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寧陵上將
兵戈肅殺,將士用命,且說,這迎敵的將軍喚作余涉,此刻跨馬橫刀由門樓中走出,倒是頗有幾分大將軍的氣勢。
看到又有敵軍前來送死,荀道融勒馬向前,斧尖前指,喝道;“來將何人?可通姓名,本將軍斧下不死無名之鬼。”
另一邊,余涉見到這荀道融態度猖獗,也將狂刀豎起,吼道;“賊將聽着,吾乃青陽左翼將軍余涉,特來取爾性命。”
聽到對面自報姓名,荀道融大笑道;“我道是何好漢,原來是手下敗將,當年冀州爺爺放你一馬,今日又何敢來此討死?”
余涉聽到荀道融提及舊事,當即怒火中燒,策馬提刀便向其劈砍過去。
要說這余涉為何會如此這般惱羞成怒?
原來這余涉本是冀州太守朴昶的手下,當年荀道融未入仕之前曾路過冀州,與余涉的小舅子發生衝突,將其暴揍了一頓,於是余涉仗着自己的身份,便派兵將荀道融拿了。
豈料這太守朴昶乃是荀道融的表哥。聽聞余涉抓了荀道融,大怒,當即下令將余涉一家老小全部下獄,余涉自然不服,叫囂要與荀道融見過高低。
這荀道融倒也是個直爽的漢子,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一點小事便害了余涉一家性命,所以便同意了下來,並承諾如果余涉戰勝他,就讓朴昶將他家人放掉。
本來按照余涉的武功,他是勝不了荀道融的,但是荀道融卻故意輸給了他,為的就是救他一家之性命。
不過,這余涉一介武夫,哪裏看得懂這其中的門道,只道是荀道融武功不濟,自己贏得理所當然。
此事過後,荀道融辭別朴昶,打算前往寧陵,可這余涉心懷怨恨,恩將仇報,竟帶着人半路截殺荀道融。
結果一群人被人家荀道融打得死得死,傷得傷,狼狽不堪地逃回了冀州,因為怕朴昶怪罪,所以又帶着老小逃往青州,后經朋友引薦,在青陽王門下任了左翼將軍的職位。
今日兩人對陣,也算是冤家路窄了。
荀道融見他提刀殺來,也輪斧相迎,倒還別說,余涉這些年武功倒是頗有見長,和這荀道融鬥了十數合,竟也不分上下,這讓荀道融頗為吃驚。
不過,雖說余涉勇猛,但荀道融又豈會落後,常言道盛名之下無虛士,荀道融號稱有萬夫不當之勇,又怎會是余涉這等貨色能對付得了的。
兩人又斗數合,戰馬嘶鳴,刀斧相交,只見余涉腳點馬背,飛身躍起於空中,身形旋轉,猶如泰山壓頂般朝荀道融面門劈來。
然而,這荀道融不愧是大將之才,臨敵經驗十分豐富,面對這般攻勢,竟絲毫不懼,雙手托起斧身,擋下了這番攻擊。
並趁余涉力怯之際,欺身上去,手起斧落間,以一招白斧斷魂,將其斬落馬下。
此番交戰,不過是轉瞬之間,荀道融實力之強,可見一斑。
眼見自家將軍將敵將斬殺,荀道融背後大軍士氣大振,齊聲高喝。
反觀青陽軍這邊,則是鼓將嘆氣,士兵搖頭,一片低迷之勢。
王帳內,青陽王領着常宮邊南等人及一眾將軍正在吃酒,他相信既然余涉敢口出豪言,自然能將敵將斬首報來。
“報!”一名傳令小校的聲音極速於帳外傳來。
青陽王道;“進來。”
那小校聞傳,掀簾入帳,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青陽王又問道;“可是余涉將軍得勝歸來了?”
