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遠古機關

周真頁沒猜錯，那些大缸裝的確實是油脂，雖然凝固成塊，好在沒有完全脫水，應該能派上用場。

接下來的操作就很簡單了：從缸里刮出一大坨黃褐色固體油脂，用打火機加熱為極黏稠的半流質，再均勻塗抹在栱桿裝置的關鍵部位上。

效果十分明顯，裝置可以動了。

咔……咔……

他扳着栱桿上下活動，聽到腳底傳來金屬轉動摩擦之聲，總覺得有些耳熟，仔細一想，這不就是老式火機的砂輪打火么，與古人燧石點火屬於同一種原理。

打了半天火，感覺腳底砂輪都要磨禿嚕了，也沒見什麼燈被點着，正當他灰心泄氣，準備放棄的時候，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點藍火。

悄無聲息地，藍火大片大片燃起，沿着牆根一路蔓延。

原來貼牆修砌的石塊凹槽，其實是一道環繞整座大殿的火池，藍色火苗升騰足有三、四十厘米高，把地面染成一片藍灰之色。

可這還沒完，等火池完全點燃，在四周石壁之上，又有石燈籠一盞接一盞，依次被點亮，仍然圍繞大殿一圈。

這還只是第一層，之後還有第二層，第三層。

當牆上三層石燈籠全部燃亮之後，又聽蓬蓬蓬幾聲輕響，頭頂又亮起大片藍光，原來大殿石頂上還吊掛著十六個青銅火盤。

至此，連地帶天，總共五層的燈火全部被點燃，將整座大殿籠罩在一片藍色光幕之中。

周真頁長吸一口氣，往前走出數步，仔細觀察這處神奇的遠古遺迹。

只見整座大殿呈長方形，全由灰色巨石砌成，約有五、六層樓高，百餘米長，由六尊古代披甲將軍石像充當殿柱，東西兩側各有四處門洞，分別通往八間石室。

除此之外，殿廳里可謂‘乾乾淨淨’，既不見殉葬物品，也沒有棺槨。

很明顯，這裏並不是墓室，那修建這麼大一個地方是為了什麼呢？

回想起穿山鼠筆記里“主祭品進入大殿後，殿門應立即閉鎖，七七四十九天後……”這一段，周真頁判斷，既然進來祭拜的人還能再離開，這個地方應該不算真正的墓葬之地，可能只是單純的祭祀場所。

那真正的墓室究竟在哪裏？

周真頁嘆了口氣，原本還想見識一下遠古神陵是什麼樣子的，如今看來只能往回走了。

可轉念一琢磨，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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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不對勁，倘若是祭祀場所，那總該有點祭品吧，就算祭品被清理了，為什麼連祭台都沒一座？

他敏銳地覺察到，這個地方很可能還有未被發現的秘密，於是決定再走一走，看一看。

首先是那七間未曾進過的石室，挨個進去后，發現裏面都是大缸配鐵盒的佈置，也不知道古人為什麼要儲存如此之多的油脂，如果是作為大殿藍火的燈油儲備，感覺沒必要專門修建八間石室。

其中的奧秘，說不定就藏在那些懸吊起來的鏤空鐵盒之中，可周真頁並不想作死打開鐵盒，天知道裏面會有什麼怪東西。

查探完石室，周真頁來到大殿的盡頭，站在這裏與殿門遙遙相對，如果這座大殿有祭台，按理說就應該在這個地方。

莫非在遠古習俗裏面，原本就沒有祭台？

周真頁抬頭望望石頂，又低頭看看地面。

本來只是隨意瞧瞧，沒想到居然有了新的發現。

腳下，在長方形條石的包圍中，由九塊方形石磚構成了一個九宮格，每個格子上都雕刻着不同的符號。

用力一踩，石磚微微沉降，鬆開后便自然回升。

這似乎是一組踩踏式機關。

而在九宮格正上方的石頂表面，赫然也畫著一個特殊符號，與九宮格中央方磚的符號一模一樣。

你這是要我解謎嗎？

周真頁有些哭笑不得，他萬沒想到自己會在古代遺迹里遇到一個機關謎題，但既然遇上了，那就解開它吧。

解題思路也不複雜，既然頭頂有一個符號與九宮格相對應，那應該還有八個符號藏在這座大殿的某些地方。

第一步：找到另外八個符號。

很快周真頁就發現自己想多了，因為根本不用找，那八個符號，其實就篆刻在八間石室的門楣上方。

其實這很好理解，畢竟這裏是祭祀場所，不是遊樂場或者考場，講究的是儀式感，並不需要考驗祭祀者的智力或觀察力。

但第二步還是得琢磨：踩踏九宮格的順序。

周真頁想到了一個思路，那就是人從殿門進來，首先開啟殿門左側的燈火機括，然後向前直走，在這個過程中，可以把八間石室門楣上的符號逐一看在眼裏。

踩踏機關的順序，會不會與這個有關？

古代人習慣以左為尊，那左手第一間石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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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號，很可能就是第一位，右手第一間石室的符號，則是第二位。

然後就是左二、右二、左三、右三……以此類推，當人走到大殿盡頭時，再抬頭仰望，就能看見最後一個符號。

這不是儀式感拉滿？

按照這個想法，周真頁在大殿中來回跑一圈，然後根據所見符號順序依次踩踏九宮格機關。

咯咯咯咯……

隨着最後一塊石磚沉下，地面微微震動，隔着牆體傳來刺耳的機關輪轉之聲，頭頂有塵屑簌簌落下。

周真頁往後一跳，手搭涼棚，抬頭張望，發現那塊刻有特殊符號的頂磚正在緩緩下降。

與此同時，大殿中軸線上的地面開始隆起，不斷升高。

周真頁退至牆角，遠遠看着整座殿廳發生變化。

那緩緩下降的，赫然乃是一座石台，石台底座由四根金屬吊臂與石頂相連，降到大約三層樓高度時，便停止下來，成為一座空中祭台。

另一頭，不斷升高的地面形成了一條寬敞石階，由低至高，總共有八十一階，最後一階恰好與空中祭台拼接在一起。

此際周真頁完全可以想像當年舉行祭祀的情形——祭祀者進到大殿，口中誦念着那些神秘符號，於眾目睽睽之下一路前行，在九宮格上跳起了奇特的舞蹈，跳完之後，隨着祭台從天而降，地面隆隆升起，殿中眾人無不感沐神跡，匍匐在地。

這，才是神陵大殿的最終形態！

過了好一會，周真頁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他把目光投向空中祭台，發現祭台中央擺着一個陶制雙耳瓶，樣式很普通，上面畫滿了花紋。

能放在這上面的，當然不會是普通陶瓶，它身上藏着什麼秘密？

正當周真頁浮想聯翩的時候，身後傳來哐的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砸壞了。

仔細一想，在那個方向，能被砸壞的東西只有一樣。

缸！

周真頁回頭一看，悚然發現，在冷冷藍光的映照下，石室中那些懸吊著的鏤空鐵盒，正一個接一個跌落，重重砸向下方的大油缸。

哐、哐、哐、哐……

油缸破裂，缸內白花花的油脂開始往外滲漏。

噫，總感覺有什麼不對。

——缸里的油脂早都凝固了，怎麼可能會滲漏？

那根本就不是油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