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2014年11月27日,一個清晨,天蒙蒙亮,顧子迦輕輕地關上大門,背上書包就走了。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三兩步就蹦到男孩身邊,顧子迦哈了一口氣,她凍得鼻子通紅,使勁搓搓手,在她感覺火花都要搓出來時,男孩突然拽起她就跑。
“你幹嘛啊?邵柯!我跟不上你!”她根本掙脫不開男孩的手。
直到過了路口,兩人停下大口喘着氣,男孩才開口:“快遲到啦,你不會又忘記今天摸底考吧。”說著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顧子迦恍惚了,“我靠!又忘記了,”然後她拉着邵柯以八百米衝刺的速度朝學校跑去。
最後他們在門衛關門前順利進校,但不幸的是教導主任正在門口巡查,已經逮到了十幾個同學,他們都站在教學樓前,一字排開罰站。
顧子迦心想:“完蛋!這周被逮到第三次了,邵柯又被拖累了。”
她躲在邵柯背後,小聲嘟囔:“邵柯,你別等我了,這周因為我,你都被記過三次了。”
“閉嘴,你以後跑得快點就行了。”
教導主任--周興哲老師笑眯眯地看着顧子迦,“顧子迦?”見她心虛地點頭,才繼續說:“我說這女孩好眼熟呢,你旁邊男生也和你一起來的吧。真有意思,人家都對我避之不及,你倆倒好,天天往槍口上撞,這麼喜歡周老師啊。”
顧子迦和邵柯齊刷刷地搖頭,周老師突然眼神犀利地盯着他倆:“不喜歡周老師?那下次別再讓我逮到你倆!罰站去!”說完他夾着課本就走了,按照慣例,遲到的學生站到早讀下課就可以回去了。
可周老師今天奇怪得很,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了,無奈地看着一排的學生,有幾個困得不行,睜不開眼睛,有幾個低頭不敢說話,他心軟地擺擺手,“都回去吧,今天也挺冷的,以後別遲到了!同學們,都高三了,時間耽誤不起啊,你們成績不好對老師是沒有什麼影響的,老師每天監督你們,是怕大家都金榜題名時,你們默不做聲,偷偷難受啊。”
不到一分鐘,他們都灰溜溜地竄回教室了,周老師夾着課本也往教學樓走。
可就在這時,突然天旋地轉,一片漆黑,所有人都不見了。
···
···
2
顧子迦從床上掉下來了,她的頭很痛,夢突然中斷讓她很不舒服。
她起床去客廳倒了杯水,看着窗外,傾盆大雨,從下午三點多,天就灰濛濛一片,現在已經是七點半,外面還是夾帶雷聲,像是恐嚇膽小的人不要做壞事。
顧子迦毫無困意,走到工作枱,打開電腦就開始碼字,她現在很混亂,對於小說內容毫無頭緒,但她習慣這樣做,才能冷靜下來。她右手邊的便簽上寫着一個時間,’2020年3月14號’,那是她和邵柯分開的日子。
今天是10月4號,也是國慶假期,她原計劃今天要去昆明,那裏是她和邵柯本想度假的地方,一月時,兩人相隔異地,她在濟南,而邵柯由於工作出差在杭州,本說好出差一個月就可以回家,但沒想到疫情來襲,邵柯被隔離在杭州,各地政府也都下令封城,想要見面簡直難上加難。兩人煎熬了兩個月,但由於種種原因,顧子迦提出了分手。
誰也沒想到,六年的感情在現實面前顯得脆弱不堪。
顧子迦混亂到連字都能打錯好多個,這是第一次,她的方法失效了,現在的她根本冷靜不了。顧子迦摸出手機,找到那個最熟悉的號碼,卻只是盯着它看。那個號碼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但現在她就像感情里的膽小鬼,退縮,敏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又被自己僅存的一點理智淹沒,她無數次想聯繫他,只是害怕打擾到他的生活。
他們曾經是羨煞旁人的青梅竹馬,後來兩人在一起也在所有人預料之中。可分手后,她從不敢打聽邵柯的消息,這半年,顧子迦連家都不回,父母也不見,對她來說,面對與接受可能是最大的難題了。
甚至她現在都不知道邵柯是死是活,自分手后從沒聯繫過,在她深夜灌醉時,都沒有打過邵柯的電話,她死死地握着手機,明知道他不會再發消息過來,可還是忍不住想打開微信。
在顧子迦思緒混亂時,門鈴響了。
是傅南絮來了。
傅南絮帶着口罩,提着一箱啤酒就來了,顧子迦擔心地問她:
“這麼大雨,你不怕感冒啊?傻子。”
“我開車來的,不是說好了今天晚上喝酒嘛,你別想逃。”說著晃了晃手裏的車鑰匙。
顧子迦沒忍住吐槽:“誰跟你喝酒,我本來訂了去昆明的機票,被你攪黃了。”
聽到這裏,傅南絮頓了頓,笑着拍她:
“我就篤定你不會去的,這麼大雨,你個懶蛋肯定不想動。”
傅南絮打開鞋櫃,隨便找了雙拖鞋就穿上,顧子迦心細,一把握住南絮的右手,無名指上有很大一顆鑽戒,“求婚了?”
南絮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就被你發現了。前天剛求的。”
“怪不得呢,江聖君前幾天微信讓我幫忙想想去哪裏比較浪漫,說要帶你去玩。哎,又吃了一把狗糧。”
傅南絮開心地笑着,直到她走進廚房,笑容就掛不住了,打開冰箱后,她驚住了。
“顧子迦!!顧子迦!你給我過來!”