那小校見青陽王這般問,面色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如實稟報道;“回王爺,余涉將軍已被敵將斬殺了。”
聞言,青陽王明顯楞了一下,隨即大怒道;“真是欺人太甚。”
先前已經折了兩將,如今余涉出戰,竟也敗了,這是他實沒想到的,他雖然想讓常宮邊南為自己效力,統帥三軍,不過卻也不能讓他覺得自己帳下無人,如今這般局面,卻是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見青陽王雷霆降怒,帳下有一將領急忙跳將出來,說道;“王爺息怒,區區一個敵將,諒他能有何能耐,余將軍不過是酒後乏力,方至敗於他手,待末將前去,將其拿下。”
青陽王見又有手下請纓,面色方才好看了些,今日有常宮邊南等人初來投奔,若是自己這幾十萬的青陽軍,連敵人一個先鋒將軍都對付不了,傳將出去,豈不惹天下人恥笑。
青陽王道;“好,此番孤王就親自前往關前,看你如何斬將立功。”
那將領聽罷,也自是大喜,他知道青陽王現在急需找回面子,所以才會親自前去看自己對陣,自己得好好表現,若是取勝歸來,必然會被另眼相看,日後自己在青陽軍中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其他諸將,見青陽王要前去觀陣,卻暗自後悔,怨自己錯過了如此這般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關前城樓上,青陽王帶着一眾文臣武將立於其上,看着城下不遠處的朝廷大軍,青陽王道;“眾卿且看,如此軍仗,絕非短時間內集聚起來的隊伍,看來朝廷為了對付我等,早已是謀划良久。”
聞言,那老將軍雄天德道;“是啊,如此軍容,恐怕已是訓練多年,此番我青陽,確實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眾人說話之際,那先前請纓的將軍此刻已出了水門,立於兩軍陣前了。
只見他,頭戴射日鳳翼盔,身穿玄武獅子甲,胯下一匹青鬃馬,銀槍凜凜長三尺,常得世人誇勇猛,滿營喚作小張飛。
看到來人裝束非常,寒英閃動,荀道融自知遇上了對手,也不敢怠慢,勒馬上前問道;“來者何人?”
這將軍看到荀道融前來問陣,冷聲答道;“某不是別人,正是青陽上將軍單世雄是也。”
荀道融自然聽說單世雄威名的,當下心內暗想;“此人是個英雄好漢,若是自己對上此人,恐怕數百合之內,都難分勝負,何不先試試勸其來投。”
於是勒馬上前一步,抱拳說道;“原來是單將軍,我於寧陵時常聽人說青陽單世雄是個難得的好漢,只不知將軍大好英雄,今日卻為何要屈身侍賊,被反朝廷?不如此番臨陣倒戈,與我一起共同討賊,將來亦不失封侯之位。”
單世雄見荀道融竟然在兩軍陣前勸自己投降,不由得大怒;“我單世雄豈是那種見利忘義,賣主求榮之徒,今日我便是來取你首級,獻於我主。”
“看槍!”單世雄邊說著,邊挺槍朝荀道融中心刺去。
荀道融見他拿槍刺來,也不敢大意,連忙揮斧相迎,兵器相接,兩人就在這關上展開了一場大戰。
樓上的青陽王見兩人廝殺至一起,一時間棋逢對手,難分高下,對一旁的常宮邊南問道;“大將軍觀此戰誰可獲勝?”
常宮邊南說道;“依末將看來,單將軍可更勝一籌。”
確實,這單世雄的槍法使得出神入化,凌厲非常,好幾招,都差點將荀道融刺於馬下。
青陽王聞言,好似得到了讚賞與肯定,哈哈大笑道;“大將軍的想法與孤王不謀而合啊,不過,這單世雄的武藝在本王賬下也不過是排在數十名開外。”
青陽王高興之餘,還不忘裝了一把,不過他雖然有些誇大,但是他手下這些人確實都是武功高強之輩,這單世雄應該排第三或者第四。
可就在青陽王得意之時,一道幽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笑聲。
“我看,單將軍勝不了,而且戰至三百合之後,必輸。”
眾人側目而視,說話之人正是常宮遙。
青陽王見他發言,先是眉頭一皺,隨即饒有興緻地問道;“你為何說單將軍勝不了?”
在場眾人也是一臉狐疑地望着常宮遙,心想這小子是不是想出風頭,找存在感,“王爺和常宮邊南大將軍都認為單將軍能贏,你憑什麼說他贏不了?你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娃娃,難道還能比他們更懂行軍打仗嗎?”
