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生怕黑澤陣不相信,松田陣平在胸前的口袋裏摸索了半天證件,這才想起昨天出任務后,證件被遺忘在了防爆破服里,他尷尬的用手指撓了撓臉頰,飛速的在手機上又打出了一行字。
「證件忘記帶了,總之他們已經引爆了一到三樓的炸彈,如果繼續下去,不堪設想。有興趣幫助我嗎?」
他的手指速度非常快,在手機按鍵上近乎留下殘影。
在黑澤陣冷漠的視線下,他繼續寫道。
「將普通人牽扯進來是無奈之舉,你願意嗎?」他臉上的表情凝重,聽着還在討論着如何揮霍從警方那裏拿到的那筆錢的炸彈犯,松田陣平咬牙切齒。「如果你不願意幫忙,從這邊趕快離開,否則會有危險。」
完全沒有強求他去幫忙的意思。黑澤陣嘴角微微扯動,無聲的做出口型。【你一個人?】
松田陣平點頭,繼續在手機上寫道。「總會有辦法,這是我們警方的事情。我們必須要優先以你們的生命考慮。」
他黑色眸中滿是堅定,絲毫沒有因為即將對抗歹徒而感到半點退卻。
這個位置,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否藏有利器。
黑澤陣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後視鏡中已經放鬆警惕聊着天的炸彈犯。
輕微頷首,表示同意與松田陣平一起行動。
對他來說,這些都不重要。他只想知道這些人是否與之前對他動手的人有關聯。
反倒是松田陣平,在他同意的瞬間露出剎那的喜悅,而後又滿是愁容。他剛剛給萩原研二發了消息,告訴了他這邊的事情,像他尋求幫助,但對方沒有閱讀短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可能只是沒有看到,又或許出了什麼事情,讓他沒有辦法看簡訊。
想到這裏松田陣平的氣息一瞬的混亂,他用力捏着眉心,「他們的目的是錢,在拿到錢之前不會輕易引爆炸彈,拿着控制器的那個人膽子很小,等下我用手機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動作要快,不能讓他按下那兩個按鍵。」
「如果可以,我會先給那個人一腳,將他手裏的遙控器踹出去。」
黑澤陣眉目間無動於衷,依舊淺淺的點了點頭,反倒是松田陣平看到他的反應,覺得奇怪。
正常人在面對爆炸犯時,會有這麼冷靜的心態嗎?
更何況……
他想到剛剛對方透過後視鏡觀察爆炸犯的那一幕,正是那一秒充滿殺意的眼神與寒冷刺骨的殺氣讓他沒有將對方當做爆炸犯的同夥。但目前看來,他的身份或許並沒有這麼簡單。
完全無視掉松田陣平浮現的敵意,他斂眸,默默的等着對方實施下一步計劃。
沒有時間給他繼續猜測,松田陣平將手裏的手機合上,設置了一分鐘后的鬧鐘,沿着車輛的下半身,貼着地面用力推到了遠處。他將纏在手臂上的繃帶拆下,纏在拳頭上,準備完畢后對黑澤陣點了點頭。
“滴滴滴滴——”
手機鈴聲在靜默的地下停車場內突兀的響起,正在車內聊天的兩個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拿着遙控器的人果然慌張了起來,緊張的攥緊身旁人的胳膊,另外一個人露出兇狠的模樣,從後座拿出兩根棍子遞到瑟瑟發抖的人手中。“嘖,既然答應一起干這一票,你怎麼還能嚇成這樣。估計是誰停車忘了拿手機,我去看看,一起?”
男人哆哆嗦嗦的打開車門,跟在他後面。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在車下面發現了閃爍着光亮與振動的手機,疑惑不解。“奇怪,怎麼會有手機在車下面。”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伺機而動的松田陣平,率先衝上去一拳捶在距離他最近的男人臉上,男人痛苦的哀嚎着,下意識的鬆開了手上的遙控器,松田眼疾手快,一腳將它踹到黑澤陣所在的位置。
黑澤陣接住被踢過來的遙控器。在最前面走着的男人此時反應過來,揮舞着手上的棍子朝他攻了過來。
看着迎面砸下的棒球棍,他墨綠色的眼睛裏閃爍着血色的光芒,就連嘴角也隨之泛起笑容,他將控制器放在身後的車頂。握緊的拳頭,正面與棒球棍碰撞在一起。
松田陣平在打了男人一拳后,想要立刻脫身按照計劃去找另外一名男人。
沒想到表現膽怯懦弱的男人身上藏着一把尖銳的短刀,銀光閃過,他的臉上被劃出一道血痕,紅色的血順着划痕留了下來。男人喘着粗氣,眼睛裏滿是血絲,雙手握着刀,一副和他同歸於盡的模樣。
他在警校的訓練里,雖然成績方面不如年級第一的降谷零,但格鬥術可從來沒虛過。
露出自信的笑容,松田陣平招呼着對面的人,“來!”
“啊啊啊!該死的——”男人怒吼着朝他攻擊過來,毫無章法的揮舞着短刀,被松田陣平找到破綻,一拳打中肚子,踉蹌的坐在了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
他走上前,將男人手裏的短刀一腳踹飛,這才鬆了口氣,回過頭看與另外一人搏鬥的黑澤陣。
沒看到炸彈犯的身影,只有依靠在車身上,連衣服褶皺都沒有一點變化的黑澤陣。他越過中間遮擋的車輛,看到炸彈犯手裏拿着的棒球棍已經折斷,整個人仰面朝天失去了意識,臉上偌大的拳頭印已經開始發紫。
“我X,大哥你這麼猛?!”松田陣平詫愕,髒話脫口而出。黑澤陣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徑直走到捂着肚子痛苦嚎叫的炸彈犯面前,一腳將他踹倒。
鞋跟狠狠的踩在男人的手掌上,骨頭碎裂的聲響從下方傳來,伴隨着爆炸犯更加凄厲的慘叫聲。黑澤陣眉頭都沒皺一下,彷彿這種動作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米花醫院分部的炸彈是你們做的嗎?”
