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通靈者
第2章
葉左柚鬆手的瞬間，夏磊滑倒在地。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渾身發軟，跌在地上冷汗直冒。
湖面上的變故沒有結束。
木筏散開，木筏上的人全部落水。
水裏就是怪魚的天然獵場，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廝殺。
河面的尖叫聲、呼救聲此起彼伏，一名水性好的選手慌亂地朝岸邊游去，身後的混亂聲越來越遠，眼看還有數米就到岸邊，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察覺到水中有道大力朝自己猛地襲來！
身子在空中翻越數圈，等待他的是下面早已張開在水面上的血盆大口——
“救……”
男人凄慘的呼喊還未結束，恐怖的牙齒已經將他的身體四分五裂。
巨大的水花濺起，就連岸邊的葉左柚和夏磊也被波及。
水花打濕了葉左柚的T恤，冰冷黏膩的感覺讓他格外不適，他沒忍住往後退了兩步，悶聲咳了起來。
絕望的呼喊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逃生艙！快進逃生艙！”
這道猶如救命的話一語驚醒眾人。
為了儘可能保護參賽選手，在節目錄製開始前，節目組給每位選手都準備了一個軍部專用逃生艙，逃生艙一旦打開，節目組就會收到坐標定位，並且會在二十分鐘以內趕到救援。
這是選手們最後的逃生手段，同時，按下按鈕的那一刻，也代表他們將自動放棄比賽。
若是換做其他時候，選手還會猶豫，但此時此刻，莫大的恐懼早就將他們籠罩，他們也顧不得上比賽結果了。
接二連三的選手打開了逃生艙，巨大的逃生艙將選手們包裹在內，這才讓他們僥倖逃過一劫。
巨大堅硬的逃生艙漂浮在河面，怪魚不理解為什麼自己的獵物突然就被巨大的逃生艙給包裹起來，它繞着逃生艙轉了半晌，甚至還嘗試咬破這個跟它頭一樣大的透明球，只是可惜，嘗試多次，還是失敗了。
見實在咬不開面前這龐然大物，怪魚這才作罷，擺擺身子，重新消失在河水裏。
這場變故只持續了十分鐘，十分鐘前，木筏上一共二十九名選手渡河，十分鐘后，漂浮在水面上的逃生艙只剩下了十個。
跟蹤攝像的聲音適時響起：【距離截止時間還剩二十分鐘，請選手抓緊時間渡河。】
葉左柚重新看向河面。
如墨般的血水已經散開，可空氣中還是漂浮着濃重的血腥味兒。甚至在距離岸邊不遠處，還能看見漂浮着的選手的殘肢。
葉左柚對血腥味兒異常敏感，不太舒服的空氣讓他微微蹙眉，又悶聲咳了半晌。琉璃瞳又一次覆蓋了他原本的瞳色，葉左柚只看了眼河流，眉心就皺得更緊了——
那條怪魚還沒有離開。
此時它正潛伏在水底，像一位伺機而動的獵手一般，等待着其他獵物主動上門。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可葉左柚不能再耽擱了。
他體力並不好，這條河寬三十米，光是游泳他就得花不少時間。
面前的水流很是平靜，渡河從這裏走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因為剛剛那場廝殺的緣故，現在水面上還漂浮着血跡，葉左柚還是決定水流較急的上游渡河。
他低頭打開了自己的背包，從裏面找出了真空球，充氣后將背包給放了進去。
夏磊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了，他一陣后怕，看見不遠處河岸的殘肢，喉間翻湧更為激烈，他慘白着一張臉，心裏百感交集，有恐懼、有感激，但更多的還是震驚。
要不是葉左柚剛剛攔着他，現在恐怕他也死了吧？
夏磊沒忍住偏頭看向前方的葉左柚，男生的皮膚很白，是一種有些病態的顏色，嘴唇也沒有什麼血色，偏偏那張臉足夠驚心動魄，這是一種超越性別的美。若不是現在空氣中時不時飄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美人美景肯定會格外賞心悅目。
只是現在夏磊壓根就沒有心情欣賞葉左柚的美，他心裏全是疑惑，想問葉左柚是怎麼知道不能渡河的，疑問還沒說出口，就見葉左柚突然挽起褲腿，踩進了水裏。
夏磊心裏咯噔一下，忙出聲道：“喂！你想做什麼？”
葉左柚動作一頓，回頭看了眼夏磊，理所當然道：“渡河。”
夏磊眼睛都沒忍住瞪大。
這人不怕死嗎？
沒看到剛剛發生的一切嗎？
劉傳是他們小組最有經驗的求生者，這時候不也斷了一條胳膊躺在逃生艙裏面的嗎？
