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結局
「甚爾先生還是一如既往地高效呀!」
「沒辦法,有家室要養嘛。」
「嗨嗨,車費和餐費的收據已認證!您的薪金和報銷款項會在三個工作日內發到賬戶,請您準時查收!以及這個月份小惠的學前津貼還沒有領取,請問要一併領取嗎?」
「一併……?」甚爾一頓,忽然疑惑地低頭,「幹嘛?」
「是銀古叔叔。」拽着他褲腿的惠指指寫字樓的玻璃門外。
那裏,正等着父子倆交完任務好一起去參加夜斗、雪音、日和的歡送會的英利在和一位銀髮的青年交談,粉色短髮的小男孩一邊啃着麥叔叔的甜筒,一邊三言兩語就把英利哄得眉開眼笑。
而在銀古背後,還有兩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在畏懼地躲避着這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頭。
甚爾結完款項,提起惠走出大門:「什麼情況?」
「那個,在偏僻的山村裡遇到的,應該是小咒術師吧。」銀古撓着後腦勺。
他沒有說的是,這兩個小女孩是在鎖牲畜的鐵籠里被他發現的。
當時他接到村長的委託,說是村子裏有雞鴨死去、孩童痴傻的現象頻頻發生,可能是[蟲]在作祟。
到了之後他才發現:村子周圍農田荒蕪、植被稀疏,哪裏是[蟲]在搗亂,分明是光脈枯竭、根本不適宜生靈生長。
他說明了情況,表示會全額退還委託金,並勸他們搬離此地。可村民們並不接受他的說法,還特意帶他去看了他們心目中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兩個據說是怪物的孩子。
有時候,愚昧就是人性中的惡啊……
銀古心下嘆息,接着毫不猶豫地報了警。警笛聲在山間響起,在法院判決之前,村民們都會被警方拘留。
而又因為考慮到這兩個孩子的特殊性,所以他最後沒有將她們留在福利機構,反而帶了過來。
「怎麼弄得這麼麻煩,帶去老頭那裏不就——啊。」甚爾卡住了。
他這才想起,一直以可靠多謀的形象支撐眾人的輝利哉其實也九十多歲了,眼下夜斗三人即將離開,只有釘崎婆婆能照料他的起居。而這兩個小鬼顯然生活不能自理、心態還有問題,把她們扔去產屋敷宅只會給老頭增添麻煩。
當然,那個爛好心的老頭自己肯定不會這樣覺得,所以他只好勉為其難替他把把關啦。
等下,英利會不會覺得他太無情……?
想到這裏,他偷瞄了英利一眼,發現英利也正好偷瞄過來。
眼前的孩子正需要一個溫暖的收養家庭——英利是善良的人,見到這樣可憐的孩子難免想要幫助一把。
可是她也了解自己的丈夫,他只會對自己在意的人溫柔,而這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註定無法得到他的青眼,只會遭受冷落。
一邊勉強着丈夫,一邊又會讓孩子們造成心理落差,這樣的幫助是沒有意義的。
「還是交給其他人吧。」英利對甚爾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而甚爾忍不住悄悄牽起了她的手。
銀古和悠仁轉頭看向惠:「他們一直這樣嗎?」
惠露出習以為常的淡定臉:「一直這樣。」
當然,以上對話都是瞞着小女孩進行的——無論她們能不能聽得懂、是否在意,英利都不想她們體會到被人拒絕的失落。
被妻子無聲地體貼,天與暴君的心情一下子好到不能再好,難得提起了一點幹勁分給家人以外的角色。
他想了想自己的交際網:錆兔——連人都不是;孔時雨——單身漢,家裏亂得像狗窩;銀古——流浪漢,連家都沒有,還要帶徒弟;賣葯郎——說話太謎語人,而且神出鬼沒;五條悟和五條玉菜——御
三家的,垃圾狗屎;八軒八辯——據說家裏老爹是狗屎;夏油傑……等等,夏油傑可以啊!
