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數十來家眷,不敵小婢女

第九十八章 數十來家眷,不敵小婢女

身後啜泣連連,外側兵士躁動,由得聲響如此嘈雜,他還是清楚的聽見了她在說什麼。

眼看着侯府的家眷因自己而亡,雲棠的小身板兒忍不住的顫了起來。她未將旁人的命看得比自個兒重,可她們是顧胥星的親人,因自己而死,回了巫都,她要如何交代!

彷彿被抽盡了心力,又彷彿添了熊膽,含着的淚花子映着水穎崢微蹙的眉眼,她曉得,眼下唯有安撫好水穎崢才是要緊的,只要示弱,只要服軟,只要他對她當真還有些真情實意。

“少爺,別殺她們了好嗎,我心裏難受……我怕……”

她語聲輕飄無力,哀求之色愈濃,眼眶通紅,眼水朦朧有光,活像一隻受了傷的兔子,可憐巴巴的模樣好不惹人心疼。

水穎崢鮮少見她這般,心窩處似有千萬針刺,扎得他呼吸一窒,良久,斂神冷道:

“本少爺從不做虧本的交易,今日霽宣侯籌碼選的極好,罷了,本少爺就讓個三分,便用這些個人命,換她一人。”

他說的這般爽快,霽宣侯不由瞳孔一縮,唯恐有詐,“話既出口,當信守之!”說罷看了眼雲棠,低聲道:“雲丫頭,回頭我便救你出來!”

雲棠側目,“沒關係,侯爺自顧着侯府的人,莫管我。”

霽宣侯苦笑道:“是我霽宣侯對不住你!”話音落下,令一旁兵士押着雲棠上前一步。

水穎崢勾起唇角,揮手命道:“放人!”

“主子不可!”護在水穎崢兩側的人勸道:“放了她們,我們如何挾制霽宣侯!”

水穎崢冷眼看去,威壓如山,甚是強勢,底下人皆噤了聲,他迴轉視線看向雲棠,輕淺一笑,“違令者,殺!”

如此底下的人哪兒敢不從,解了女眷身上的繩索,那些女子個個倉皇的去到了霽宣侯那處,顧憐惜走在後頭。

霽宣侯點頭示意,兵士便押着雲棠再往前行了幾步,鬆了手去。

雲棠抹了把淚,行至距顧憐惜一步之處扯了扯嘴角,卻是笑不出來。忽然,顧憐惜黑瞳一張,臉色陡變,調轉回身拿出不知何時藏在袖中的短箭,直向水穎崢刺去。

“不行!”雲棠大驚,顧憐惜怎會是他的對手!

身後響起侯府眾人的驚呼,雲棠顧不得其他,一個縱身便拽住她的衣角往後一拉。

“找死!”水穎崢眸中冷光乍現,虛虛推出一掌,雲棠見狀猛一用力,慌將顧憐惜護在身後,“顧大小姐,快走!”

此時侯府將士已然洶洶,拔刀直衝過來,水穎崢的人與之混戰一團,一時不可開交。

雲棠欲逃,可水穎崢掌風太盛,如前方有一堵巨牆欺壓而來,讓她避無可避。想着此番不得要吐個兩三升血,不免絕望上來!然,忽眼前一花,一黑影閃過,攬着她的腰際往一旁飛速退去。

“少爺?!”抬眸見着那如霜冰涼的眸子,心上突突一鬧,“多謝少爺相救!”說話間,餘光瞅見青影掠過,夾帶起顧憐惜沒在了人群。

水穎崢冷冷的瞧着她,須臾一手捏在她脖頸上,眸中透着凜冽的殺意,似要了結了她去;只掌上氣力還未收緊,又忽然露出難以言明的情愫來,低咒一聲,俯身吮在她唇上。

她雙眸睜得斗大,這人!親嘴兒也不看場合的嗎?

被擠壓在堅實的胸膛,他雙臂勒的死緊,困的她無法動彈,好在不久他便鬆了口,末了,又一劍比在她脖頸上,“再逃,我便親自殺了你!”

她心虛的點了點頭,還未說什麼,忽然看向他的身後臉色一變,“小心!”

水穎崢聞言挑眉一笑,這一笑如春風化雪,暖入心坎兒。他摟着她原地一個旋身,劍身一動,方才偷襲來的三人俱被斃了命去!

“嚇着了?”他輕佻的勾了她的下頷,“知道向著本少爺,還算你有點良心。”說罷護着她殺入人群,刀光劍影間,鮮血迸濺,而她未沾分毫。

大戰半個時辰,死傷遍野,雙方尚能活動者,仍在拼力廝殺,水穎崢一路殺去,招式之間詭異兇狠,且氣息均勻,甚是輕鬆。

霽宣侯看在眼裏,臉色大變,“妖妃所生,果是妖孽!”

