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即將縣試

沒有了硝煙，也沒有了夜空中璀璨的禮花。辛清純睜開眼睛的時候，滿腦子還在回想着栽進水溝的那一瞬間。

正月十五夜，辛清純沒有遵守市政府煙花爆竹禁放規定，偷偷跑到外面燃放煙花，剛剛燃放了兩個，被遠處駛來的車燈嚇到，以為是城管，慌不擇路逃跑時，被積雪滑到，一頭栽進水溝。

看着陌生的環境和初生的陽光，瞅了瞅身旁沾滿青苔的水井，辛清純確定自己是剛剛在這裏滑到了，這特么神穿越，居然來到了不知道什麼朝代的一個縣衙里。

原主記憶正在像春天的狗尾巴草拔節似的湧入腦海，辛清純緩緩坐起來，撫摸着初生的鬍鬚，開始發獃。

嗯，原主恰好也叫辛清純，有個正八品的爹，蠡縣縣丞。嗯，還有一個正事不幹的大哥辛清旭，自詡才氣過人，經常作了字畫去賣，卻剛剛夠上買紙的錢。

現在這個朝代是明朝，等同於前世的明朝，沒錯，平行世界。這個時代的歷史從唐朝開始拐了個彎。

這是一個貧瘠的小破縣城，有多小，剛剛夠上設置縣丞的條件，自己這個便宜爹考了一輩子科舉，參加三次會試不第，託了好幾個同鄉，借了又高又帥的相貌和白花花的銀子，才得到這個小縣縣丞的職位。

辛無疾。神特么的類似，自己這個便宜爹居然跟某個歷史名人的名字相似。

拍拍屁股站起來，一如既往的神經大條，孔子曰：既來之則安之。

辛清純穿越前，在央企一個三線小城的下屬公司擔任一個負責政工宣傳的中層職務，與妻子在一個單位，算是人人羨慕的雙職工。擁有清閑的工作，有着一幫子狐朋狗友，閑暇時養養魚，看看書。一套五間大平房拆遷了，置換成十萬塊錢安家費和預期的五套單元樓。在這個三線小城裏，可算是衣食無憂體面安逸。可是安逸的久了，時常也會有不甘的衝動。

炒過股，帶過貨，跟朋友投資過農業項目。沒掙着副業的錢，也沒吃了多大的虧。原以為就這麼平平淡淡的一輩子過去了，沒想到臨退休前，腳下一滑，穿了。

辛清純循着原主記憶回到房間，看着眼前這書房加卧室，小心思越來越活泛，莫名身體就高潮了。

嗯，彷彿，彷彿一個賊子，來到了作案現場。這個小衙內的一切，都是我辛清純的了，哇哈哈。

先翻翻。

幾本破書，一看就是翻爛了的，一沓子八股、詩稿和畫作，兩把摺扇，一套茶具。

書桌旁側，是一個瘦高的柜子，裏面零零散散插着幾個花瓶，塞着兩軸畫卷。原主是一個勤奮學習的孩子，略有些知識分子的小情調。

書桌後面是一張木榻，底下有夜壺，上面有垂下的青色的帳幔。

木有暖床丫鬟。

木有暖床丫鬟。

木有暖床丫鬟。

辛清純回到書桌旁坐下來，仔細審視自己這具十三歲的身子，瘦，沒有什麼力量。

但是肚子裏墨水不少。翻看一下原主的詩稿，字寫的很工整，詩作略顯雛嫩，嗯，大抵就是白雲飛鳥流水牡丹那種，沒啥子營養。

原主記憶里，李杜三蘇之類一概不見，好多前世的經典詩作沒有在這個世界出現。這個世界承平已久。正是一番盛世景象，世人以文為尊，收藏為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辛家幾代人鍥而不捨的讀書考科舉，不就是為了廣大門楣么？

元宵節剛過，窗外薄薄的積雪將這縣衙溫暖成雀鳥的家園。

一隻兩隻三隻灰色的雀，在枝椏與雪坪間縱躍；一對兩對三對淡淡的爪痕，開滿了詩歌般的花朵。

是的，只需三兩隻雀輕輕一躍，清晨就活了。

這是一種久違了的溫暖，若不是因為這次穿越，可能辛清純正在出門鍛煉的途中。他已經習慣了每天早晨出門跑步，近五十的歲數了，身體棒的很，混不似原主這具身體，弱雞。

嗯，辛清純確認了穿越后的第一件事，鍛煉。

暖暖炊煙起，辛家的主母李煥玉，是一個極勤儉的婦人。三十幾的年齡，幾根細細的皺紋已經爬上了額頭。家裏人丁少，除了辛清純兄弟倆，還有一個廚娘丁嬸和一個跑腿的老溫，說是下人，卻是辛無疾剛中秀才的時候，族中人跟過來的，主母和善，丁嬸和老溫便從關中跟到京城，又來到保定。丁嬸前兩日熱油滾了手臂，行動不便，這幾天的廚，便是李氏在操持。

在原主的記憶里，娘親偏愛自己這個小兒子，與辛無疾這個老爹偏愛大兒子恰恰相反。不僅平日多有呵護，就連李氏給孩子做兩身普通的衣衫，辛清純那一身，總是要比辛清旭的衣衫多上幾針的。

辛清純的外祖父，是一個秀才，所以娘親也算是識文斷字的，見識說不上多廣，知書明理總是不缺。

可是偏愛小兒子，需要理由么？

用罷早食，辛清純在書案前呆坐了一會兒，盤算自己前世今生的資產。原主不必說了，十三歲的少年，雖說是個小小衙內，除了一些衣物書籍，卻是沒啥資產的。自己由後世赤裸裸穿越過來，身無長物，只是帶了近五十年的記憶。央企二十幾年的工齡，形成了辛清純固有的條條框框和按部就班的性格。嗯，還有一套現代八股的文風和一些經典唐詩宋詞的記憶留存。

想來想去，辛清純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了，既然來到這個時代，重活一回，就不能再跟上輩子一樣平平淡淡了，跟上原主的步伐，考科舉。

認真翻起原主的書籍和作業，發現原主正在背寫《小錄》，這小錄收錄了本朝歷屆科考的精華，已經寫了厚厚的一沓。

三天後，就是縣試開始的日子了。

大哥辛清旭十六歲，三天後，辛清純要跟大哥一起去參加縣試。自己這個不靠譜的大哥已經參加過好幾次縣試了，回回名落孫山，卻又高傲如小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