫻熟的半魚人戰士，又或者根本不通戰鬥技巧的普通半魚人。

一些半魚人戰士們開始嘗試投擲長矛和三叉戟——在水中他們並沒有什麼需要投擲出武器的時候，這一創新性的舉動帶來了一定的戰果，而之後的發展就不是那麼理想了，那些長翅膀的生物也使用了新的戰鬥方式——從高處往下丟石頭。

還好這些東西並不會下水，這是半魚人們為數不多的優勢。

而在幾次並不算友好的接觸之後，半魚人和那些會飛的生物都明白了對方並不是自己輕易能搞定的東西，或者說在很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可能拿對方有什麼辦法，於是在互相請示了自己的神明之後，半魚人和這些會飛的生物決定坐下來談一談。

會談是有益的，雙方充分交換了意見，半魚人對族人的安危表示關切，而飛行生物則對半魚人的戰略方向表示了尊重，在親切友好的交談之後，雙方在一些問題上達成了一致見解。

之後半魚人們便繼續走上自己征服陸地的旅程，而隨着雙方對彼此的了解越來越多，半魚人的隊伍里也多出了一些飛行生物作為雇傭軍而存在，有了空中力量的半魚人們在征伐的過程中便更加順利了。

直到遇到蝦人。

有着飛行生物支援的半魚人軍團無疑比只有祭司和戰士的軍團戰鬥力更加強大，交戰伊始，飛行生物們便飛到了山谷上方，他們的目的是進行騷擾，製造混亂，並趁機殺傷一些敵方的有生力量，這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而一些對自己飛行技巧更自信的飛行生物甚至會俯衝抓住敵人之後飛到高出再扔下去，以此來表現自己的武勇。

之後便是整個山谷上方爆發的衝天的火光。

那次戰爭半魚人又一次失敗了，他們沒有想到能以莫名力量攔住洪水的山谷，並不是只能用來當水壩。

雖然蝦人們失落了符文的力量，但是沒有力量並不代表先祖留下的東西他們不會用，而作為蝦人國度存在的山谷無疑是先人們留下的最大的財產，不知傳承了多少代的蝦人們掏空了山谷四周所有的岩壁，並將之打造成了一座最為完善的要塞。

而一頭撞上來的半魚人們便為這座偽裝的很好要塞添上了又一筆戰績。

那一戰，飛行生物十不存一。

在那之後，飛行生物便撤出了半魚人的隊伍——只是作為雇傭兵的他們沒必要為了半魚人的野心把命搭上。

而現在，被指派過來進行交涉的年輕的半魚人祭司正在小心翼翼的搭建着祭壇。

祭壇並不是為了祭祀神明——那是在神之都城才會做的事，現在搭建的這個祭壇只是作為一個道標，告訴那些被戰士和祭司們稱為馭空者的飛行生物，派一個有份量的過來談一談。

至於那些馭空者什麼時候能看到這個道標……或許神明知道？

“這是流放……”年輕的半魚人祭司心裏倒沒有太多的怨恨，在他說出那些不該說的東西的時候，就想到了自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了。

只是沒想到會着么糟。

身處的位置是相當偏僻的，祭壇只能搭建在一個小島——或者說比較大的礁石上，周圍的海面風平浪靜，別說同族，就連魚也看不見幾條。

這些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年輕的半魚人身為祭司，接受過相當嚴苛的修行，環境的枯燥和物資的貧乏對年輕的半魚人來說並不算什麼考驗。

關鍵是那些馭空者……想起那些長着四條手臂拖着細長尾巴的東西，年輕的半魚人祭司就開始頭痛，這些馭空者們並不在意自己的外表，一直都散發著一股腐爛的屍體一樣的味道，而他們的脾氣則更加噁心，天知道自己會不會剛見面就被抓去天上然後扔下來。

或者這就是那些祭司團的長老們想要的結果？年輕的半魚人無聊的躺在礁石上想着，自己說出的東西只要對歷史有一定了解的都不難想到，但無疑是大逆不道的論調，長老們想要自己死也不奇怪，甚至來說，只是這種方式的處置而不是直接處死，已經算是相當寬宏的處理了。

以凡軀質疑神明，無疑是取死之道。

不過長老們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嗎？年輕的半魚人覺得並不是那樣，即使半魚人生命悠長，但是能成為長老的也沒有一個是真的食古不化的老頑固，要知道在征服之戰沒有開始之前他們就是祭司團的長老了，那時候可沒有現在這種帶領戰士就能撈資歷的好差事。

長老們需要顧慮的太多，這很正常。

不過這樣真的好嗎？

聽着遠方傳來的風聲，年輕的半魚人站了起來。

現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時候了。

那些會飛的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