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個條件
太一無言地等着古塵聽着訴說過往。
太一說：“十二歲以前，父母在自己身邊，我什麼都有。家人、天賦、周圍人的愛，似乎我這一生什麼都有了，但是十二歲那一年之後，一切都變了。我突然發現沒了這些東西，我什麼都不是。我這三年迷上了賭博給我帶來的麻痹感，去躲避我曾經擁有的一切。現在想想我其實是個膽小鬼。在夢裏我聽見先生說可以幫我恢復修鍊，當時我的心徹底被征服了，我想着我終於可以恢復我曾經的一切。但是我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我都不在意了。”
古塵的眼中似乎被抽離了什麼，微微張着嘴巴茫然的看向前方流動的星河。
“我覺得我大致能理解你的心情。我記得現在的世界以武為尊。”太一凝視着古塵，“在修行的時候失去目標是常有之事，在某一瞬間發現此刻修行的目的是空蕩的，很多人都會遇到你的問題。”太一頓了頓：“不過，像你這個年紀就能放下心中恨意的確實少見。”
“是嗎？”
“我曾經也是個修鍊者，也遇到過中途不知道為了什麼而繼續變強的困境。”
“那後來呢？”古塵問道。
“這個世界太大了，有許多東西是你未曾見過的。家人、天賦和你所說的愛在修鍊上都是無足輕重的一環。在有些存在眼裏生命如過眼雲煙，揮手即散。”
“你知道世間生靈為了什麼而修鍊嗎？”太一問。
“為了站在世界的頂端，成為萬中無一的存在。”古塵低聲回答。
“你不想嗎?”
“想過。”古塵實在想像不到自己成為那種級別的強者的樣子，“對於我來說太過遙遠。”
太一輕舞長袖，一幅清晰的畫面出現在二人眼前。
宏偉壯觀的宮殿群，一處大殿之上端坐着一位雍容華貴的君王。
“你知道他是誰嗎？”太一靜靜問道。
“不知道。”
“不知道也沒關係，看着吧。”
寶座上的君王大手一揮，底下的四名臣子紛紛恭敬地退出大殿。他們走出大殿後，朝着大殿四周分散，慢慢消失在宮殿群里。不一會兒他們每人統領着一支大軍從王城出發，氣勢洶洶的朝着四個方向行軍。
他們所到之處血流成河，老弱婦孺無一倖免。四名統帥毫不管束手下的士兵，任由他們燒殺搶掠。哭喊、尖叫、求饒、咒罵、啼哭一系列聲音不絕於耳，殘酷的畫面狠狠衝擊着古塵柔軟的內心。
其中一幕令古塵瞪大了雙眼。一個瘦弱的少女擋在一個全副武裝的士兵面前，被一槍刺穿身體。身後的少年無力的看着少女被殺，絲毫沒有辦法，只能衝上前去死死的抱住少女的屍體，嚎啕大哭。但是士兵被少年的哭聲惹惱，槍身一挑，少年的頭顱應聲而落。頭顱的面孔朝前方快速滾動，此時的畫面悄然放大，那個頭顱的面孔被無限放大。
“這是？？！！！”古塵內心驚懼。那個頭顱上的臉赫然就是古塵自己，那個少女顯然就是念兒！
遠處高塔上，一群錦衣華服的男女正在高呼着，後面的桌上堆積如山的靈幣和靈器。有人憤憤的叫嚷着士兵的殺人速度太過緩慢，讓底下的傳令手傳遞命令，加快屠戮速度。
這是一場以殺人為賭注的遊戲！而其中就包含着古塵他們所在的小城。
畫面消散。
“先生，這是什麼？”古塵的眼裏充滿了驚懼和困惑。
“你看到了，是你死亡的畫面。”太一回答，“準確來說，是不久之後的未來。”
“為什麼？”古塵緊握雙拳，腦海中不斷閃過剛才那一幕。
“你不是看到了，有人下令，有人照做。就這麼簡單。”太一輕叩木椅，發生悅耳的碰撞聲。
“為什麼？我們什麼都沒做啊！”古塵不理解，他和念兒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會這樣？
“什麼都沒做往往代表你什麼都做不了。”古塵聽到這話，內心就像把什麼酸東西塞進了心臟里，臉上掛着一副絕望的愁容。
“這個世界，你不變強，自保能力尚且沒有，更何況你身旁那個小姑娘。”太一說著，另一幅畫面出現在古塵面前。
少女懷中緊緊的護住什麼東西，周身圍着一群粗魯的男人，對她無盡的毆打和謾罵。少女口中吐出鮮血，但還是死死不鬆手。
一陣毆打過後，每個人都吐出濃痰，然後露出下半身，對着少女傾瀉。眼中儘是得意不屑之色，口中謾罵道，賤貨。
少女在地上躺了很久，才艱難起身，小心翼翼的拿出懷裏死死護住的東西，一個靈果。少女顫顫巍巍的朝家的方向走去，額頭冒出陣陣虛汗，嘴角掛着清晰的血漬。在進家門前一刻，少女用地上的泥土塗在自己受傷的地方，擦去嘴角的血漬，將靈果沖洗乾淨。
