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文壇小分隊

第85章 文壇小分隊

條野採菊哈哈大笑。

儘管黑髮小姑娘的存在還有態度令他捉摸不透,但是不妨礙在她說出文壇拒絕了末廣鐵腸的那一剎,條野採菊嘴角浮現出無法剋制的笑意。

愉悅的心情。

他喜歡這種感覺。

果然剛剛提起末廣上士是個好選擇。

條野採菊沒有聽到末廣鐵腸的聲音,因為他沒有立刻回答,但是從黑髮軍官頻率變化的呼吸之間,條野採菊分辨出了,末廣鐵腸是有一絲不太開心的。

末廣鐵腸:「……」

他開口,針對的卻不是同發色的小姑娘,而是擁有着與黑色具有強烈反差色的白色頭髮的條野採菊:「條野,發生了什麼?」

他聲線平淡,滲着几絲涼意,猶如早春的河水。早春波光粼粼的河水,伸手越過液面,就能體會到冬殘留的寒意。

「如你所見,末廣上士,自稱是文壇使者的小姑娘,邀請着與她一起重振文壇的小夥伴。」條野採菊說著,抬手浮空隨意點了點,他又笑了笑,出於心情的愉悅,「我必須要告訴你一點,末廣上士,你是我聽到的第一個被文壇拒絕的人。」

「…………」

「別生氣,先生。」安井七央趕忙找補,「雖然文壇拒絕了您,但是不是因為您不夠優秀,而是文壇斷言——比起文壇,您應當更適合棲身於政壇,我們文壇不搞其他花壇里的好苗子的。」

「…………」

她的表情有種彆扭的應該可以被稱為做作式的真誠,恨不得把「信我」幾個字寫着臉上再刻進談話對方的腦子裏。

但條野採菊聽見的還是實話。

心跳、呼吸、體溫,無論哪一項,都是實話的標誌。

僅從人類的角度判斷,她在很認真地說,末廣鐵腸適合政壇。

然後他又聽見末廣鐵腸問:「真的嗎?」

是在問安井七央。

這個「真的」可以往多個方向衍生,但末廣鐵腸完整的話應該是——

我真的更適合棲身於政壇嗎?

「真的。」安井七央誠懇點頭,「您不是軍警嗎?加油吧,努力往政壇方面發展……唔,你有什麼政治抱負嗎?」

末廣鐵腸一板一眼,簡潔地回答:「追求正義。」

「……」安井七央被刻進了正義的夥伴的那部分DNA動了,她嘴唇微張,下意識感慨一聲,觸及到青年堅定的眼眸,又秒變正經,繼續道,「雖然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實際做起來相當麻煩的目標啊。」

甚至可以說是即使貫穿一生也無法說是徹底實現的目標。

「警官先生,請放心隨着您的理想去吧,我祝願你,早日等到你所希望的將來。」

安井七央微微笑着。

她忽地想到了桑迪·加爾弗雷德,回憶起金髮小男孩抬手取向白色禮貌扣在胸前行禮的優雅模樣,她現在很想學着桑迪·加爾弗雷德也向末廣鐵腸行個禮。

但是她沒有帽子。

反倒是末廣鐵腸輕輕拽了拽帽檐:「非常感謝。」

條野採菊:「…………」

竟然意外的和諧。

然後末廣鐵腸又想起了剛剛的問題,他問道——這回是在問條野採菊了:「條野,你也被邀請重振文壇了嗎?」

「是的。」

倒映金色瞳孔眼底的白髮青年眼眸微彎,末廣鐵腸古里古怪地看着他,又問:「文壇沒有拒絕你嗎?」

條野採菊淡淡地笑了:「是我拒絕了文壇,末廣上士。」

「…………」

「我對文壇不感興趣,但是我對她很感興趣。」他說,終於補充到了末廣鐵腸抵達之前他聽到的最關鍵的信息,「末廣上士,她說她是「書」。」

****

末廣鐵腸以一身和條野採菊完美復刻的制服出現時,費奧多爾就知道條野採菊在等待的是什麼。

果戈里的反應最為迅速,他防備的動作比條野採菊揮舞的刀劍還要來得快。

小丑先生悄無聲息靠近的下一秒,白髮青年提着銀白利刃踏着塵土而來。

費奧多爾認出的速度比與謝野晶子快上許多。

來自橫濱軍方的勢力,而且不是一般的政府部隊。

費奧多爾感到意外。

他上一次這麼意外還是在橫濱某個天氣晴朗的正午,隔着一層潔凈的玻璃,看見了單獨佔着一張桌子的黑髮小姑娘。

而現在他想不到軍方在這個時刻會抵達現場的任何理由——即使是為了身為「書」的小姑娘,也不可能跨越時間的差異,在此情此景之下,就已經抵達現場。

費奧多爾不是相信巧合的人。

故事中的邏輯缺少了一環,使得以他的視角掃過去,故事一度向著不明所以的方向發展過去。

他一定漏掉了什麼,或者說,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安井七央否認是「書」到她承認之間。

