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小黑丟了
是夜,月明星稀,徐風陣陣。
豐海市東北角的一處破舊老城區,一個身穿藍色布衫,頭戴藍色帽子的矮個小道士雙手合十,立在一處破敗的院落前。他的身邊,跟着一隻可愛的黑貓。
眼前腐朽的木門上滿是塵埃,門框傾斜彷彿隨時會傾倒,小道士掃視一周,最後定定看向眼前,滿臉嚴肅。
“就是這了,只有此處的空中泛着陰冷之氣。”
小道士十幾歲的年紀,長着一張娃娃臉,白嫩的臉蛋胖嘟嘟的,很是可愛。
小道士名喚元真,住在離這不太遠的道觀,這次的任務是驅除宅子裏的邪祟,雖然有點麻煩,但為了鍛煉年紀最小的元真,他師傅還是把他派了過來。
只要他全力以赴,就算不能驅除掉邪祟,保命的話還能做到。
來的時候元真想到了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情況,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
拿着屋主給的鑰匙,他信心滿滿,踏門而入。
“喵嗚!”
黑貓緊跟其後,綠色的眼睛在深夜裏幽幽的掃視着。
手電筒的光亮驅散了眼前的黑暗,小道士進入院子,燈光從左掃到右,仔細觀察着每一個地方。
院子中央靠右的地方有一個大水井,水井深處一片黝黑,看不清裏面還有沒有水。這裏的土地應該營養不太好,地上只有稀疏的幾根雜草。
正對大門的是最大的堂屋,堂屋的東面是一間小房子,小房子再拐一個直角就是四面漏風的廚房。
院子裏一片安靜,見什麼異常也沒發生,小道士走進了最大的堂屋。
院子外面還有依稀的月光照耀着,到了屋裏,除了入門處,到處都是純黑色。
明亮的燈光在牆上、傢具上逐一掃過,很快,他的視線被牆上的舊照片吸引住了。
牆上一左一右掛着兩張大照片,第一張是一個面容蒼老的婦人,臉色威嚴。第二張是一個漂亮的少女,留着直劉海,長長的墨發散落在肩后。
這是兩張黑白色的老照片,老婦人的照片普普通通,讓人覺得不舒服的是少女臉上的笑容,她雖然在笑,但那咧起來的嘴角怎麼看都透着一股怪異和陰森,就仿若少女真的在那張老照片上,下一秒就會突然出現。
燈光似被扭曲,微微閃了一下,小道士緊緊的盯着照片好幾秒,最後轉移了視線,繼續看向其他地方。
“喵嗚!”
黑貓在房裏正上躥下跳,突然間,它好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幽幽的眼睛猛然看向門外,迅速跳了過去。
在它剛跳出房門沒兩秒,屋外一股極寒的陰氣從地底湧出,元真銳利的目光向外看去,嘴角翹起,拿着手裏的桃木劍跑了出去。
“哼!孽障!你好大的威風,竟然自投羅網!”
無數寒冷的陰氣自井底冒出,元真嚴陣以待,快速的在井邊撒上一層粉末,接着左手攥符,右手拿劍,小臉嚴肅的看着井口。
“喵嗚!呲!”
黑貓全身炸了毛,尾巴直立而起,尖銳的爪子狠狠地抓在大地,一臉兇狠的趴在井邊,不時的凶叫着。
呼!一道狂風自井底鑽出,狠狠打在黑貓的身上,黑貓毫不退讓,依舊滿目兇狠。
“女施主,小道勸你還是該回哪就到哪去吧,陽間不是你等陰魂長待之地,這一家人皆是你們的族人,幹嘛非要賴在房子裏不走,給大家找麻煩呢?”
元真的腳步微微向前,先是勸說一番。
根據屋主所說,這屋子已經鬧鬼了好幾輩,住進屋子裏的家人全都被嚇得搬了出去,五六十年了,愣是把房子在一旁扔着,光能看不能住,急得人心發慌。
他這次過來,就是讓這裏恢復平靜的,能溝通就趕出去,不能溝通的話就只能滅了她。
回答他的是刺骨的寒意從井底升起,隨着一圈寒煙冒出,一隻皙白的美手搭在了井沿。
“噠噠,噠噠。”
身穿白衣的女鬼從井中爬出,全身濕淋淋的,冰冷的水滴順着裙角一顆顆砸落在地。
她抬起低垂的頭顱,漆黑的頭髮下露出一雙惡毒的眼睛,接着身子一動,白光一閃,快速的沖元真沖了過去。
女鬼的速度很快,元真反應慢了半拍,等他把桃木劍揮舞到女鬼身上的時候,一股巨力直接撞飛了他,砸落在不遠處的空地。
“擦!這水鬼怎麼力氣這麼大?”元真哀嚎一聲,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
剛才的桃木劍雖然也傷到了女鬼,但傷害並不大,只是讓女鬼的身上冒了一陣白煙。
她表情變的更加狂躁,全身陰氣大盛,憤怒的沖了過去。
同時一股細流從井底飛出,接着變成了絲線狀,上面閃爍着瑩瑩的光。井水儼然被她當做了武器,沖元真攻擊了過去。
元真的表情極度認真,一張符咒被他放在胸前,阻攔了大部分絲線的進攻,同時手中劍花飛舞,身形靈活的鑽過其餘的絲線,轉瞬就貼到了女鬼的身前。
女鬼的身子猛地一頓,眼睛猛地一怔,似是沒想到他速度這麼快,等她停下腳步向旁邊躲去,桃木劍已飛快的沖她脖子切了過去。
明明是木做的長劍,卻像真正的鐵質長劍一樣輕鬆的劃破了女鬼的肌膚,頓時間,一道血紅的線條在她脖間出現。
鮮血讓女鬼更加憤怒了,眼神惡毒的盯着這個傷了自己的小鬼。
她身體一陣扭曲變化,尖銳的指甲從身體長出,泛着冰冷的銳利光澤。一圈圈水流自她腳邊向外擴散,快速的到達元真腳邊。
“什麼鬼?”
