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崖高人遠

一 崖高人遠

人可以回到過去嗎?不能。千金難買後悔葯。

摔了一跤,被人揍了一拳,考試沒能及格,甚至剛吐過的一口口水……,已經發生過的事不讓他發生,不知神能不能做到。

反正凌燕知道自己做不到。

人可以去到未來嗎?不能。今天只是今天,明天還未到來。

中午準備吃份煲仔飯,後天要借一次袁麗薇的課堂筆記,下月初九去父母墳前燒些忌日紙錢,過了年乾脆退學得了……,這些都可以有。

肖申克的救贖,小夥子用了十九年,終於從下水道逃出生天。這便是計劃。

雖然是凌燕最喜歡看的一部電影,卻還是覺得有點遺憾。十九年啊!小夥子從進監獄到到了聖華塔里歐還是一樣年輕,導演你好歹給他弄點鬍子染點白髮顯老一點也不費大事吧?

凌燕才設想了六年的事。六年裏小傢伙從小學三年級到了初三,從一米二長到了一米六五。

六年前那個下着小雨的冬天,很冷!父親母親躺在到處是血的亂石堆中,彼此探出的手差了一尺遠沒能扣攏在一起。

六年後這個下着飄雪的冬日,似是更冷。要給仇人送去死神之手,收穫復仇計劃果實的日子,凌燕卻被袁麗薇的一句話震得懵了,渾身血液熱得似要沸騰起來!

“燕子,我伯父去世了。”

“什麼?!”算有點城府的凌燕好不容易將衝動壓制下去,問道:“班長,什麼時候的事?”

“不到一個小時。燕子,我可能要請假曠課兩三天,英語課堂筆記不能做給你了。”

“沒事。班長,這是小事。”

男孩在細雪飄飛的傍晚拔退跑了,雪花飄落到臉上化成了水,跟眼裏淌下的淚匯在了一塊。

接近臉上有好多雀斑的班長本只為了打聽她伯父的情況,在昊陽功突破到第三層有把握能弄死袁家兩頭大狼狗的時候,袁信忠卻死了!

地處林立縣北部偏僻山區的崖后村,山多田少,素來貧困。

空有兩項文化遺迹天梯和武狀元廟,更和庫門村共同擁有雲朗水庫和孤崖峰兩處秀美景區,沒開發起來都是空的。當不了飯吃也換不來錢。

煤球都用得少了的現在,滿山柴火別說去砍,枯枝都沒多少人拾了。給家裏老人小孩煨些木炭過冬的算是勤快且相對沒條件的戶。絕大多數人家都用電烤矮爐取暖了。

不能靠山吃山,出外打工成了趨勢,稍有本事的年輕人打工掙錢都在外買了房子。原先很熱鬧的山村,現在也就過年時能看到多一點的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同村人。

背着重重書包的凌燕算是逆流回村的一個。在九十七級陡峭石階天梯一級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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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走,步子倒穩健的很。

相對十六歲的年紀不算矮的身子頗為偏瘦,少年瘦削的臉型不錯,除了膚色稍深,能當得起英俊兩字。

“燕子,要回村住了么?石橋鎮的門臉房沒了?”

“晚爺爺,就回家看一眼。晚上就去孤崖峰師父那了。您上哪去?”

“剁兩顆白菜去。燕子,不讀書了嗎?跟着死鬼臉師父做編竹子去?”

“嗯。晚爺爺,我讀不出什麼名堂了。”

