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退敵
第八十三章退敵
因為慕從雲回來,玄陵弟子頓時士氣大振。
肖觀音、關聆月、金猊以及其他三堂八宮的內門弟子衝殺在前,其餘普通弟子則隨後跟上,他們的人數比不上天外天以及其他宗門的人數多,但各個士氣高漲,以命相搏,竟也憑着一股士氣將來敵逼退幾分。
這些宗門聯合起來攻上玄陵,為的無非就是傳言中的登天圖。如今登天圖還沒看見影子,自然沒有人願意拼盡全力,為他人做嫁衣。
這麼互相觀望着,一退再退,竟然退出了一射之地,獨留下打頭陣的天外天以及十方學宮的眾人。
陰秉衡見狀冷笑道:“諸位也都是各大宗門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如今竟怕了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桃花塢的長老媚眼橫波,並不吃他的激將法:“陰族長這話說的不對,這可不是什麼乳臭未乾的小子,而是玄陵的首席大弟子,‘星河萬摶’謝辭風親手教出來的徒弟。就是在座各位,也沒有哪個年不過弱冠就是有忘塵緣境圓滿的修為吧?”
妙法門的堂主也附和道:“不錯,此子一劍斬青龍,怕是已經不止忘塵緣境圓滿的實力。”
眾人看向慕從雲的目光都隱隱有些忌憚。他們這些人年紀比慕從雲長,但修為境界卻未必比他高多少。若慕從雲的實力當真不止忘塵緣境圓滿,他們恐怕就要重新估量攻上玄陵之事。
畢竟若是將慕從雲逼急了,他到時候拉幾個墊背的不是不可能。
而他們這些人聚在玄陵,可不是為了求死,而是為了登天圖。
慕從雲身形在劍陣中若影若現,無數劍光猶如雪光,掀起一陣凜冽的暴風雪。
“護山大陣快要撐不住了,不能再讓他們車輪戰拖下去。得讓他們損兵折將,嘗到痛處,結盟才會動搖。”慕從雲並指撫過悲天,染血劍身發出輕震回應。
那堂主本就怯戰,不願身先士卒,沒想到慕從雲會從在場這麼多人中挑中他,頓時一驚,險險避開。
這兩人開了口,其他大小宗門來人也紛紛附和。彼此之間目光閃爍,都盼着其他人多出一份力,自己好在後面撿便宜。
其他人聽在耳中,都露出動搖之色。
他不是沒和忘塵緣境圓滿的修者交過手,但從未應付得如此吃力過——如今靈氣斷絕,修行艱難,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越過大境界的壓制越級挑戰的。
慕從雲淡聲安排下去,沒有任何宣戰,他整個人忽而消失在原地,悲天劍以一化萬,結成凌厲的劍陣刺向妙法堂的堂主。
而就在他們意見不齊時,慕從雲正持劍立在青龍屍身上打量對面的陣營。
大覺寺和問劍宗的人並未出現,不知道是還在觀望,還是顧念昔日情誼並沒有參與。
那風雪縹緲又迅疾地將妙法門堂主裹挾了進去,無數雪片化為細小的劍刺向他的靈脈關竅。
陰秉衡冷哼一聲,看向掌宮姬煬:“姬掌宮也這麼覺得嗎?”