房門打開，少女看着少年正在呼呼大睡，眼神中突然充滿光亮，輕聲將靈果放置在桌上，口中不停地說著：“少爺吃了這個肯定有用！”
少年突然轉身，注意到少女，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念兒，你幹嘛？”
“沒事，少爺，我出去了。”說完，踉蹌地離開房間，朝外面奔去，但是在一處小巷一口鮮血噴出，倒了下去。
古塵思緒翻湧，回想起當初那枚被自己拿去置換成賭資的靈果，心中百般後悔。
“身在這個世界，有些東西是你不得不去做的。”太一的聲音將古塵拉回現實，“這個女孩的身體恐怕熬不住多久了。”
“先生什麼意思？”古塵聽到這話，內心被悲痛無限衝擊着，眼神中渴求的希望太一儘快說下去。
“你也看到了，一個小女孩能在這種情況下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了。”太一心中欽佩一個小孩兒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起碼這份堅持就很是難得。
“先生，我求你救救念兒。”古塵面對太一深深跪拜下去，真誠的希望太一能夠救下念兒，回想起過往種種，自己愧對念兒太多，一個侍女竟然能為他這個被所有人拋棄的人做到如此地步，古塵實在無法眼睜睜看着念兒死去。
“可以。”
“謝謝先生。”古塵在地上連續不停地扣着響頭。
“好了，不用這樣。”太一的話彷彿具有力量，古塵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站立起來，端坐在木椅上。
“現在你作何感想？”
“為了保護念兒，我要提升實力，保護我在意的人！”古塵堅定的說道。
“活在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種痛苦，修鍊是唯一能夠改變痛苦的方法。你不去招惹他人，但是他人並不會安分守己。活着就是為了變強，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才有足夠的實力去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永遠要堅定心智！”太一的話驚醒了古塵，心中那團陰霾消散，目光堅定的看着太一。
“是，先生。”
“那邊有我為你準備的東西，你拿去吧，對你的修鍊有用處。”太一指着石桌上的書籍說道。
古塵對着太一恭敬的行了一禮，走到石桌旁。翻開書籍查看，書籍被翻動的同時，彷彿變得有了生命，變成密密麻麻的經文闖入古塵的腦海。古塵獃滯在石桌前，一動不動的過了一個時辰，緩緩蘇醒過來，腦海中依舊回味着這其中的玄妙。
“這個你拿着。”太一手中出現一枚獸紋戒指，上面獨有的氣息顯示着它的與眾不同。戒指在太一的念想下飛向古塵，在他帶上這戒指的一剎那，一聲洪烈的獸鳴震顫古塵的內心。古塵久久的盯着戒指上的獸紋，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戒指里有五枚丹藥，你給那個女孩吃一枚，你自己吃一枚，剩下的三枚你自己留着，能救你性命。”太一背對古塵，還是靜靜的看着窗外流動的星河。
古塵跪身正要答謝太一恩情，但是太一阻攔了他，“我幫你是因為需要你幫我做三件事，你不需跪拜於我。”
“那三件事，還請先生告知，我一定做到。”
“一，我要你站在這世界的頂端。”太一伸出手指道，“二、打開天獄的大門。”接着緩了緩繼續說道，“三，此後你見到懷此印記者，放他們離去。此後如若再遇，任你處置。”
說完一具怪異的圖案刻畫在古塵腦海之中。雖然古塵不懂太一所說的三個條件是什麼意思，但是太一的救命授業之恩已經遠遠不是三個條件能夠報答的，起碼現在的古塵是這麼認為的。
“記得把那個火爐帶走，你用得上。”太一不忘叮囑。
“是，先生。”古塵說完這話，突然感覺天旋地轉，醒來看到床上酣睡的念兒。如果不是腦中印刻的經文和手中戴着的獸戒，古塵真的以為這只是一場大夢。
......
“好好用你的力量將這個世界卷個天翻地覆！”近乎癲狂的笑聲傳遍整個內世界。窗外狂雷席捲，原本清澈的海水變得血浪滔天，萬物生靈變得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