甚爾當即不客氣地打通電話:「喂,夏油,我有重大事情跟你說。」
「啊?」傑頭頂飄帶和彩片,一臉的狀況外,「不能等會兒當面說嗎?」
「哦對。」對面說完,就掛了電話。
「什麼鬼……」傑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機。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半小時后他就會喜提奶爸身份,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而產屋敷宅中,正在舉辦夜斗三人的歡送會。
其實他的雇傭早在另一個五條悟回到自己世界時就已經完成,隨時可以返回。只是當時羂索剛死,他們還沒來得及收拾殘局就聽聞總監部要發難,便匆匆建立了咒聯會。
而新生的咒聯會亟待完善,成立之初又缺乏人手,這邊幾個人開會,那邊剩下的人就要出勤,還有對他們暗中下手的總監部的爪牙需要教訓。
總之左拖右拖,直到現在咒聯會正式駛上軌道、足以與總監部抗衡,才舉辦了這場遲來數月的歡送會。
……與其說是歡送會,其實不如說是派對來的更貼切。
在夜斗致了長達兩小時的辭結果被忍無可忍的日和一拖鞋砸下檯子后,現場就失去了控制——
在傑不遠處,小八正嚴陣以待地張開雙手守在烤乳豬跟前,時丸立在她頭頂,也警惕着「敵襲」。而她的對面,是手持禮炮一臉古靈精怪的悟。
野薔薇則握着小拳頭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她顯然既想玩禮炮,又不想彩片沾上乳豬。而戴着哆啦a夢口罩的小棘貓在她背後,企圖偷偷將毛毛蟲放到她辮子上。
廊下,硝子和玉菜在對坐飲茶,其中硝子在愜意地揉着毛絨絨的熊貓咒骸,可是玉菜愈來愈紅的臉卻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在她們身旁,一個身穿深藍運動服的神明已經醉得就差滑到草叢裏去了,正抱着臉黑的夜蛾正道大喊「我捨不得大家啊」。
在羂索死後就從光脈中被解放的錆兔握着拳頭滿臉青筋,眼看着就要教訓夜斗。
而輝利哉坐在和室里視若無睹,手捧茶杯呵呵笑着。
雪音和日和蹲在八軒身後轉着烤乳豬的鐵簽,目不忍視地捂住了臉。
就在這一片和諧(?)氛圍下,跟小八對峙中的悟忽然狡黠一笑。
他叼起禮炮,雙手一拍掌:「啪!」
少年的身影霎時消失在視野中——是瞬移!
可惡,竟然不講武德!八軒瞪大雙眼,下意識拔出天叢雲劍想要揮起刀刃製造出攻防一體的罡風——
「豬!豬!」兩個無辜的燒烤人兼軍師時丸連忙大聲提醒道。
「對哦,豬!」八軒握刀的手一滑,「哎呀!」
「有破綻!」只見悟從天而降,長腿一勾帶得她一起摔倒在地。
他趁機唰地一下拉開禮炮,飄帶和彩片登時淋了小頭一臉:「哈哈哈哈!」
「呸呸!」八軒吐掉彩片,又抹開臉上的一團團飄帶,咬牙切齒地拉扯起了眼前這張得意洋洋的帥臉,「你偷襲!」
悟一邊被捏着臉,一邊故作驚訝:「要願賭服輸呀!」
「誰跟你賭了!」她一用力,給他擠出了金魚嘴。
「小八也變得活潑了許多呢。」硝子老神在在地欣慰道,卻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回應。
她奇怪地一轉頭,發現玉菜已經兩眼轉着蚊香厥過去了:「……不是吧你,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說完,她緩緩舉起了手機:「可是咒聯會會長的糗照,不能放過!」
