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色神龍
慕容嘉賓與這兄弟二人在洞中住了數日,身上的皮外傷除了留下的人形暗紋都好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這兩股真氣在體能亂串。熱了他便去洞前溪水中躺,冷了他就生火近烤,反反覆復地冷熱,儘管當時疼痛難忍,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起來。
“小徒弟,在這洞中這麼多天了,要不要隨師傅們去採藥?”高大郎問道。
“對對對,跟我們去谷中轉轉,谷裏邊皆是奇珍異寶,說不定能找着對你管用的。”慕容嘉賓還未回答,這高二郎就搶先說道。
“也好。不過二位師傅,我現在體內真氣時常發作,就怕到時候在半道上發作了。”
“跟着我們兩個你還怕什麼?”高二郎說。
“對對對,有我們在你怕什麼?”高大郎說。
三人出得洞來向藥王谷深處走去,慕容嘉賓聞着這滿山遍野的淡淡葯香,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
“小徒弟,看到沒有這叫辛夷花,又名木筆花、望春花。辛夷的花蕾,性溫味辛、歸肺、胃經。因它辛散溫通、芳香走竄、上行頭面、善通鼻竅,只要適當配伍它偏寒偏熱均可應用,內服外用皆可。”高大郎指着一花說道。
“小徒弟,你看這裏,這可千年難見,這叫肉靈芝,俗稱為‘太歲’……”
這樣高大郎、高二郎你一樣我一語,邊走邊說,一邊往籮筐里挖着草藥,一邊給慕容嘉賓講解藥理,別看他們平時瘋瘋癲癲,可一說這些就都又頭頭是道。
就這樣慕容嘉賓白天跟他們去採藥,晚上回來就被他們施以針灸,被逼着試吃各種藥劑。
“二郎,我看同時化去兩股真氣是不行的,要不然先把冷的壓制住。”
“不對不對。應該先壓住這熱的。”
“不對不對。壓住熱的這道真氣,這冷的一股便會串遍全身經脈,說不定會經脈盡斷,把小徒弟弄成廢人。”高大郎說。
“不對不對。壓制住冷的這道真氣,這熱的可能會衝破五臟六腑,造成經脈爆裂。”
二人為這先壓冷還是先壓熱爭執不休。
“我看不如這樣,你二人誰先配出藥方,就先壓制哪道真氣。”慕容嘉賓說道。他心想:按照他們說法,不管怎樣後果都很嚴重。乾脆就聽天由命吧。
“對對對。還是小徒弟說的對。”二人異口同聲說道。
翌日,三人又到深谷中採藥,正說著藥理。只聽高大郎說:“二郎,快看這草上的懸液,莫不是那神龍。”
慕容嘉賓一聽“神龍”,心道:有生之年居然能得睹神龍,也不枉來過世上走一遭。登時來了興趣。
“噓。輕聲點,別驚動了它。”高二郎說著和高大郎躡手躡腳沿着這草上的懸液走去。慕容嘉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輕手輕腳的跟在後面。
“噝、噝”忽聽得草叢中一陣響動。
“哎呀,媽呀!”慕容嘉賓大叫一聲,心道:這哪是什麼神龍,明明是一條巨蟒。
這條巨蟒身長三十來尺有餘,粗如人的腰身,全身覆蓋著金黃花紋,但又與普通蟒蛇不一樣的是,這大蛇頭大而尖,頭頂上有兩塊條狀硬骨高高隆起,好似龍角一般。只見這大蛇正在用力吞食一隻猴子,只剩猴尾在外,它看見三人正看着它,便猛地揚起了蛇頭,張開大口、吐着紅信子、發出怪叫,做出威嚇之狀。
“不怕不怕,它正吃着呢。因食在喉、動作不快。”高大郎說著,手中握緊了鐮刀。
高二郎也拿出鐮刀向另一端圍了過去。
可這“神龍”,不攻擊高大郎,也不攻擊高二郎,徑直向手無寸鐵的慕容嘉賓快速游來。
慕容嘉賓見狀,口呼“娘啊”,扭頭就跑,那“神龍”緊追不放,一下竄到慕容嘉賓身上,用力裹了起來。慕容嘉賓身體被“神龍”纏繞得骨頭咔咔作響,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
高大郎、高二郎兩人,一個手持鐮刀劈頭,一個手持鐮刀剁尾。那“神龍”搖擺着頭尾,一尾甩在高二郎身上,把高二郎一個跟鬥打出一兩仗遠,立時高二郎倒在地上暈了過去,嘴角還流出了鮮血。
高大郎驚呼“二郎”,可面對“神龍”張嘴咬來,又離不得身。只得揮舞着鐮刀左閃右閃,一刀劈在了“神龍”的頭頸處,自己卻被“神龍”一頭撞飛了出去。登時“神龍”流出殷紅血液,順着軀幹流向慕容嘉賓。此時,慕容嘉賓被“神龍”纏繞,動彈不得,正仰頭張嘴不能呼吸,那“神龍”之血就這樣一股一股地流進了慕容嘉賓嘴裏,流得滿頭滿臉都是。少頃,“神龍”漸漸不吃痛,把慕容嘉賓放了下來,遊動着身子,消失在了草叢之中。