費奧多爾再度回想,試圖捕捉倒落的一長列多米諾骨牌牌堆里,被悄然取走的那一塊。

他想起了金髮碧眼的小男孩。

恰好在安井七央態度轉變的曖昧期間,他短暫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而在此之前,他在劇館寂靜的長廊里,見到了被露西·蒙哥馬利引領着的他,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去見了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

費奧多爾由此確信,「書」也好,安井七央也好,橫濱軍方也好。

他們或許表面沒有任何接觸,但是本質上絕對以一根無法望見的絲線相連,如同他年幼時刻在馬戲團見過的傀儡和傀儡師。

——即使他沒有任何的證據。

但他知道,桑迪·休伯特·加爾弗雷德就是那塊被取走的多米諾骨牌。

條野採菊的到來令他驟然想通了許多,同時,他立刻明白了果戈里的靠近。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太宰治,後者好像預知了他的視線會投落,提前一步看向他,保持着厭煩的微笑的表情。

然後他斂回目光,向著果戈里,無聲地表露出了拒絕。

他說,噓。

只要安井七央真的是「書」,那不是恰好證明了他們一直以來選擇的正確性嗎?

退一步說,即使、即使他真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落入和軍方接觸的境地,也不算是最壞的結果。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這麼執着於文壇。還是就是因為執着於文學的特性,所以才會以「書」的稱號誕生傳聞,然後一路流傳至今?

安井七央大半個後腦勺都朝着他,只露出一小半的側臉,她本身就白,濃密的柔軟黑髮襯托之下,形成的強烈對比,更覺白得晃人眼。

被她望着的黑髮青年面無表情,他的清晰變化不明顯,範圍很窄,幾乎只透過眼睛流露。

即使被率先詢問隨之又莫名其妙就被拒絕,他的憤怒或是不滿也是都不顯山露水的。

而現在。

他聽到安井七央微笑的嗓音,給予他祝福的詞語。

費奧多爾眸光閃爍了一下,深沉的、不那麼澄澈的紫紅色。

他在思索,這可以被歸結為以「書」完整的意志給予的祝福嗎?

他還是觀察了一下末廣鐵腸,黑髮的軍警先生仍舊沒有明顯具體的情緒展露。

然後費奧多爾想起來了,他應該還不知道「書」。

因為條野採菊只說了文壇,若有若無地省去了「書」。

費奧多爾想起來了,而條野採菊是一直都沒忘記過。

頂着末廣鐵腸的視線,條野採菊歪頭一笑,「恭喜你,收到了來自「書」的祝福。」

「……」末廣鐵腸眨了眨眼睛,「條野,她看起來分明是個人。」

「我聽起來她也是個人。」條野採菊說。

他聽見了她清亮的嗓音,是獨屬於少年人蓬勃的朝氣,猶如白霧蒙蒙的清晨滲透而入的溫暖陽光。

他聽見她說話時聲帶的振動,聽見微風拂過時她的長發在飛舞,聽見她的衣擺在晃動、鞋底摩挲過地面,聽見她血液的流動、心臟的跳動,聽見她擁有着一切人類具有的生命特徵。

可是他也聽見了她說她是「書」,聽見了與謊言相對的真實。

他短暫懷疑過那是「書」的欺騙,因為凌駕於一切之上的「書」,理論上完全可以做到欺騙過他的耳朵。

但是由此他就陷入了一個怪圈。

因為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

就是目的。

驅使她做出欺騙行為的目的。

條野採菊想了想。

……竟然他媽的還是只有文壇。

條野採菊:…………

算了。

文壇就文壇吧。

條野採菊伸手蹭了蹭耳墜的流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發尾,「但她說她是「書」。」

末廣鐵腸:「……」

安井七央在他的注視下撓了撓臉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炯炯有神,笑得卻有幾分傻裏傻氣的:「是的。」

「……」末廣鐵腸又問條野採菊,「所以真的是因為「書」嗎?」

他指的是來的路上,大倉燁子提起過的異能特務科不靠譜的猜測——認為是「書」的現世引起了巨大的能量波動。

「誰知道呢?」條野採菊聳肩。

「咔噠」一聲,清脆的齒輪旋轉,咬合。

安井七央愣了半秒,低頭望着纖細手腕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銬上的銀色手銬,冰涼的金屬親吻着她的皮膚,將飽有的涼意一絲絲傳遞給了她。

「???」她的聲音因為疑惑變了調,「先生??」

「我們是隸屬於政府鎮壓部隊的特別小隊——「獵犬」。」末廣鐵腸不為所動,「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青年人金色的瞳孔一一掃過一度淪為背景板的各路人員,世界清晰倒映在他澄澈的眼眸之中,「也請各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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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橫濱拯救文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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