然而,雖然在場之人皆是投來質疑的目光,但常宮遙並不膽怯,解釋道;“其實他們兩人的武功都差不多,只不過荀道融是力量型武將,單將軍則是技巧型,若是他不能快速取勝,後期一旦脫力,自然必輸無疑。”
眾人聽到如此說,一想,確實是這般道理。但為什麼人家單將軍不能快速取勝呢?你沒看到那個荀道融如今被打得連連後退,已經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了嗎?
聽到眾人如此說,常宮遙不由得搖了搖頭,答道;“請諸位仔細觀察二人交戰,這荀道融雖說在敗退,但他面無懼色,招式不亂,並無落敗之危。”
眾人看去,確實如此,單世雄雖然槍若游龍,每一招都直擊荀道融的要害,但每一次都堪堪被他躲了過去,他雖然在敗退,但單世雄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常宮遙接著說道;“此人雖然長相粗獷,但其人粗中有細,從一開始,他便沒打算和單將軍正面相碰,而是以其大開大合的斧法讓單將軍不能近身,他這一路斧法叫做“一百零八路破軍斧”,前面一百招乃是為了蓄力所用,直到後面八招才是真正的殺敵招數,所以一旦讓他把這斧法使完,單將軍就必敗無疑了,甚至還有性命之憂。”
在場眾人聽罷,看到激戰中的二人,確實如常宮遙所說,不過那個什麼“一百零八路破軍斧”,在場了解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然而,正當有人出言要指責常宮遙胡說八道之時,一旁的老將軍雄天德卻站出來說道;“你既知道他使的是一百零八路破軍斧法,你可有方法破解?”
聽聞問話,常宮遙暗道;“這青陽王手底下倒真是人才濟濟,竟也有人識得此路武功。”
“破解之法自然是有。”常宮遙答了一句。
聞言,雄天德面色一凝,“當真?”
“嗯嗯!”常宮遙點了點頭。
他搞不明白這老傢伙在意這個幹嘛,他不是也知道這路斧法嗎?難道他不知道破解之法嗎?
不過這傢伙還是太瞧得起雄天德了,以為每個人都和他一樣,只見雄天德突然對着常宮遙抱拳道;“既然你知道,可否教教我?你有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你。”
在場之人見他這般,一時間皆是不明所以,就連青陽王也是眉頭微蹙,心想,“你他喵的,什麼條件都能答應,難道他讓你殺了我,你也答應嗎?”
常宮遙也是有些蒙,這區區一路斧法的破解之法,有這麼大的魅力嗎?而且這種斧法只適合戰場廝殺,在江湖中並沒有多少人願意用這種笨重的武功。
不過既然雄天德感興趣,而且都這般表態了,自己好像撈點好處,也說不過去。
“行,教你也可以,不過王爺若是讓我哥哥當主帥,希望你不要反對。”
常宮遙將自己的條件說了出來,他哥哥本身就應該當領導者,來這兒若只是當個幕客,那還來此作甚。而且常宮遙也看出來了,只要這老傢伙點頭了,其他的將軍也不會反對了。
而一旁的青陽王此刻內心可是高興壞了,他正愁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呢?若是常宮遙能給他解決了,就算今天再戰死一兩個將軍,他也不會生氣。
聽到常宮遙的條件,常宮邊南正欲開口阻止,雄天德卻搶先說道;“好,我答應你,”
常宮邊南出言道;“將軍,萬萬不可!”
聞言,雄天德卻是擺了擺手,道;“大將軍不必如此,若是令弟肯將破解之法傳授給老夫,日後王爺帳下,老夫定當奉大將軍為首。”
見狀,常宮遙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便請王爺令單將軍退回來吧,由我前去破了敵將這路斧法。”
青陽王自然樂意之極,隨即便傳令鳴金收兵,召回單世雄。
單世雄聽到鳴金之聲,也暗自鬆了口氣,再斗幾十合,自己必輸無疑,屆時還有何面目回去,幸好此刻收兵,倒是恰好給了自己保留顏面的機會。
於是他毫不遲疑,找准了機會抽身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