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的證詞
陳執被帶到公安局裏時,正好和張瀟碰到,傅余正帶着她進茶水間。張瀟神情緊張,雙手趿拉在兩側,緊緊攥住衣角,在她轉入拐角時,陳執頓住了腳,因為他發現在張瀟牛仔褲隱約往上提的時候,他好像看見了那眼熟的血痕,等到陳執想要往前再仔細看看時,張瀟已經被帶進去了,而那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傢伙又來到他身邊,擋住了他的視線。
“又呆住了?”傅余盯着他那飄忽的眼睛,又吩咐道,“小張,先帶他去問詢室,我先去審問一下另一個證人。”傅余看了看陳執想要往前使的眼神,然後轉身離開。
“什麼?憑什麼我去問詢室,她就可以去茶水間啊?”陳執對着傅余的背影大聲問道,可是沒有人回答他,只有小張一副“請”的姿勢,然後他就被帶到灰溜溜的問詢室了。
雖然警局貼心地給他奉上了白開水,可是在這壓抑的空間裏陳執是一點心情也沒有,儘管他也渴。
陳執感覺右手臂有些酸疼,隔着衣服揉了揉,更加疼了,他撩起衣袖,震驚地發現他的手臂上也出現了血痕,明明昨天只有左手臂才有啊……陳執意識到什麼,撩起左手的衣袖,發現昨天才幾條血痕,今天卻變得更多了,那些血色彷彿快要從血管中蹦出來,它們在皮膚底下流動着。
它們長大了!陳執驚恐地發現,他不再相信這是普通的跌打損傷了,難道和李燕以及自己看到的黑影有關嗎?
沉思間,隔壁的茶水間內,安靜異常。
張瀟身體有些發抖,縮在椅子上。
“我,我知道誰是兇手!”張瀟一改剛才的衝動勁,有些畏畏縮縮地說。可是接下來她說的話卻震驚了在場的警察。
“兇手是李燕,對,是她!是她!”張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有些激動起來。
“李燕?”傅余警覺地看向張瀟。
“李燕?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死者就是李燕,難不成她自己把自己夾死在門裏?”一個警察質疑道。
而傅余卻若有所思,隨後靠近張瀟並坐在她的身邊,對其他人說,“你們先出去吧,我單獨和她聊聊。”
“啊?傅警官,我覺得她怕是在搗亂吧!”一個警官說著。
傅余皺了皺眉,看向那個人“你只管執行命令就行了,我心裏有數。”
待到其他人都走了,茶水間剩下傅余和張瀟,整個空間更加安靜,傅余盯着張瀟,看着她那發抖的雙手,躲閃的眼睛,沉聲說,“你為什麼怎麼說?”
張瀟轉過頭,對上傅余的眼睛,可能是因為他的眼神太嚴肅冷漠,張瀟又低下頭,“我——我看到了!”
“警察同志,可能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能不信,可能會覺得我在開玩笑,又或者認為我是神經病,但我不會說謊……”張瀟小聲地說。
等到傅余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陳執一個人坐在這裏,周圍銅牆鐵壁,沒有人和他說話,難不成非要傅余這一個警察來詢問他?
看到傅余進來時,陳執忍不住想翻個白眼,但又想到他可能是某個兇悍的不明生物,只好強忍住不好的生理反應。
傅余坐在陳執面前,用手敲了敲桌面,翹起二郎腿。
“媽的”陳執在心裏罵道,不說的還以為他面前的是哪個混混了。
“你們出去把門鎖好”傅余對其他人員說。
“好”接着問詢室里就剩陳執和傅余兩人了。
昏暗壓抑的問詢室里,陳執想到在他面前的可能不是人時,他產生了害怕。
陳執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眼睛往左右移動,不敢看傅余,“呃,那個,警官想問什麼,儘管問吧。”
沉默,傅余沒接話,陳執感覺到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從頭到腳,陳執頭皮發麻,鼓起勇氣抬頭看向他,正對上他那帶笑的眼睛。
“你看我幹什麼?”
傅余終於說話了,放下二郎腿,站起來,說“看你?準確地說我是在看你的傷疤。”
傷疤,什麼傷疤?陳執疑惑,然後他突然仰頭看向傅余,難道是他知道我身上的血痕?
