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
炫禾集團的空曠的會議室里,集團高層分坐在一張巨大的長方形原木桌子兩旁,主位上是江識元,他的下手分坐着江言和李思維。
“各位,想必大家也很清楚此次召開董事大會的目的。董事長去世,大家都處於悲痛之中。但我們應該儘快選出一位新的董事長,帶領大家,帶領整個公司。”
下面的人都靜默不語。
此時李思維卻說:“江總,您未免有些操之過急。畢竟姨母她還屍骨未寒。”
江識元眼神冷了下來,但仍然笑着說:“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公司也不能群龍無首。”
“我倒是認為董事長的位置可以暫時空着,短時間內不妨礙公司的運行。”
“那要空到什麼時候呢?”江識元問。
“至少要到所有的股權都塵埃落定吧。”李思維掃視一圈:“畢竟現在誰手上的股份都不能服眾。”
各位董事雖各懷心思但心中也都同意這個說法。雖然江識元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是繼任董事長的不二人選,但他手中的股份卻足以勝任那個位置。
“大嫂她並未留下遺囑,處理起來時間太長了。”
“我相信有您的英明領導,肯定能讓公司堅持到塵埃落定那一天的。還是江總怕股份落不到你的手上?”
江識元的臉徹底冷下來了。
“當然不是,那我們就等着,散會。”
眾人都走了,只剩下江言和李思維坐在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
“怎麼,還不走嗎?”李思維問她。
江言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剛才她在會議上一言不發,聽着他們唇槍舌劍的針鋒相對只覺得聒噪。
“你是決心要和我爸爸搶董事長的位置?”
“不是我搶不搶的問題,而是他能不能守住。畢竟他坐上那個位置名不正言不順。”
“難道你就名正言順了嗎?”江言看着他問道。
“當然不,就看命運的天平偏向誰了。怎麼,怕我搶了你皇太女的位置?”
“笑話,你腦中都是這些封建殘餘嗎?”
“哼!”他冷笑一聲,“江言,我看你才是可笑。我和你不一樣,我承認我的野心,我不會像你假清高。明明也是憑着家中的庇護,還假裝不在乎的蔑視着別人。”
“我沒有!”
她身體微向前傾,氣憤的拍了下桌子,對他怒目而視,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這樣看她的。
“戳到你的痛處了?”他冷嗤,“江言,你若真自恃清高,就不要插手這件事。”
聽到他這一番話,她向後躺去,倚在椅背上,眯起眼:“你這是故意激我嗎?”
“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李思維,你要記得,炫禾他還姓安。”
李思維朝她逼近,與她四目相對,氣息吐在她的臉上:“那又如何,你也不是姓江嗎?”
江言雙手攥住椅背,剋制着自己不往他臉上糊幾巴掌。
李思維直起身子,手插在口袋裏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說起來你應該感謝我,如果我成功了,你就能得到你夢寐以求的自由了。你不是一直認為這個公司禁錮你的累贅嗎?”
江言皮笑肉不笑:“好,那我等着。”
晚上,在江家的餐桌上,江言忍不住和安意倒苦水。
“媽,你沒看到李思維那個中二的樣子。我當時都忍不住扇他幾巴掌。”
可是安意只是笑了笑:“思維這孩子倒是挺有趣的。”
“媽,你一點也不生氣嗎?”
江言不懂她為什麼這時候還笑意盈盈的。
“我為什麼生氣啊?不就是思維想要董事長嗎?如果他真的有能力就讓他做好了。”
江言心中受到了震撼,一時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開玩笑,如果是真的,她未免也太豁達了。
“媽,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可是舅舅的心血啊。”
“正是因為是你舅舅的心血,才需要真正有能力的管理好它。安家沒什麼繼承人,你也不願意繼承公司。即使你爸爸當了董事長,十幾年後也該退下了,到時還是要交給年輕人的手上。有比思維更好的人選嗎?”
“可是——”
“可是什麼?你怕他心術不正,將公司佔為己有嗎?思維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心地不壞,就是有些爭強好勝。但是他也無非是想在大嫂面前證明自己罷了。現在大嫂逝去了,他的心結也該解開了,只要他能將炫禾發展壯大,炫禾交給他也沒什麼不好。”
江言看了一眼他老爸,他倒沒什麼反應很平靜的吃着飯。
她不由的對她媽媽豎了個大拇指:“媽,你還真是我見過最豁達的人。”
“怎麼,你如果對他有意見的話,你來當也好啊。在他和你之間,我肯定支持你的啊!”
江言趕緊擺了擺手,還是放過她吧。她終於知道了李思維為什麼說她假清高了,她真的達不到這樣的境界。
她雖然口中說著不在乎炫禾的產業,但真的讓她拱手讓給別人,她心裏扔會不舒服。但讓她繼承她又會嫌麻煩。這麼一想她還真的有些又當又立的。恐怕她永遠也做不到向她媽媽那樣通透豁達。
飯桌上,安意也不願多談公司上的事,於是另起話題道:
“言言,你今天還去陪小楓嗎?”
江言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八點了,她趕緊扒拉了幾口飯。
江識元看她這個樣子有些不贊同:“你慢點吃,乾脆你今天別去了。這路上至少要一個半小時,你去了她也該睡了。”
“她應該不會睡那麼早。”
“那你一天不去也沒什麼?你又不是她雇傭的保姆。”
江言放下筷子:“爸,你說什麼啊?”
江識元什麼也沒說冷哼一聲。
安意見氣氛不對趕緊解圍:“好了,言言,今天也晚了,你明天再去吧。”
江言努努嘴,小口吃着飯:“我知道了。”
晚上,要入睡的時候,安意忍不住問他:“識元,你怎麼對小楓的敵意這麼大,我給你說過了她是個好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
“那你還——”
“我就是看不慣言言對她那麼殷勤。”
“那不叫殷勤,是關心。言言好不容易交到一個知心的朋友,她的父母又不在身邊,多關心一下怎麼了?”
“對自己的父母也沒這個樣子。”
安意笑了。
“原來你是在意這個——,那不一樣,對言言來說我們是避風港,她做任何事也有我們,尤其是你這個爸爸兜着。等那一天我們這個牆倒了,脊柱也彎了,她肯定比現在還‘殷勤’。”
“等有那一天我也不給她添麻煩,我要讓她覺得她的爸爸永遠都是偉岸的。”
“在言言心中肯定是這樣的,不然她能這麼任性?”
“這還是我的錯了?”
“當然不是。”她握住他的手,“識元你很好,對我,對言言,一直都很好。”
江識元將安意摟在懷裏:“以後還會更好的,等我查清楚大嫂的死因,就從公司退下來,專心陪着你。公司就留給那些小年輕造吧。”
“那你覺得思維行嗎?”
“太急躁了,還需要磨礪。”
“那言言呢?”
“她有半分心思在公司上我就謝天謝地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只能尊重他們的想法。我們過好我們的生活就好了,自從大嫂去世后,我越發這麼認為。”
江識元越發的摟緊她:“我肯定陪着你一起走完這一生的。”
夜深了,江言糾結着要不要偷偷溜出去,但想想也就作罷了。最後也只能囑咐那個人照顧好他們兩個。
她熄了燈睡下了,卻不知醫院裏危險正悄悄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