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倒下
進了側殿，宮裏指派的小宮女小太監正在到處忙碌收拾屋子，紫芯扶着和永坐下歇息。
“常在，你的臉。。。奴婢去拿些葯給您擦一下吧，可不能留下疤了。”
紫芯憂心忡忡地看着和永臉上大約半指長的血痕，低聲說道。
“你給我倒杯水再去。”和永結結實實地跪了三個時辰，渾身酸痛，口乾舌燥。
拎起桌上的水壺，入手卻極輕，看來是一滴水都沒有的，紫芯正想要喊某個小宮女出門打點水來，卻被和永攔下，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自己去打。
紫芯雖不解，但還是聽了和永的意思，拎着水壺出去打水去了。
和永坐在桌前，看着殿內忙碌的眾人，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什麼。
“你們，先別收拾了，過來。”
紫芯提着水壺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幾個宮女太監跪在地上，和永正在詢問些什麼。
“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年歲幾何？什麼時候入的宮，原本又都在哪裏做事呀？”
紫芯連忙站到和永身旁，為她倒了一杯水，然後垂頭站着。
自右手邊第一個宮女，個子高挑，但長相平凡，只見她俯身行禮，恭謹回答：“回常在的話，奴婢明月，今夕十五。兩年前入宮，之前在針織局做事。”
第二個宮女，身子嬌小，可卻長相嫵媚，自有一番風情，只見她柳腰盈盈一折下拜，嬌聲道：“奴婢春荷，今夕十四，是今年入的宮，之前並無伺候過主子或其他差事。”
而那個小太監則俯身回答：“奴婢小和子，今夕十五，也是在兩年前入宮，之前在冰炭局做事。”
和永頷首，先是對着明月說道：“家母閨名明珠，你的名字與家母相衝，便改一個，就叫月離吧。”
小宮女俯首謝恩。
和永看着眼前的幾個人，良久，緩緩開口說道：“爾等也許知道，我乃是晉國公主，此番嫁與嘉皇陛下，雖是金枝玉葉，但也是遠方來客，人生地不熟，還希望諸位必待我以誠，若是有異心，可別怪我不客氣！”
眾宮女太監聞言身子齊抖，連忙磕頭口稱不敢。
“今日時辰也晚了，你們先下去歇息吧，守夜的事就交給我的陪嫁侍女紫芯去做，以後你們也都要聽她的吩咐，爾等可明白？”
“諾。”
看着宮女太監半低着身子退出殿門，和永撐着的一口氣終究是散了，身子一軟，就要跌倒在地。
“殿下！”
紫芯一聲驚呼，忙扔下手中的衣物，就要來扶她。
和永跪了三個時辰，早已精疲力盡，只得任由紫芯將她扶到床上，蓋好錦被。
臉上的傷也用帶來的葯擦了，只希望不會留疤。
和永攥住要轉身要走的紫芯的裙角，費力地問道：“你去哪兒？”
“奴婢要去給殿。。。常在請太醫啊，您跪了三個時辰，這膝蓋不得要碎了嘛？”
紫芯眼中垂淚，自己家的主子曾經也是天潢貴胄，從小錦衣玉食地養着，這如今入了異國宮闈才一天，竟是已被折騰得遍體鱗傷，這讓她又氣又恨。
“別。。。別去了，這個時辰，你去請了也不會有人來的，說不定還要被大殿那位訓斥，我沒什麼事，休息一夜就好了，明日是第一次向中宮請安，我們可不能錯過，明日你要早些喊我起來梳洗打扮。”
看着虛弱的和永，紫芯不由得淚如雨下。
“傻丫頭，這深宮，我能信得，也只有你了，你可得好好的，別被人抓了把柄，要護好自己的身子。你要時刻地記住，從今日起，我不再是晉國的公主，你也不再是公主的大宮女了。。。”
看着同樣滿目清淚的和永，紫芯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常在，奴婢給您傷口清洗一下吧。”
“好。”
許是累了，和永一夜好眠，可翌日起身，卻感覺身子軟綿綿的，提不上勁兒。
紫芯端來熱水想為主子洗漱，卻見和永伏在床頭，不省人事，連忙上前查看。
一看和永的臉頰紅彤彤的，手再一摸和永的身子，便是觸手的滾燙。
“月離，春荷，你們進來！主子病了！”
紫芯衝著殿門大叫，兩個青衣宮女趕忙走了進來，看見和永的樣子，也是被嚇到六神無主。
“你們還愣在這裏作甚，還不去請太醫！”紫芯看着兩人的樣子，也是恨鐵不成鋼。
主子都病成這樣了，還杵在這裏插蠟燭似的，真是晦氣。
“可是。。。紫芯姐姐，宮規森嚴，妃嬪主子們要請太醫，都得先問過了自己宮裏的主位，得到許可方才能去請。”月離說不出話來，春荷倒是個大膽的，說了話。
“穎嬪娘娘呢，我親自去問她。。。”沒等紫芯說完話，一個窈窕的身影就拂了珠帘子進了屋子，冷冷的聲音傳來：
“誰有話要問本宮啊。”
聽到聲音，月離和春荷都嚇得跪到了地上，紫芯倒是見過大場面，也連忙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說：“穎嬪娘娘萬安，奴婢的主子偶感風寒，還請娘娘寬宏，允奴婢去為主子請個太醫。”
“我道是誰，原來是公主的婢子，本宮可不敢當這個寬宏，萬一你家主子醒了，還不得治我一個犯上之罪啊。”穎嬪用帕子按着嘴角，看着像是驚嚇，語氣卻是尖酸刻薄。
“奴婢不敢！”紫芯連忙趴伏在地，“娘娘，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不是，玄常在她體弱，經不起這風寒折騰，還請穎嬪娘娘高抬貴手，允奴婢為玄常在請個太醫吧。”
“你這話，倒是玄常在的病都是本宮的錯處了？還高抬貴手，是本宮害得她么！一個下賤的婢子，還敢在本宮面前耀武揚威，還親自來問本宮，本宮倒要看看，你要問什麼！”
穎嬪語氣冷厲，更是轉身對着自己的大宮女吩咐道：“本宮馬上要去向皇後娘娘請安，不能為了個常在耽誤時間，秋楓，你就給我在宮裏守着，不準人出去。本宮就不信了，小小的頭疼腦熱，還能出了人命不成，左不過一個常在罷了，不要去勞煩太醫了。”
紫芯雙目圓睜。
這是要殿下去死么？
她正要起身，穎嬪的大宮女秋楓眼疾手快，抬手就是兩個巴掌上了她的臉，把她打翻在地，月離和春荷話也不敢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穎嬪帶着一絲殘忍的笑，就走出了殿門，紫芯還想上去理論，卻被秋楓大力關門夾到了手指，一聲凄慘叫聲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