元真腳步抬起,卻發現難以動彈,就好像自己陷入了泥澤,他使出了吃奶的勁才艱難的動彈了一下。
沒有給他驚訝的時間,女鬼猙獰一笑快速地沖了過去,眨眼間就從五米開外跑過了一半距離。
元真快速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符咒,然後把桃木劍狠狠地向下插去,口中念念有詞。
符咒被引燃,丟入水中,頓時一片火海拔地而起,快速的把水流吞噬。
一滴鮮血被滴入桃木劍,劍身上泛起一陣奇異的紅芒,散發起駭人的氣息。
元真咧嘴一笑,腳下健步如飛,沖女鬼迎了過去。
在一人一鬼激烈的撞擊在一起的時候,元真帶來的黑貓爬到了旁邊的牆上,目光困惑的扭着頭看着遠處。
遠處似是有着吸引它的東西,它的眼中帶着掙扎,扭頭看了一眼下面還在打鬥的元真,最後眼中流光轉動,似是做了決定,腳步輕輕抬起,身體靈活的躥了出去,漸漸消失在了無盡黑暗裏。
元真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女鬼的身上,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的貓拋棄了自己,消失不見了。
“砰!”尖銳的指甲撞擊在桃木劍上,留下一道細小的擦痕,元真動作不停,左手符咒護身,右手桃木劍緊逼。
泛着紅芒的桃木劍在女鬼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傷口,兩人越打越凶,動作越來越快,跟不要命似的。
女鬼的水流被大火燒了個乾淨,地上還殘留着熾熱的餘溫,當水流被吞噬完畢,所有的火焰就像有靈識一樣,全都消失不見了。
女鬼僅剩的攻擊手段就是指甲了,在久攻不下時,她似是要抽身返回水井,奈何元真一直糾纏着她不放,根本就沒有機會。
女鬼濕噠噠的衣服上滿是鮮血的紅色,她目光一狠,全身力量爆發,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和桃木劍的對抗上。白色的藕手死死的抓住桃木劍,就算手掌被上面的紅芒燙得血肉模糊,她也慘笑着不撒手。
元真拚命地把劍向下壓,女鬼拚命地頂着,就在一人一鬼較勁的時候,女鬼突兀的咧嘴一笑,接着肩關節那裏一陣扭曲抖動,隨着“咯嘣”一聲脆響,直接從身上掉落。
趁着元真還沒反應過來,女鬼的身子趕緊後退,眼見就要鑽進井裏,元真倉促之下咬破舌尖,一道舌尖血直接飛射出去。
“啊!”女鬼一陣慘叫,被打飛在地。帶着純陽之氣的舌尖血像烈火一樣炙烤着她的身子,一接觸就在她身上烤出了一道道白煙。
她疼得一時間站不起身子,見此良機,元真直接把桃木劍狠狠地丟了過去,刺在了女鬼的肚子上。
“既然施主執迷不悟,小道只好無禮了!”
元真大喊一聲狂奔過去,又是幾道符咒貼到女鬼身上,在熊熊烈火和痛苦掙扎中,女鬼一臉怨恨,最後變成了一縷白煙。
“呼!終於好了。”
元真一臉放鬆,輕呼一聲,歇息了幾分后開始收拾東西。
“小黑,我們該走了。”
東西收拾好,元真終於想起了小黑,他轉過頭叫小黑走人,可後面空空蕩蕩,哪有小黑的影子。
“咦,小黑呢?”
元真一臉困惑,撓了撓頭,隨即在院子裏尋找起小黑。院子裏沒找到,他又把所有房間連帶死角也沒放過,依舊沒找到。
元真小臉驟變,頓時慌了:“不是吧!小黑你可別嚇我,你可是護山神獸啊,你要是跑丟了,師傅師兄還有師伯一定會打死我的,你可別嚇我呀!小黑!小黑!”
