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老許
“許總,這些文件都是.......”
許寒煬的助理深吸一口氣,身體僵硬,抱着一種赴死的心情將這段時間需要許寒煬蓋章簽名的文件遞放到桌前。
此刻的許寒煬已經停止了狂躁,他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臉色慘白,整個人都像是被奪舍了那般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
還不等助理把話說完,注意到總裁異樣的他心口一緊,趕忙走到床邊,去觀察總裁的具體情況。
許寒煬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整個人的神態和情緒都像是墜入了谷底,兩隻眼睛紅得可怕,密密麻麻的紅血絲彷彿要滲出血來。
“.........”
助理表情一呆,立馬就意識到總裁這又是發病了,但這次並不是狂躁症,而是抑鬱症......
意識到這點的他雙手微微一顫,趕忙轉身,打算去聯繫外面的醫生,走之前他還不忘將門屋反鎖,以防總裁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他剛一出門,就對上了簡頌初的目光。
“.........”
剛一看到總裁夫人,助理心尖又是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的方向。
“.........”
簡頌初直勾勾地看着他,表情不算太好,言簡意賅,嗓音帶啞,“幫我開下門.....”
助理咽了咽口水,慌忙點頭,-------這門不是用鑰匙打開,而是有專門的安全密碼鎖。
簡頌初看着助理手腳忙亂的動作,面色慘白,才剛走到門口,還沒看見裏面的景象,他的眼眶就已經開始止不住的濕潤,呼吸加快。
“.........”
注意到簡頌初情緒變化的顧席舟眉心一抽,表情頓感複雜,沒有說話。
“.....我一個人進去就好......”簡頌初調整了一下呼吸,看了一眼顧席舟,語氣很輕。
顧席舟自然不會打擾兩個這麼關鍵時刻的獨處,點了點頭,老實的站在門口,甚至十分貼心的伸手將門關緊。
..........
簡頌初紅着眼,慢慢走進屋內,目不轉睛地盯着坐在床中間表情獃滯的男人。
許寒煬沒看他,準確來說,對方彷彿並不知道有人走進了屋內,頭不偏不倚,整個人都跟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身體也背對着門的方向,以一種極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勢抱着自己。
“.........”
簡頌初深吸一口氣,強忍着心口和身體上的雙重疼痛,慢慢走上前,艱難地動了動乾澀的喉間,“老許.....”
簡頌初的聲音一經出現,背對着他的男人明顯身體都跟着猛烈的顫抖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回頭。
簡頌初慢慢坐到床邊,俯下身,伸出手,抱住了對方的后腰,緊接着將自己的腦袋貼在了對方的後背上。
男人身體顫抖的頻率也跟着越來越快,彷彿在控制着什麼。
簡頌初的眼底卻是藏不住的刺痛和心疼。
他是在結婚以後才發現許寒煬有躁鬱症的,一開始的他只是驚訝許寒煬七年不見,性情倒是變了不少,變得紳士禮貌,還十分細心,完全看不出七年前的對方是個喜怒無常,佔有欲恐怖的瘋子。
說來好笑,許寒煬的表白很是粗魯,直接在他睡着以後給他發信息問他願不願意第二天和他一起去領證。
宿醉的簡頌初是在第二天的下午一點才看到的信息。
等他氣喘吁吁趕到的時候,許寒煬一個人站在民政局門口,頂着寒風,抽了三包煙。
簡頌初甚至還能清晰地回憶起那天,徹底絕望的許寒煬在突然看到簡頌初的身影時,原本暗淡的雙眼又是如何迸發出光亮,最後像個吃到糖的小朋友一樣死死地抱着他。
簡頌初更是在民政局門口頂着眾人異樣的目光被傻樂的男人抱了半個小時,尷尬得他差點腳趾摳地。
簡頌初對於十分詬病,甚至充滿嫌棄,誰他媽表白直接就是領證的?也不事先打聲招呼,還不派人來接自己,這不是傻缺是什麼?
但每次說到這件事,許寒煬都是自顧自地在旁邊傻笑,一句話也沒抱怨過在那漫長的十幾個小時裏,他到底都思考了什麼?
兩人很快就同居在了一起,許寒煬對他的生活更是事無巨細的照顧,簡直做到了24孝好老攻該有的所有樣子。
直到他第一次看到許寒煬發病,才揭開了對方溫柔背後隱藏的狂躁因子和抑鬱心結。
簡頌初伸手,悄無聲息地捂住對方的心口,感受着對方炙熱急促的心跳頻率,臉也跟着蹭了蹭對方的後背,“......讓你擔心了.....”