炸彈犯痛苦的用另一隻手捶打在他的腳上,被黑澤陣一腳踩在肩膀處,他拿捏的力道非常穩,讓男人失去行動能力的同時又確保他不會因為痛楚而暈厥。
松田陣平聽到對方的慘叫,連忙上前阻止,誰知剛向前走了幾步,他就被黑澤陣的眼神恐嚇到無法繼續前進。
那是只有真實殺過人後才能散發出的濃重殺氣,對方眸中閃爍着的光,讓他如墜冰窟。他甚至預測到自己只要在前進一步,就會被吞噬。
黑澤陣用餘光瞥了一眼松田陣平,而後傾身,用手拽起男人胸前的衣物,“我的話從不說第二次,不回答就讓你永遠閉嘴。”
炸彈犯被嚇得滿頭大汗,渾身劇烈的哆嗦,一股臭味從他身下傳出。他嫌棄的嘖了一聲,男人喊叫着,流涕痛哭“我不知道啊啊啊,什麼米花醫院!!這是我們做的第一票,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不要殺我——救命啊——”
“喂,你先冷靜一下,有什麼事情等警方來了,我們會幫你解決的。”松田陣平見他還想動手,也顧不得什麼,連忙出聲制止。“米花醫院分部?是前段時間那場爆炸嗎,我有印象,但犯人不是已經落網了嗎?”
黑澤陣抬起踩在他身上的腳,一雙幽深的眸子望向松田陣平,嘴邊帶着嘲笑,“你說那個採訪承認自己是兇手的男人?”
“替罪羊罷了。”
松田陣平看他沒有繼續用武力對付犯人,鬆了口氣。“你是有親人死在那場爆炸里了嗎?如果對那場爆炸案有疑問可以上訴,提交材料給……”
黑澤陣將手中的炸彈控制器丟給松田陣平,不耐煩的打斷。“條子都是廢物。”
他說著沒再停留,從停車場的入口處離去。
松田陣平想要拉住他反駁,從相反的商場方向傳來聲音,萩原研二與他的狀態差不多,渾身臟噗噗,臉上也糊滿了灰塵。“咳咳咳,小陣平你怎麼樣了?”
他雙手插在口袋,帥氣的緩緩走過去,用一雙死魚眼看着破開安全通道的某人,“hagi你白痴嗎?我都說了這邊有炸彈犯,你這麼大動靜,是想讓我早點去投胎嗎?”
萩原研二拍了拍身上的灰,“怎麼會,是因為你手機被我修改過,百分百接通萩原研二的來電,怎麼樣很酷吧?”
“我從裏面聽到了爆炸犯的慘叫聲,當然確認了你的安全。”
“嘖,所以我打你電話你不接?恩?”
“哈哈哈……”萩原研二尷尬的擺手,“這只是個意外,意外——剛剛有人被砸傷我去扶了一下。”
“對了,和你一起的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他收回剛剛玩鬧的表情,“小陣平你覺得是普通人嗎?”
“白痴啊你,普通人怎麼可能有那種身手。”松田陣平苦惱的抓了抓頭髮,“應該是哪個集團的保鏢或者特種部隊的人吧。雖然給人感覺很不好,但感覺不是什麼壞人。”
*
黑澤陣的心情非常不好,至於為什麼他也難以言喻。
大概率是因為碰到的炸彈犯與自己無關,或者是近距離接觸了警察。
就算他失去了記憶,對警察這兩個字也格外敏感。
在家睡了一天,此時神采奕奕,因為生病慘白的臉也紅潤起來的江戶川亂步,手上端着碗,一口一口的朝着勺子裏滾燙的雞蛋羹吹氣。心滿意足的吃着食物,搖晃着雙腳,露出愜意愉悅的滿足感。“小銀今天的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被足夠的熱情嚇到!”
他明明是在家裏睡着,卻彷彿親身與黑澤陣一同經歷這些事一樣,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那家商場雖然距離這邊很近,但大嬸說價格還是偏貴的!而且小銀今天有幫忙緝拿犯人。”
他笑眯眯的,“果然已經是良好市民了!一定要讓警察給你發錦旗才行!”
明顯是在內涵他,黑澤陣煩躁的催促,“吃你的飯,閉嘴。”
“哦。”他乖乖的點頭,吸溜着碗裏的蛋羹,“為什麼不問我呢?你被襲擊的事情,我大概已經知道了…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全部的推理。”
“你知道?”
亂步點頭,睖睜着眼睛,隔了幾秒猶猶豫豫的說,“以我的判斷,你不應該知道。這對你我都是好事。”
“小銀明天我們一起出去逛街吧!”他僵硬的轉移話題,垂眸忽略黑澤陣探究的視線和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惱怒。“帽子君那天說沒吃到魚,會給我送魚吃!說不定明天可以加餐呢!”
“就這麼說定了!我要睡覺了!”他把碗塞進黑澤陣的手裏,飛速的躺下背對着他。
黑澤陣伸手觸碰江戶川亂步的腦門,確定已經退燒,他才用平淡的語氣說道。“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