難應付的是無上天境的大能以及天外天的燭龍們。
陰秉衡附和:“正該如此。”
妙法門擅丹藥,這堂主雖有無上天境的修為,卻都是丹藥喂上去的,並不擅戰鬥。面對慕從雲凌厲的殺招,他一邊勉力躲避,一邊暗暗心驚。
這人若是死了,登天圖也就沒有用處了。
燭龍一族得天獨厚,肉身強橫,如今陰秉衡尚未出手,慕從雲對上他,再加上另一個無上天境的長老,並無全勝把握。
姬煬嘆息一聲,道:“我是奉皇命而來,此行必要得到登天圖。”他瞥了其他觀望的人一眼,緩慢道:“但登天圖只有一份,如何分配也得有個說法。屆時自然是看誰出力多,便歸誰先看先鑽研。”
除了一些名聲不顯的小宗門外,天外天,十方學宮,妙法門、桃花塢都有長老或者堂主前來。偃都的人沒看見,但攻上來的不少普通弟子都操控着機關馬機關獸等,想來偃都雖沒出面,但暗中也出了一分力。
這些出面的大宗門中,修為最高的也就是無上天境小成,餘下大部分都在忘塵緣境大成或者圓滿。玄陵的鎮宮長老們加上內門弟子,尚且能應付。
“我來對付妙法門的堂主和陰秉衡,你們守住大陣。”
“你不是忘塵緣境?!”妙法門堂主驚駭不已。
慕從雲不語,身形飄忽,只四周風雪愈疾。
此時他腦中、心中沒有任何雜念,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必須殺了他。
慕從雲恍惚陷入了一種十分混沌的狀態,以身化劍,以意化劍。
他是劍,是風雪。
劍是他,風雪也是他。
那堂主被風雪裹挾,根本尋不到慕從雲的身影,只覺得四周殺意沸騰。
他大驚之下不得不向其他人求援:“快來助我!他絕不止忘塵緣境!”
其他人也看出了慕從雲招式的邪門——這並非玄陵弟子所修純陽劍訣的招式,反而有了幾分他師尊謝辭風三垣劍“一劍碎星河,一劍辟日月”的玄妙。
只不過三垣劍引的是星辰之力,而慕從雲借的是風雪之威。
難怪謝辭風從前對這個大弟子一直藏着掖着,恐怕假以時日,這會是下一個“謝辭風”。
眾人心中皆是一凜,他們攻上玄陵,已是與玄陵結了死仇,若是再放虎歸山,讓他成長起來,怕是要後患無窮。
而且玄陵已經出了一個謝辭風,現在又出一個慕從雲,恐怕與登天圖脫不了干係。
那傳說中的登天圖就算不能助人羽化飛升,至少也能助人增長修為,突破境界。
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但再沒有袖手旁觀的心思。
陰秉衡第一個攻上去,餘下眾人倒是有心,卻緊接着被玄陵的鎮宮長老們拖住。
比起不擅打鬥的妙法門堂主,陰秉衡的招式要比他刁鑽精妙得多。他入劍陣觀察片刻后,將妙法門堂主扔了出去,道:“你在後方配合我。”
他說完便化為原形,巨大的、充滿壓迫感的燭龍在半空中盤旋,仰頭髮出威嚴沉重的龍吟,隨即便猛地衝出了風雪劍陣的範圍,又驟然回身張大嘴俯衝而下,竟欲以力破會,將劍陣連同慕從雲都吞入腹中。
慕從雲被逼後退,漫天風雪也隨之消散。
陰秉衡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金色豎瞳滿是譏諷:“雕蟲小技。”
慕從雲沉默得像冰雪,只一雙深黑的眼睛抬起,毫無波瀾地看向他。
陰秉衡心志堅定經驗豐富,風雪劍陣困不住他。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以力破力。
他驟然提劍,周身靈力灌注在雙手,握住劍柄,以千鈞之力豎劈而下——
陰秉衡眼眸微眯,雖未太過輕敵,但心裏到底也存了幾分輕蔑。他用前爪擋下這一劍,同時龍尾后甩,以雷霆之勢抽向慕從雲。
然而慕從雲雙手持劍,猛地往下一斬,鋒銳的劍意竟然劈碎了堅硬的龍鱗,斬下了兩隻爪鉤。
與此同時。龍尾攻至,慕從雲側身回劍豎擋,以劍身硬生生扛住了龍尾全力一擊的威力,並藉著餘力後退,與陰秉衡拉開了距離。
變成了慕從雲御風在上,陰秉衡在下的局面。
燭龍受傷的前爪,金紅色的鮮血噴洒如雨。慕從雲居高臨下看着,面上並未有半分情緒。
冷靜、淡漠得近乎一具機關傀儡。
陰秉衡未曾想到他劍法如此了得,看着斷爪怒火中燒,龍瞳豎立成了一道窄窄細線。他回身看向過於震驚還回不過神的妙法門堂主,冷聲道:“愣着做什麼,還不來給我治傷?!”