「咔嚓——」
是硝子在躺屍的玉菜面前比着剪刀手的照片。
「咔嚓——」
是夜蛾老師一臉慈父地抱着小小熊貓的照片。
「咔嚓——」
是雪音和日和竊笑着在流口水的夜斗臉上畫王八的照片。
「咔嚓——」
是野薔薇一腳踩爆毛毛蟲,小棘抱頭假哭的照片。
「咔嚓——」
是傑被突然冒頭的賣葯郎嚇到,從嘴裏噴出一條烏冬面的照片。
「咔嚓——」
是小八和悟用飄帶給輝利哉圍成聖誕樹,而時丸站在輝利哉頭頂當星星的照片。
「咔嚓——」
是推門而入后露出死魚眼的甚爾和銀古的照片。
「咔嚓——」
是興高采烈擠在一起的惠、悠仁、野薔薇、小棘和熊貓的照片。
…………
……
一幕幕值得珍藏的瞬間化作一張張永不退色的照片,硝子滿意地低頭翻起相冊。
翻着翻着,一直在鏡頭后的她忽然察覺到不對勁:「誒,這兩個孩子是誰呀?」
她的詢問一出,本就畏縮的女孩們更加惶恐地抱到了一起。
就在這時,夜斗咂咂嘴,暈頭暈腦地坐了起來:「怎麼回事,我怎麼聞到了不幸的氣息?」
「本大人可是立志要做一個斬斷一切不幸的福神,」他想要爬起來,可四肢完全是軟麵條,最終只得蠕動到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面前,「決不能容忍這樣的情況發生在我眼前,嗝!」
「雪~~~器~~~!」
「噗呲——」所有人都開始拚命憋笑,放屁似的聲音此起彼伏。
悟舉着攝像機的手抖得不成樣子,還得八軒替他托着手肘才能好好拍。
實在太丟人了!雪音真的很想假裝聽不見,但身體還是誠實地化作雙刀落入了夜斗滿是汗的手中。
神明誘人的香味隱匿在討人厭的酒氣中,菜菜子和美美子慌亂地向銀古看去,發現這位將她們救出來的叔叔給了她們一個肯定的點頭。
她們別無他法,只能選擇緊緊閉上雙眼。
「哈哈,本夜斗神的賜福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感激涕零吧小女孩!」
一道歪歪扭扭的刀光如清風般吹拂過她們的身軀,女孩們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毫髮無傷,反倒是喝醉的叔叔又倒了下去:「……」
「這傢伙又倒下了誒。」
「那怎麼把他送走啊?」
「我來吧,現在我多少掌握一點時空間的奧秘了,小八用黃泉之印幫我一下。」
「來啦。」
「那,把他扔進去?」
「嗚哇,我和日和把他抬走就行了啦!」
「有些傷感呢……」
「反正這裏的神社還留着,又不是回不來,不要傷心啦。」
菜菜子和美美子偷偷看向周圍高高的大人和擠在大人中間的孩子,發現所有人都散發著像太陽公公一樣暖暖的味道。
「……」
硝子身上也有酒氣、夜蛾老師會嚇到小孩、悟和小八腦迴路有問題,於是只有一向溫和的傑上前,好脾氣地拍了拍她們的頭:「恭喜你們,從今以後就只有幸福和快樂啦。」
菜菜子和美美子抬頭望着他,乾涸的雙眼裏終於透出了屬於孩子的稚嫩星光。
在她們身後,甚爾指着這兩個只到他膝蓋高的幼崽:「這就是我對你說的重大事情。」
「誒?」傑呆住。
「喂,小八……」
「什麼?」
「你想要什麼嗎?」
「怎麼突然這樣問?」
「我發現,總是我在向你索取、向你要求,可是你一直
都沒有提出過對我的要求耶?不會是你不夠喜歡我吧!」
「……大概、因為、唔,只要你屬於我,我的要求就達到了。」
「嚇!」
「幹什麼一驚一乍的!」
「你又犯規!」
「願賭服輸呀!」
「誰跟你賭了,這種事怎麼能賭呢!」
「(暗自得意的笑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