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英雄救美
畢竟有三個小時左右的路程,陳瀅的行李最後刪刪減減只剩下了一個行李箱,一個手提包和一個單肩包。
本來陳瀅想着可以買一個和賀禺相隔很遠的座位,結果在陳媽的“溫柔勸說”和“積極溝通”下,她“成功”的和賀禺買了個雙人座。
學校規定是下午報到,所以高鐵票買得也比較晚。算了算時間在家吃完午飯再去剛好。這一舉動久違的收到了陳媽的讚許,按照她的說法,陳瀅終於知道家裏的飯菜才是最健康衛生的。
其實不然,她只是想減少和賀禺單獨相處的時間。
吃完了飯,陳媽再次嘮叨已經說爛了的話語后,就下逐客令了。
陳瀅就這麼連催帶趕出了家門。
乘坐出租車到了火車站。陳瀅拖着行李箱一邊走,一邊張望着賀禺的身影。一直這樣走進了候車大廳,環顧四周,仍然沒有看到他。
不應該啊?剛才我還在路上賀禺就說他已經到了,怎麼會找不到呢?他那大高個除了好看,最大的優點就是好找了,站哪兒都顯眼。
為了聯繫方便,他們倆互存了手機號。陳瀅撥通他的號碼,步伐放緩,依然環視着。
正巧被她撞見,在角落,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中年女士發生了些口角。那男子似是惱羞成怒,揪住女士的頭髮把她往地上摔。
現在正是幾個檢票口檢票的時間,人們都急着排隊檢票,並沒有太多人關注到角落發生的事情。
陳瀅離他們不遠,她沒有片刻顧慮,扔下行李箱,大喝着跑過去:“住手!別打了!”
男子一臉橫肉,整張臉漲成了紫紅色,五官扭曲擠壓在一團。他又高又胖,塊頭大,力氣也大。女士的頭髮散亂,有一大撮依舊被他攥着,地上已經出現了血跡。她嘴裏在嗚咽着呼救,在地上苦苦掙扎。
男子扭過頭,雙眼佈滿紅血絲,像是頭茹毛飲血的野獸,凶神惡煞,沒有了人性。
“滾!別來摻合!”
陳瀅被他粗糲的聲音嚇到了,但依舊強裝鎮定。跟他硬碰硬肯定不行,首先要拖延時間,減少女士受到的傷害。
“你有本事先放手,打女人算什麼本事!你個慫包!”說出這句話,陳瀅冷汗狂飆,引戰到自己身上是她當時能想到最快速的辦法。
眼看着那個男人馬上就要撲過來,陳瀅扭頭就跑,一邊大喊:“救命啊!打人了!要死了!出人命了!”
不少人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或許有人去叫保安了,或許有人去救那個女士了。但當場大多數都是婦孺,沒有人敢貿然上來攔住瘋了似的男子。
陳瀅的體力快速消耗,她盡量往人群中跑,希望有人能攔住他。但是只有人遠遠躲在旁邊咒罵斥責,她被恐懼與酸澀支配,腿腳也開始發軟。
她突然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還沒有等她抬頭看,賀禺就立馬將她護在身後。也正因為這個動作,賀禺沒有反應過來那個男子的突襲,手臂被他狠狠的揮打了一巴掌。
賀禺雖然比他消瘦,但佔據身高優勢,乾脆利落地抬腿,向他胸脯踹去。他吃痛,往後趔趄了幾步。周圍看到有人起頭伸張正義,便也紛紛圍住那個男子,開始控制他的行動,等到保安人員過來。
賀禺緊緊牽着身後的陳瀅,往人群外走。
賀禺不同於外表看上去那麼文弱,他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握住陳瀅細嫩的手腕,讓她感覺有些疼痛。
他大步向前走,陳瀅在後面跟的艱難。但他散發出極低的氣壓,像是終年不化的寒冰,讓她有些打顫。
她扭動着手腕,站定不走,委屈道:“你幹什麼?我們要去哪兒?”
賀禺緩緩鬆開陳瀅,直勾勾地盯着她因為淚水有些濕潤的雙眸,聲線冰冷:“你這麼傻,不知道估算敵我差距嗎?非要逞強。要是我不及時出現,你會被他揍得鼻青臉腫!”