少年快下了幾步,和遠房爺爺錯身過去了。師父是個好人,凌燕儘管自己也叫過一次死鬼師父,被師父踹了屁股一腳。村裡人叫師父死鬼臉他還是不樂意聽。

三間只下面有兩層石基的土磚房空空蕩蕩,兩扇打開的木門都是破的,透過稀拉的瓦從房頂能看到條條塊塊的冬日雪霧天空。

如果爸媽不出事,這三間土磚房應該早就不存在,翻蓋成小樓了。

三間屋裏轉了一圈,少年悄沒聲的從後門上了窄窄山道,上了小山脊,迎着飄飛白雪西走。

曾經代表不了什麼。曾經凌燕是村裏的孩子王,學校的人氣王。那時他爸是崖后村最大的包工頭,在村裡最富,是唯一在石橋鎮有四間從地到天連着門臉的戶。

現在,少年好像沒有什麼值得挂念的朋友,甚至親戚。

被迫從石橋鎮門臉四層上的住房搬出時,凌燕在期末考快到時從鎮中學七十三班也撤離了。他不讀書了,不想再讓死鬼師父白掏學雜費。反正讀球不出什麼名堂。

聽小姨父說當年分包了另一段水庫路的袁信忠有很大嫌疑害得父母出事,才十歲的少年心中就種下了仇恨。

好不容易跟師父學武有了點武力值,覺得能夠手刃仇人了,仇人卻自個死了。

本身學習就不好,加上鎮上門臉被賣掉,凌燕徹底不想再讀書了。

鷹嘴崖,沒修完成的水庫路盡頭。水庫西邊的孤崖峰就在三里遠外。

縣裏最美最險的景點。孤崖峰峰高路陡、奇石飛瀑、古松銀杉,清幽而壯美。

背着重重書包的少年在坍塌大半的鷹嘴崖下站了好一會,這裏是凌燕記憶中永遠的痛。

父親承包的七公里路段就在此地出了大事,五死八傷。父母為了搶救人都是在死者之中。

說是父母不死的話也得坐牢一輩子。死了仍難免賠償,讓十一歲的凌燕漸回赤貧,親戚不愛搭理,石橋鎮上四層樓的四間門臉也最終被賣了。

師父說鷹嘴崖頂端有外力爆破的痕迹,小姨父去海城之前說袁信忠有最大嫌疑。這一切隨着袁信忠死去便算歸零,男孩心裏空蕩蕩的。師門倒成了唯一能安心獃著之處了。

孤崖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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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平坦北坡四間半石頭半土磚的房屋,外帶用竹籬笆圍了所有的平整空地,是師父曾長凡住了幾十年的地方。

父母去世后,凌燕又念了六年書,學費什麼的其實都是師父出的。再繼續讀下去師父也不一定供不起。只不過成績挺差的凌燕自己感覺是讀不出名堂了,乾脆老老實實的歸於師門。

學武六年,昊陽功已經突破到第三層。瘦高的凌燕一人打幾個成年人都問題不大。但師父嚴禁徒弟們在外面顯露武藝。

“師父,這一包書還你了。咱們爺倆誰也不欠誰。”

“成。那這頓飯錢怎麼算?”

“先欠着。”

凌燕可不會客氣,抄起大碗就去裝飯,還用左肩膀故意撞了四師兄謝利民一下。

不過少年純粹是自討苦吃,敦實得小老虎似的師兄端着的一碗飯晃都沒晃一下,少年倒噔噔退了兩步。

“四師兄,師父說我最適合昊陽功。咱們比比誰先跨入第四層?!”

不讀書了一身輕,裝完飯坐下,略顯輕鬆的少年被師父抬起筷子敲了一下頭。

“有槍有炮的年代,學個武有什麼好得意的?咹!”

“偏心師父……”

少年嘀咕着,死鬼兩個字還是噎回去了。肚子餓急了,先吃飽要緊。

四間屋裏就住着師徒三人,四師兄謝利民比凌燕大四歲,滿了二十了。

連凌燕在內,師父曾長凡共有六個徒弟。

大師兄羅雙智早就去港劇組當了什麼武術指導,凌燕從沒有見過;二師兄曾靖娶了凌燕只見過一次的三師姐羅秀娟,兩人在林立縣城開了個不大餐館;五師兄曾夢舟去年秋季入伍當兵了。

學會昊陽功的只有大師兄、四師兄和凌燕三個。二師兄、三師姐和只在師門學了三年的五師兄,學的都是內家五虎功。

師父謀生的手藝編竹器,對面雙鵝山有取之不盡的竹林。

每個月一個姓胡的小老頭會開車到水庫路盡頭,裝走一小貨車編竹貨物。這是師門的主要經濟來源。

圍着的兩畝多竹籬笆院子種了一畝的季節菜蔬,其餘空地養雞鴨鵝和兔子。這些全都不外賣,自產自吃。

去世了九年的師娘是個回族,師父至今還保留着不吃豬肉的習慣。

“燕子,今年的青竹你砍它幹嘛?砍帶黃的。”

“這不也帶黃嗎?”

“要高過你腦袋都黃了的竹子才行。新竹太嫩,編出的竹器容易變形。”

“噢!”

性子有點跳脫的凌燕似乎幹啥啥不行,編個竹蜻蜓學了八遍還是廢品。照他這麼個干法,欠師父的飯錢只能靠抗竹子,加上破竹出料才有戲還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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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血動炎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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