元真都快要哭起來了,大聲喊叫着,跑出了房子在附近尋找起來。所幸這附近居民不太多,現在又是深睡的時候,並沒有人出來罵他。
垃圾桶里,草叢裏,下水道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房子周邊的一里地都被他找了個遍,還是沒看見小黑。
元真的臉色越來越急,最後一臉慌張無助的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不知該往哪走。
“怎麼辦?怎麼辦?還是沒找到,小黑啊小黑,你說你沒事亂跑個啥,這下找不到了吧!話說你是護山神獸又那麼厲害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可我就慘了,要被你給害死了。”
元真滿臉的懊惱,煩躁的揪住了自己的頭髮。
“元真啊元真,你說你沒事把它帶出來幹嘛?什麼忙都沒幫上,還給自己惹了一身騷,你說你怎麼那麼欠呢你!”
這是元真第一次獨自做任務,本想着小黑是護山神獸如果碰到的鬼太厲害就讓它幫一下忙,再不濟也能給自己拖延一下逃跑的時間,這可好了,小黑除了叫喚幾句直接丟了,不知跑哪去了,他回去沒法交差啊。
“不行,再找找,就找到今天早上,在師傅他們起床前回去,不能讓他們看出來端倪。”
元真又自言自語一番,給自己加油打氣,繼續在黑夜裏尋找起來。
長夜漫漫,尋找了一夜的元真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小黑。他膽戰心驚,頂着黑眼圈偷偷的回了山,趁着山上沒有人影,趕緊往自己的住處跑,那彎着腰偷偷摸摸的身影,怎麼看怎麼猥瑣。
“元真,回來了?”
石板階梯上,元真腳下正健步如飛,一道醇厚的聲音突然在他前方出現,他臉色頓時無比難看,接着彆扭的扯起一抹笑容,抬頭看向眼前的中年男人。
眼前人身穿一身藍袍,留着一撮山羊鬍,正是元真的師傅。
“師傅早啊,徒兒不負您眾望,成功完成了任務。”
元真尬笑着彙報成果,彎腰行了一禮。
中年男人滿臉滿意,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嗯,好,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兒,對了小黑呢,你昨天不是帶它出去了,怎麼沒見它?”
“哦,小黑啊,小黑在山腳下碰見夥伴了,現在應該在哪裏玩吧。”
元真笑的滿臉天真,裝起了糊塗,效果很有用,男人只是點了點頭,囑咐了幾句,就下山去了。
看着男人遠走,元真心虛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趕緊跑回了屋子。
接下來的幾天,元真故意躲避着師傅和各位師兄,唯恐被人發現小黑不見了來找他的事,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小黑不見的事終於還是被發現了。
院子裏,元真一臉緊張的站在那裏,他身邊是一臉嚴肅的師兄和師傅。
“師傅,我在山上好多天不見小黑,怕它出什麼意外就去尋找,把咱這找遍了都沒找到。”
“又見元真這幾日行為怪異,且最後一次見小黑是它和元真一起出去,我怕小黑出了什麼意外所以就去詢問元真,可他一看見我就跑,徒兒沒法,只好請師傅過來一趟。”
他師兄畢恭畢敬的微微彎腰,同時目光像刀子似的緊緊盯着元真。
“元真,說吧,為什麼要躲着你師兄?你不說小黑找夥伴玩去了,現在呢?小黑在哪呢?。”
中年男人滿臉的嚴肅,目光犀利。
元真一陣頭皮發麻,還是硬着頭皮扯起了笑容:“師傅,我真不知道,我們一回來它就和我分開了,我也不知道它去哪了。”
看着元真那虛假的緊張笑容,中年男人沒給他好臉色:“是嗎?不知道啊,不知道好,那就回去抄一百遍戒規,不抄完不許吃飯。”
元真的臉色頓時垮了,直接撲了過去,拽住了男人袖子:“師傅別啊,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等戒規抄完,我估計都餓死了!小黑其實是走丟了,我上次做任務的時候它不見了,我找了可沒找到,我怕師傅責罰,想着小黑是神獸會自己回來,然後我就回來了,可我沒想到,它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師傅我現在就下山去找,一定把小黑找回來,你放心,找不回來我就不回來了!”
元真舉起手滿臉的信誓旦旦,眼裏還矇著一層水霧,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隨着元真的坦白,中年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深吸幾口氣,狠狠地瞪了元真一眼。
“行了,我會讓觀里有空的人都去尋找,臭小子,你最好把它給我找回來,要不然回來非得揍死你!”
中年男人半是威脅的說了一句,接着轉移視線,一副不想看到元真的樣子。
“元出,把沒事做的都叫來,給你們分配任務。”
“是。”
師兄點了下頭轉身離開,沒過一會院子裏就站了數十道身影,劃分起各自負責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