過了好一陣,高二郎率先醒來,爬向昏迷的高大郎,一陣推拿弄醒了高大郎,又和高大郎一起救醒了慕容嘉賓。三人驚魂未定,坐在草地上發獃。
“這哪是什麼‘神龍’,就是一條黃金蟒蛇。”慕容嘉賓開口說道。
“不對不對。小徒弟你有所不知。這就是‘神龍’。”高大郎接話說道。
“對對對。依照《歧伯要術》所記,這叫‘四色神龍’。春夏秋冬四季成不同顏色,春季為青、夏季為紅、秋季為黃、冬季為白,而且你沒看見它頭上還有龍角嗎?”高二郎說道。
“這又怎樣?”慕容嘉賓問道。
“《歧伯要術》上說,這‘四色神龍’喜吃百草,亦吃毒蛇猛獸,喝了它的血可強身健體、百毒不侵,練功之人飲之,可得數十年功力。”高大郎答道。
“對對對。只可惜沒有抓住它。哎喲、哎喲。”高二郎嘆氣道。
“抓住,沒把命搭在這兒就不錯了。”慕容嘉賓笑道。
“不對不對。你看你這滿頭滿身的‘神龍’血,待會回去后洗下來,我們好提煉出來製藥。哎喲,哎喲。”高老大說。
“對對對。我們快回去。待會這血干透了,洗不下來。哎喲。”
高大郎、高二郎身上被神龍打得生疼,就連說話都要叫喚,可還是忍不住鬥嘴。慕容嘉賓見狀也只得搖着頭苦笑。
三人回到洞中,這血早已干透,慕容嘉賓沖了頭,又脫下上衣搓了半天,只得到淡淡的一缸血水。
“看來白費勁了。”慕容嘉賓嘆息道。
“不白費、不白費,這血水留着可以熬藥。”高大郎說。
“對對對,好歹我們發現了這‘神龍’蹤跡。下次再去那裏。”高二郎說。
“還去啊!我可不去了,下次別被它吃了。”慕容嘉賓拒絕道。
高大郎、高二郎聽他這麼一說,知道三人都差點沒命,如若他再不去,就他倆肯定是不行的,於是面面相覷。
慕容嘉賓見他兩個話癆,突然不說話,知道是心裏難過,便說:“二位師傅,今天你們兩人都受了內傷。要不我來給你倆治治看。”
聽慕容嘉賓這一說,二人又都來了精神。
“對對對,你來治,先給大郎治。哎喲。”高二郎興奮地說道。
“對對對,先給二郎治。哎喲。”
“你倆推諉,怕是不相信我這徒弟。”慕容嘉賓說道:“那好,你倆抓鬮,誰抓到了先給誰治,另一人在旁指導,被治者不許說話。等你倆好了之後,我們再去找‘神龍’。可好?”
“對對對。就依你說。哎喲,哎喲。”
於是,慕容嘉賓找來針灸,在二人指導下,像模像樣地給二人醫治起來,又將那血水配上了藥材,熬了一碗湯藥給二人服下。
次日清晨,高大郎、高二郎又生龍活虎起來。叫醒慕容嘉賓后,高大郎說道:“小徒弟,看來者‘神龍’血大有用處,昨晚服了一劑之後,今早我倆就神清氣爽了。”
慕容嘉賓心道:確實昨天我喝了那麼多,晚上沒有感覺到冷氣襲人,蚊蟲也沒有叮咬我,睡得十分舒服。正在想着,突然又感覺到內臟炙熱,隱隱作痛,“哎吆”地叫出聲來。
高大郎、高二郎見狀,以為他兩道真氣又開始打架,齊聲問道:“又發作啦?”說著便將慕容嘉賓手腕拉了過來號起脈來。
“咦!這體內寒氣好像被熱氣吃掉了,只有一股熱氣在流。但是這股真氣太強,我怕你最終頂它不住啊!”高二郎說道。
“對對對,是有這個可能。”
於是二人又開始嘗試給他化解這體內真氣。就這樣邊採藥、邊找神龍、邊學醫理。過了三個多月,慕容嘉賓這體內不僅沒有明顯好轉,反而疼痛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一次比一次還要嚴重,甚至感覺內臟都快要炸裂了。額頭和臉上還因為熱火攻心,生出了兩片紅色印記,就像兩塊雞蛋大的胎記一般。
一日,慕容嘉賓因身體火熱難忍又躺到洞口小溪里,撫摸着胸口這人形印記,結果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他夢見,自己胸口上的人形印記,從身上脫離了下來,然後慢慢變大,一陣煙霧過後,竟然變成了靈兒模樣。慕容嘉賓看到靈兒,高興地大喊,那靈兒卻不搭理他,只是對他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慕容嘉賓追了過去,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大墓中,剛打開墓門,靈兒就消失不見了。
“靈兒、靈兒”,慕容嘉賓閉着眼睛大喊,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