陳瀅像是個被點了火的炮仗,一下子就爆炸了。仰着頭,嘴裏叭叭叭不斷輸出,訴說著自己的委屈:“什麼叫逞能?當時只有我一個人看見了,難道我見死不救嗎?而且我沒有跟他對打,我一直在拖延他。只是沒想到沒有人幫我……”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漸輕。確實,這個做法是欠妥,如果不是賀禺,被揍的就是她了。
她自知無理,低着頭悶悶地摸着自己被賀禺捏痛的手腕。
“對不起,是我太着急了。用的力有些大。”賀禺注意到了陳瀅的手腕,他的聲音軟了下來。表現的有些手足無措,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陳瀅偷偷瞟了一眼賀禺的表情,他難得放下那傲嬌的架子,這不得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訓她一頓,這口氣她可咽不了。
女生就是這樣獨特的生物,態度永遠比語言內容重要。
賀禺沒有捕捉到她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只看到了她委屈巴巴,粉嫩的嘴唇嘟起,像是個軟糯的小糰子惹人憐愛。
她揚起下巴,指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弱弱的說:“你幫我把行李拿過來。”
賀禺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到孤零零的一個行李箱上面放着一個手提包。
“好,你先去檢票口等着我,我馬上過來。”
陳瀅當然不會客氣,不用拿行李,樂得自在。她渾身輕鬆,一蹦一跳的前進,忽然想起這個狀態不符合一個傷員,於是立馬乖巧下來。
她聽話的去找檢票口,剛才見義勇為耽誤了一會兒,馬上就要檢票進站了。
賀禺一隻手拉着陳瀅粉色的行李箱,另一隻手拉着自己的箱子。他的那隻箱子上還搭了一件夾克外套。
陳瀅有些不理解,這大熱天,難道他在凹“暖男”人設(讓自己變得暖和起來)嗎?
不過他這種“小天才”的思路,我等凡人是無法理解的。就像剛才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卻遭到他的一頓罵。陳瀅沒有再糾結那件夾克的用途。
為了多裝東西,陳瀅特地買了個尺寸較大的箱子。結果到他身邊,就像個小玩具一般迷你,顯得有些q。
檢票時候兩隻手都忙着推箱子自然是不方便的,陳瀅沒有繼續為難他,體貼的“自力更生”。
從檢票到進車廂,陳瀅一直走在前面,也沒有回頭等他。賀禺以為陳瀅還在生氣,也不敢貿然去招惹她,生怕又做錯了什麼。
陳瀅順利地找到了位置。賀禺與她並排,他位置靠窗,自己靠走廊。
她把手提包擱在上方的行李架上,但行李箱卻似個秤砣,任憑她怎麼拖拽上抬,就是無法舉起來。
正當她弓着腰,半個身子俯在行李箱上研究更好的用力點時,清雅的木質淡香包圍住了她。
“我來吧。”賀禺的聲音磁性溫柔。
他的聲線不像尋常男聲那麼粗糲,音調有一種冰冷的金屬質感。像是春寒料峭中的梅枝,使人不敢褻瀆。但當他放緩語調時,語氣中的自帶的冰冷便瞬間化為似水柔情。
陳瀅呆愣愣的往旁邊挪了挪,看着他提起箱子,抬手,往上架。動作一氣呵成,不拖泥帶水。剛才她感受到的重量彷彿只是一種假象。
賀禺對着陳瀅勾唇一笑,他將手輕輕扶住陳瀅的肩,把她護着往裏面的座位送。
“你坐裏面吧。”
陳瀅像是被他下了蠱一樣,眼裏只看得見他俊朗的臉龐,耳里也充斥着他的聲音。直到坐下來了,她才反省過來。這是色胚的沉淪!美色的墮落!可惡!這傢伙使詐!
賀禺在她身邊坐下,迷人的丹鳳眼笑得彎彎的,嘴角也噙着一絲玩味,這個表情在他臉上可不多見。他好像知道自己很帥,也知道陳瀅色胚轉世,很吃美男計。
“還生氣嗎?”
“哼,以色誘人,勝之不武。”陳瀅小聲嘟囔着,表示自己不服。
前面一個中年婦人有些焦急地詢問賀禺:“帥哥,這個行李箱我拿不動。你可以幫我放一下嗎?”