顧子迦早知道會聽到怒吼,提前戴上了耳機,慢悠悠地打開一瓶酒,也不管南絮,自己坐在地毯上就開始追劇。
傅南絮早就習慣了她這個懶樣子,但還是忍不住嘮叨:“顧子迦啊,你冰箱裏啥都沒有,你整天都吃什麼呀?喝西北風?”
“就你這鯊魚胃,能飽嘛?”
顧子迦看着她嫌棄的表情,哈哈大笑。
“傅南絮,你去看看零食櫃裏有什麼。”
南絮懷疑地坐在沙發上,隨手打開旁邊的零食櫃,放滿了她愛吃的零食,傅南絮開心的直接撲倒子迦,聲音震耳欲聾。
顧子迦寵溺地說:“拿吧,都是你的,今天剛填滿的。”
傅南絮突然轉移正題,問她幾天沒吃飯了,顧子迦想了想,猶豫着到底說不說。
最後在南絮逼問下,她伸出了兩個手指,然後就被錘了好多下。
“兩天不吃飯?只靠這零食?你瘋了啊顧子迦,”南絮拿出手機,翻出備忘錄,擺在顧子迦眼前,上面密密麻麻地記滿了日期,“顧子迦,你自己看看,這是你半年來睡不好、吃不好的日子,我都給你記下來了,我擔心你照顧不好自己,每周都過來一次,你呢,只要我不來,就不好好生活。”
突然聲音低下去了,有點更咽,“你這樣我怎麼放心,說好幫他照顧你的,你們可真有意思,誰也不聯繫誰,明明心裏難受的要死。”
“面子就那麼重要嗎?”
“我服了,邵柯那個膽小鬼只知道躲起來,默默關心有什麼用,你又不知道,出來大大方方地見一面,說開了就好了。”
“你們就是為了那不值一提的自尊心,傷害了最愛的人。”
說到這裏,顧子迦瞪了她一眼,傅南絮更來氣,“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如果說你們真的沒可能了,我和聖君早就給你介紹一大堆人了。”
這時有人敲門,傅南絮走到玄關,接過外賣小哥送的晚飯,是顧子迦最喜歡的kfc,還有燒烤,小龍蝦。
兩人吃着晚飯,話卻少得可憐。
氣氛變得很微妙,最後在傅南絮打開啤酒的那瞬間,沉默戛然而止:
“邵柯回來了。”
顧子迦眼神晦澀不明,灌了口啤酒,試着讓自己平靜,
“我們太久沒見了,久到我以為他死了。”
她假裝面不改色,但開口的瞬間,顫抖的聲音已經暴露了她的想念。
眼看顧子迦第六瓶酒要喝完了,南絮警告她:“你見好就收,別喝到醫院去。”
顧子迦不理她,自言自語道:“死了才好,倒也不必讓我這樣想念。”
突然她質問南絮,“他回來幹什麼?為什麼你們都瞞着我?”
顧子迦有些頭暈,看人都有重影了,這時江聖君突然發消息給南絮,問她:
君:【邵柯想知道她現在住哪,我怎麼說】
【總不能騙他說子迦搬走了吧】
南:【怎麼不行,騙他一次,讓他也感受一下着急】
君:【不行,這也是我好兄弟,我干不出來這事】
南:【等等再說,她非要拉着我去酒吧】
傅南絮攙着子迦,她看着南絮,半哭腔地吵:“傅南絮,你知道嗎,我看到你的戒指,我羨慕的都快要死掉了,要不是這該死的疫情,我們也訂婚了。”
南絮好聲好氣地哄她,“好好好,你先坐下,我給你倒杯水。”
“肯定比你還早,我都計劃好了,冬天,就在我生日那天,他肯定求婚。”
“可這都過了十個月了,他還不回來找我,他肯定不要我了,南絮,我跟你講,你別不信我,他要是再出現我面前,我肯定先罵他一句,‘你他媽上哪去了!艹’”。說著她眼淚就掉了,隨手把酒瓶一甩,碎了一半,玻璃渣掉了一地。
傅南絮當時就慌了,她最怕的就是顧子迦想不開,“寶,寶別動,我去收拾一下,別碰!”
“我他媽就應該帶易拉罐裝的。”
儘管南絮小心的很,顧子迦還是被玻璃扎到了,右手流了很多血。好不容易給她包紮好,她又拿起一瓶酒開始喝,南絮勸也勸不動。
子迦站在沙發上,朝南絮伸出右手,委屈地哭:“我右手受傷了,戴不了戒指了怎麼辦···怎麼辦,邵柯他媽就是個混蛋。”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她低頭哭了起來。
後來傅南絮把醉酒的她扶到床上,之後就被江聖君接走了。
江聖君開車,“我跟邵柯說,她沒搬走。”
傅南絮呆了一下,顯然她也有些醉了,“那怎麼辦,邵柯等會過去??”
他點點頭,“邵柯肯定能照顧好她,咱們先回去睡覺,明天少不了被罵一頓。”
南絮打開手機一看,已經是一點多,糊裏糊塗地被江聖君接回了家。
邵柯是坐聖君的車來的,這時他看着門口的密碼鎖,試探的按了之前的密碼,成功了,顧子迦並不是太懶沒換,而是她希望有天醒來,邵柯就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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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一下,當第二天顧子迦醒來,邵柯會不會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