許寒煬還是沒說話,但簡頌初能夠很清楚地感知到對方低沉的情緒,那是在發病的時候努力想要積極主動樂觀,卻還是做不到的痛苦絕望抑鬱壓抑。
簡頌初鬆開手,放開了對方的腰。
後者明顯頓了一下,卻還是沒有伸手挽留。
簡頌初繞過床,走到了男人的正對面。
“.........”
“.........”
兩人無聲對視。
也就是此刻,簡頌初才注意到男人的臉色蒼白得彷彿被掏空了身體,臉頰凹陷,眼底泛青,兩隻眼更是紅得可怕.......
簡頌初嘴唇微張,坐到床頭,眼神愈發刺痛。
他艱難地扯出一抹笑,伸手摸了摸男人扎人的胡青,無奈道,“.....怎麼一下子又長了這麼多鬍子,都變邋遢了。”
“.........”
許寒煬緊緊地盯着他,還是沒說話。
簡頌初卻愈發心疼,眼眶泛紅,“是不是一直沒睡覺?”
此刻的簡頌初變得無比有耐心,就像在哄一個小朋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此刻的男人看起來對一切東西都興緻不佳,表情懨懨,就連看簡頌初的眼神都帶着無精打采,甚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屋內的窗帘拉緊,頭頂的燈光關閉,偌大整潔的房間裏,陰暗而又昏沉,唯有透過窗帘射進屋內的一束微弱燈光映射在許寒煬的臉上,映出一道涇渭分明黑白光影。
簡頌初抱過男人的頭,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嘩嘩的流了出來。
許寒煬的表情和動作十分遲鈍,他慢慢抬起頭,緊緊盯着簡頌初腦袋上綁着的紗布,艱難開口,“....疼,嗎?....”
說完,男人動作遲緩地伸手去擦簡頌初臉上的眼淚,逐一咬字“.....別,哭....”
簡頌初用臉蹭了蹭男人寬大的手掌,扯出一個笑,“.....不疼,讓你擔心了。”
說著,簡頌初掰過男人的臉,摁着對方的身體,把人重新壓到床上。
這樣大幅度的動作,牽動了簡頌初身後的傷口,令他倒吸一口涼氣。
許寒煬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沒有反抗,兩人平靜地躺在床上無聲對視。
簡頌初拉過對方的手,縮進了男人的懷裏,貼緊對方,輕輕地在對方的嘴角啄了一口,“睡吧...你需要休息....”
許寒煬盯着他,語速緩慢,“....睡不着....”
簡頌初將手搭在男人的腰上,笑了笑,又吻了吻對方的脖子,“.....我會一直在這兒陪着你.....”
他摸上男人的眼,輕笑一聲,“閉上眼睛.......”
“嗯.....”許寒煬無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溫順的合上眼。
簡頌初昏睡兩天才醒,他本以為自己不會睡着,但事實上,當兩個足夠親密的戀人在一個沒有任何干擾,足夠安靜地環境下以一種近乎救贖的姿勢抱在一起,大腦很容易進入休眠狀態,他的意識也在神不知鬼不覺中睡了過去。
兩人的呼吸平靜地交纏,久到窗戶外射進的光亮都開始移動,黯淡,床上的男人才猛地睜開了雙眼。
“.........”
許寒煬瞳孔震了震,心疼地看着懷中人的傷口,心臟陣陣刺痛。
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呼吸的節奏,想伸手把對方狠狠抱進懷裏,卻害怕自己的粗暴讓對方的傷勢加重。
簡頌初睡得很淺,男人稍微一動,他就清醒了過來。
“.........”
“.........”
兩人無聲對視。
簡頌初表情微動,“....老許?”
許寒煬瞳孔震大。
老許這個外號,源故有些好笑,兩人結婚,許寒煬就成了簡頌初名義的老攻,但是真的叫‘老公’簡頌初覺得彆扭,就乾脆取了其中一個字,叫許寒煬“老許”以此表達自己的親昵。
所以這個稱呼,失去記憶的簡頌初是不可能知道的。
“.........”
看着失神和愣怔的男人,簡頌初笑了,伸出雙手,勾出了對方的脖子,“怎麼了?不想親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許寒煬:大家猜猜我禁、欲多久了?
(這段時間現實里有很多事,所以導致我的更新時間越來越不固定了,但是很快就會忙完了,再次鞠躬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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