妙法門堂主連忙上前為他治傷,又拿出一顆丹藥讓他服下去。
慕從雲的目光掃過他,眉心為不可察地皺了皺,壓下了胸口翻滾的噁心感,將喉頭那一口血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就算有再高的劍術造詣,和陰秉衡之間到底還是隔着上百年的時間,更何況同境界的修者中,燭龍往往更強。能一劍傷到陰秉衡已是全力以赴,後來硬抗下一擊,實在勉強。
陰秉衡比他想像中更強。
但慕從雲不能露怯。
他的目的從來不是陰秉衡,而是妙法門堂主。
只要死上一個大宗門的長老,這個因為利益臨時結成的鬆散聯盟必定會出現裂痕,這就是玄陵的喘熄之機。
陰秉衡被激怒,再度攻上來。慕從雲轉瞬間便與他過了幾招,應付得已經有些吃力。
但他生來一副冷淡面孔,硬生生半點不支都沒有露出來,且暗地裏一直留意着在後方用靈力給陰秉衡護持的妙法門堂主。
他又接了陰秉衡數招,每次故意留下一柄劍分身,十招之後,劍陣已成。恰在此時,陰秉衡再度朝他攻來——
慕從雲飛身後退,陰秉衡果然趁勢追來,而被他護在身後的妙法門堂主也緊跟上來,恰踏入慕從雲算計好設下的劍陣。
慕從雲眼睫一掀,十指快速結印:“陣成!”
他身形驟然消失,下一瞬陡然出現在劍陣之中,悲天劍灌注了全部靈力,慕從雲在妙法門堂主驚愕恐懼的目光之中,藉助劍陣之力,一劍自他天靈劈下,徹底斬碎了他的靈府識海。
與此同時,陰秉衡的攻擊已至——
但一劍擊殺一個無上天境的修者,已經耗費慕從雲所有的靈力,他甚至連回身防護的力氣都沒有,就被陰秉衡的龍尾抽中後背空門,猛地一口血吐出來,跌落下去。
下方纏鬥的玄陵弟子見狀大驚,肖觀音灑下一片蠱蟲牽制住對手,意圖飛身來接他。
但有所感應的悲天卻先一步墊在慕從雲身上,將人託了起來。
慕從雲低低咳兩聲,隨意擦乾了血跡,強撐着站起來,不肯露半分狼狽,冷冽的目光掃過餘下幾個神色驚駭的長老,聲音如冰玉相擊。
“犯我玄陵者,妙法門朱堂主,便是下場。諸位可掂量清楚了?”
他身形單薄,面白如紙,風將衣袍吹得飛揚,雪白的衣擺上鮮紅血跡點點。若不是方才親眼看見他一劍斬殺朱堂主,恐怕眾人都要被他這麼一副羸弱的模樣給騙了。
單薄的青年御劍立在戰場上方,像一座蠻橫插入戰局的冰山。以他為徑,兩邊戰場逐漸拉開距離。
殷秉衡還欲斬草除根,可另外幾位長老卻已經不由自主生出了懼意。
朱堂主是他們幾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若他都擋不住慕從雲全力一擊,那他們就更擋不住了。
殷秉衡確實強,可他既一時半會兒殺不掉慕從雲,也護不住他們的性命。
桃花塢的長老第一個收了手,她飛快抽身離開戰局,躲到了遠離慕從雲的位置,才曼聲道:“看來這登天圖沒有陰族長說的那麼好拿到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