陳執皺眉,後背感覺涼嗖嗖的,“你……你是人嗎?”陳執用盡勇氣進行靈魂一問。
“不是人”傅余平靜地回答。
!!!陳執心裏咯噔一下,慘了,不是人就是鬼了,當初這個傢伙死得慘,這下他該不會要報復我吧!
誰知傅余說完后伏下身來,臉靠近陳執,看着他那因恐懼而瞪大的眼睛,笑了笑,“不是人,難道是鬼嗎?”
陳執輕輕扯了扯嘴角,想不到這個警察還會開玩笑啊。
看着傅余笑得張狂的臉,他手有些癢,想一拳揮在那張討打的臉上。
正當陳執要微微把頭低下去時,傅余突然伸出手抬住陳執的下巴。
“這就是你開始見到我害怕的原因,你認為我不是人?”傅余收起了笑。
“也對,畢竟,在你的記憶里,我早就已經死了,對吧?”
陳執的頭被傅余牽制着,可他瞪大的雙眼充滿震驚和疑惑,眉頭緊鎖,想說話。
傅餘一把放開。
“你,你什麼意思?難道你當初沒死?”陳執聲量提高,視線緊隨着傅余。
可卻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門打開,小張一臉急迫。”
“不好了,隊長,張瀟死了!”
“什麼?不是讓你們把她送回醫院嗎。”傅余大聲問道。
“是的,我們把她安置在警車後座,明明開始都好好的,可她非要下車去上廁所,我們等了一會兒,發現沒動靜,派女警官進去時卻發現她已經死了,被壓死在門上!”
壓死在門上?陳執聽着,是和李燕一樣的死法。
“不是都交代讓你們一步都不能離開嗎?”傅余皺着眉,又轉身看向陳執,看着陳執一副思考的樣子,傅余微微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什麼。
“趕快去現場”傅余大步走出去,同時嘴裏念着,“把陳執帶上!”
“什麼?”陳執一下子從座位上坐起來,“帶我幹什麼?”
傅余離開了,只剩執行命令的小張,“陳先生,可能是怕你也遭遇什麼不測吧,。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你有危險的!”小張討好地笑着。
不是啊,陳執在心裏哀嚎,現在不確定傅余是什麼東西,但敢肯定他一定不一般。從最開始他就透露着詭異,誰會專挑偏僻的山村進行野營啊,而且當初死相那麼慘,不可能會有生機,總之,陳執在心裏定義着傅余的危險級別——超級危!可張陳執還是無可奈何要被帶走。
茶水間
“那晚過後,李燕就變得很奇怪。她以前可是很愛說話的,可現在卻總是一個人,經常看不到她,我問她去哪裏了,她也支支吾吾不回答。起初我不是很在意,可是有一次我發現……”安靜的茶水間裏回蕩着張瀟的聲音,而其中的內容卻讓人匪夷所思。
“那天是我值班,已經是凌晨兩三點鐘左右了,三樓住院部的站台就只我一個人。我昏昏欲睡,枕着手臂模模糊糊的,可是突然我聽到一陣從站台前走過的腳步聲,準確的說是跑過的腳步聲,很急,好像……好像是有人追着她”
張瀟雙手緊緊抱住自己。
“當時走廊里的燈已經關了,幾個病人也已經歇息,只有站台有一盞燈。等我回過神,抬頭的時候,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站台上的燈熄滅了。而那聲音在黑暗中卻愈加清晰,有人在走廊上來回小跑。我有些害怕,大聲問,誰啊?大晚上沒事幹嗎?可是……可是回答我的確實一個女人的歌聲,我……我忘了她唱的是什麼了,總之很詭異,我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在那樣的環境下是不敢吱聲了……可是,警官你知道,我還聽到了什麼嗎?”張瀟恐懼的眼睛看着傅余。
“是門的聲音!是有人開門關門的聲音!!好像一把刀在菜板上來來回回砍肉一樣,隱約間聽到有人說——小姑娘,不要抬頭啊……”
張瀟蒼白的臉埋沒在陰影里。
傅余觀察着她的害怕,沉聲說,“你抬頭了,是嗎?那你看到了什麼?”
張瀟整個人突然顫抖起來,她的頭使勁搖晃着,“沒,沒有,我什麼也沒看到,沒有!!”張瀟從座位上起身,連帶着把椅子弄落地。
傅余卻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瞭然的眼神穿透了她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