陳瀅趁機調笑賀禺:“帥哥,快點幫忙。”
賀禺無奈的看着她搖搖頭,輕笑一聲。
活脫脫一副情侶打情罵俏的場景。
他站起身,幫她搞定了行李箱。
那個婦人連聲感謝,慈祥和藹地對賀禺稱讚道:“你女朋友真漂亮,你倆看上去非常般配。”
賀禺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回頭看了陳瀅一眼。短暫的遲疑后,禮貌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們只是朋友。”
婦人發現自己誤會了,也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啊,那還是謝謝你們了。”
說完,她就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賀禺陳瀅接下來便是一段漫長的無言時光。空氣像是凝固一般,氛圍也很是尷尬。
陳瀅拿着手機,面色凝重的盯着屏幕,雖然現在是黑屏狀態。
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些怪異的感受。賀禺說得沒錯,我倆確實只是朋友。一直以來都只是朋友。
明明千千萬萬次告訴自己,賀禺這條姻緣線該斷則斷。喜歡過並不代表什麼,不代表他就要喜歡自己,不代表就能夠修成正果。已經失望過一次,又何必再把自己推入火坑呢?
他確實好看,我也一直垂涎他的美色。不過畢竟只是一副皮囊,總有厭倦的一天。趁現在還沒有膩,多看幾眼。不管是和向蕭蕭,還是和其他女生,都祝福他受到愛情的滋養越來越帥吧。
陳瀅儘力在勸服自己。然而思緒萬千,像是一團亂麻無法斬斷。這種無法掙脫,又說不清道不明的束縛讓她不太舒服。
她乾脆放下了手機,閉眼小憩。
她今天穿得是短褲短袖,高鐵上的冷氣吹得她寒毛都豎起來了。
她抱胸,儘可能為自己提供一些熱量。
正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時,她感覺到一層遮擋物幫她驅趕了部分寒冷。
但困意來勢洶洶,她無意識地拽了拽那層遮擋物,包裹住自己,歪着頭沉沉的睡著了。
當她醒來時,賀禺不見了蹤影。
這丫不會把自己丟在車上,一個人跑路了吧!這個混蛋!
陳瀅猛地坐直,大腦瞬間清醒。她翻找着手機,看了眼時間。還好還好,還有半個多小時才到。
放下心后,她發現了身上的夾克外套。這不是賀禺的“暖男”裝備嗎?怎麼在自己身上?話說他人呢?
陳瀅拚命回憶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半夢半醒的記憶模模糊糊,完全捋不清。
“你醒了?”賀禺回來了,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陳瀅懵懵的點點頭,醒了但沒完全醒。像是一隻呆萌的小白兔,目光空洞,笨笨傻傻的。
他坐下來,把小桌板上的橙汁遞給她:“剛才有餐車經過,順便幫你買了瓶橙汁。”
陳瀅的七魂六魄漸漸歸位,睡意全無。
“謝謝。”陳瀅接過橙汁。不久前在家裏吃過午飯,現在餓倒是不餓,喝點酸酸甜甜的正正好。
不過她先把橙汁放在一邊,把身上搭着的外套拿起來。正準備遞給他時,外套衣領上一道不明顯,但是有些晶亮的水漬映入她的眼帘。
她一把抓緊外套往身後藏。這肯定是當時偏着頭睡,留下的口水。這也太丟人了吧!一定不能被發現。
“那個什麼,我還是有點冷。你這件衣服就再借我會兒。”她極力隱藏自己的羞恥,攥着衣服,悶悶地說。
“沒事,你用吧。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賀禺淡淡的說,殊不知這句話在陳瀅心裏掀起了怎樣的軒然大波。
“給我準備的?為什麼?”她疑惑地望着他,怕他不好回答,又換了種問法,“我憑什麼?”
賀禺被她的反應逗笑:“我答應了阿姨要好好照顧你,怎麼能食言呢?”
陳瀅秀眉微蹙,半信半疑。心裏的那個疑問像是火山爆發般噴涌。
她忍不住問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她頓了頓,仔細觀察着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試圖看出他真正的想法,“你為什麼想和我一起來學校?”
賀禺沒想到陳瀅會這麼問,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訕笑:“我有些路痴。但我所認識的人里,只有你我比較放心。跟你來學校剛剛好。”
合著把我當導盲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