葉左柚一個走路都要咳嗽帶喘的病秧子，他怎麼敢在這時候渡河？
夏磊用看瘋子一樣的目光看着他：“你……不是，你剛剛也看見了，那條魚雖然現在遊走了，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它還不會回來，你想這麼就游過去？你……”這不是去送死嗎？
夏磊的視線掃了眼葉左柚慘白的臉，或許是覺得這麼說有些冒昧，他換了一個更委婉的說辭：“你游泳能比那條魚快？”
葉左柚對夏磊的印象還不錯，實話實說：“不能。”
夏磊急：“那你還……”
葉左柚打斷他的話：“所以我會殺了它。”
夏磊：“？”
-
六分鐘前，營救隊觀察室。
在逃生艙被打開的那一剎，營救隊的隊員就收到了衛星發來的坐標信息。
營救隊隊長看見消息后驚了一下：“錄製這才開始半天吧？今年選手的質量這麼差？”
旁邊的隊員也附和說：“確實有點，我記得去年錄製過半的時候，才收到了求救信息。”
營救隊隊長聳了聳肩，沒多猶豫，指揮隊員：“快點準備行動吧，我們得趕緊去把這個倒霉蛋給……”
他話音還未落下，又是一道坐標信息提示。
營救隊隊長一愣。
在屋內的隊員也傻眼了：“怎麼回事？一個兩個……”
接連的提示音不斷響起，直到第十個才結束。
隊員瞪大眼睛看着屏幕，喉嚨乾澀，半晌才說：“十、十個，隊長，一共十個求救信息，還都是同一坐標。”
營救隊隊員都是退役軍人，隊長比其他人更有經驗，早在聽到提示音不斷響起時，他的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了，他判斷道：“應該不止十個選手，他們應該是一個小隊……肯定是遇到不得了的大傢伙了，我先帶人去坐標位置救人，你留在觀察室，有情況隨時通知我！其他人跟着坐飛行器出發，十分鐘必須趕到坐標地！”
“是！”
同一時間，葉左柚已經獨自一人來到了深水區。
冰涼的河水很快沒到了他的胸膛，要是再往前，葉左柚的身子就會因為浮力的作用慢慢浮起來。
這時候換做是其他選手，都會一鼓作氣直接游到對岸，但葉左柚卻突然停了下來，他琉璃色的眸子盯着前方不遠處的河水，表情嚴肅。
下一刻，一陣細小的水花聲倏地響起，葉左柚想也沒想，雙腿一躍，跳進了水。
岸邊的夏磊目眥欲裂，大吼道：“快回來！它又出現了！”
就在葉左柚潛入水裏的那一瞬間，怪魚重新出現，它渾身覆蓋著密密麻麻的黑色鱗片，在太陽下泛着冷幽的光。
它耐心潛伏了很久，等着獵物出現在它的狩獵範圍，它就會迅速攻擊，一擊斃命！
所以它怎麼都沒料到，自己全力一擊，竟是撲了個空！
葉左柚自認肺活量並不好，他根本就沒想潛水直接游到對岸。
躲開了怪魚的襲擊后，他就浮出了水面。
雖然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但葉左柚不能再拖了。
多猶豫一秒，都會加重他身體的負擔。
葉左柚從出生起身體就不好，醫生斷言他活不過八歲。
直到六歲那年，葉左柚遇到了他師父，跟着師父學了通靈之術后才勉強拖着這個身子活到了二十二歲。
所謂通靈者，一通天地玄學，二通自然。
自然的修鍊有五：視聽嗅味覺。
葉左柚生活的年代，地球的靈氣已經很薄弱了，再加之他體弱，便學了自然中最容易的一種——視覺。
靈氣藏於自然萬物，通過開啟通靈之眼，葉左柚才能將靈氣吸收體內。
他能看見靈氣，自然也能看見死氣。
葉左柚之所以會攔住劉傳一行人，正是因為他瞧見了眾人身上濃重的死氣。
只是可惜，這些人並不信任他。
星際的星球大多數都沒有靈氣孕育，身穿到這個世界后，為了能活下去，葉左柚才會選擇參加綜藝，來古地球博取一線生機。
萬年的休養過去，古地球的靈氣遠比葉左柚生活的年代濃郁的多。
就連現在裹着葉左柚冰涼的河水，都蘊含著絲絲靈氣。
所以，說不定那個之前葉左柚施展不出的術式，今天可以成功。
通靈萬物者，開琉璃瞳，習萬物之法，親近萬物，又高於萬物。
琉璃瞳泛着淺淺的光澤，葉左柚呼吸合一，下一刻，只見他猛地彈起身子，竟是朝着那頭怪魚徑直襲了過去！
岸邊的夏磊呼吸一窒：“別送死啊！”
飛行器的轟隆聲響起，營救隊的隊長正想迫降救人，就見那個身材羸弱的青年靈巧地避開怪魚的大嘴，手裏寒光一閃，在水花四濺的空氣中花了一個完美弧度，下一秒鮮血四濺——
尖銳的軍刀劃開了怪魚堅硬的魚鱗，直直地插進了怪魚的腦袋。
葉左柚琉璃瞳的視線中心，正是一團旁人看不見的的光圈。
此時光圈被軍刀刺破，光芒順着軍刀不斷地湧入葉左柚的身體，減少了他身上的乏力酸痛。
葉左柚啞着嗓子說：“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