“霽宣侯這是在誇讚本少爺?”

水穎崢不屑一笑,持劍相向,霽宣侯紅透雙眼,臉上染上零星血珠,舞刀拼力相抗,二人鬥上幾個回合,雲棠便暈眩不已,抱着水穎崢的臂彎大吐特吐,將白日裏吃下的青菜香菇一併吐了個稀湯。

二人眼見她吐的酣暢,喉嚨深處也噁心的略微抽動。

扯下她袖衣絹布一塊兒,水穎崢忽騰空而起落在樹榦上,霽宣侯欲追上來,敵人從旁殺出與之纏鬥,他無奈只得先對付着。

“在此處歇着,莫下去。”水穎崢不算溫柔的將她嘴上污濁擦了去。

雲棠點頭,不敢不從,這般高的樹榦子,她也下不去不是。可心裏着實也發了慌,要是水穎崢一個厲害的,真殺了霽宣侯,她可沒臉子再見顧胥星了。

“少爺!”水穎崢正要鬆了她的腰,她連忙拉住他的衣襟,可拉住了又不知從何說起,若換了是她,殺母之仇也是非報不可的,是以一時甚是糾結。

猜中了她的心思,他捏住她的雙頰意味難名,“怎麼?這副憂思掛肚的樣子,是擔心我,還是霽宣侯?”

“少爺於我有救命之恩,侯府於我有比鄰之誼,你們誰受傷我都是不忍見的。”她大着膽子試探着握了他的手,“便是有前仇舊怨的,牽扯甚廣,不妨都留大家一條命,算個活罪名可好?”

“什麼比鄰之誼,你何不說了實話去,這般勸說與我,為的是那顧胥星吧。”他眸色一深,怨妒甚重,不願再多聽一字一句,“當日你棄我隨他遠赴鮮國一事,待我了了此事再跟你算賬!”

說罷拂開她的手,縱身一躍。雲棠不由得着急起來,處處迂迴着還是惹了他不快,眼下可如何是好?!

“你着急也沒用。”

樹榦未有任何顫動,身旁卻傳來熟悉的聲音,她扭頭看去,像看到水中浮木般又喜又驚,“雲臨!顧大小姐呢?”

“有人護着。”雲臨道:“你不該來,他們之間的恩怨,你便是來了也無濟於事。”

“可那是顧獃子的爹,我總不能坐視不理。”

“你理也理不出個名堂,還不是在這裏干著急。”雲臨嘆道:“你在水三少心中或許與旁人不同,不過血海深仇,對當年誅妃的攛掇者,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雲棠默然,不一會兒問道:“你的事查的如何了?”

“我在等。”他神色嚴肅。

“等什麼?”

“等故事,”指腹相蹭着,心事重重,“復仇之後,他的大計,便是我的故事。”

此處不是說話之地,雲棠並未深問,遠見水穎崢一路動作利落,霽宣侯疲下難當,終是見了敗勢來。

她不禁腹誹,霽宣侯的爵位是祖上打拚來的,然今日的霽宣侯主文輔商,疏遠了武場,又怎會是水穎崢的對手,從花朝處聽來,此戰乃是皇帝下了密詔與侯府,也不知雜了多少算計在裏頭。

“侯爺扛不住了,你快帶我下去!”她憂心越盛。

雲臨按下她,“不急!”

他一語方落,谷口忽有一縱騎士而入,其身着紫袍,手持赤須長矛,雲棠一驚,“他們是?”

“地士,蜀州烈將,無鬼符不出,霽宣侯此次只怕是兜底一戰!”雲臨道,說話間,地士劈殺而來,霽宣侯被護在身後,水穎崢向後一掠,森森冷目,沾着血色,赫然如陰間鬼使。

“地士若出,霽宣侯可有勝算?”雲棠急急問道,卻見雲臨面色凝重,雙目緊緊看向水穎崢那側。

“你坐好了!我去去就回!”未答她所問,他飛身一躍,徑直向水穎崢而去,血殺之中,她留神瞧着他護的竟是一黑衣女子,而那女子,是……婧娣?

眸中閃過訝異之色,雲臨與婧娣……

事後可得要他好生說道說道!

樹梢擊打搖曳,沙沙作響,底下兵器交鳴,她慎慎的抱着樹榦,唯恐一個不當心,活活跌了下去,摔個難看至極。

“雲棠!”

丈外處,調息許久的阿姬恢復了些氣力,冷眼看着她瑟瑟的樣子哼笑一聲,側目瞧了水穎崢一眼,拾起弓箭,長臂一搭,箭尖對準了她心窩處。

雲棠未有覺察,耳旁陰風陣陣,她不住的打着抖,垂首向下看去,正撞上一軍士向上看的眼神,她恍惚記起,此人似是跟在霽宣侯身旁的周副將!

不容她招呼,也不容她細想,周副將手中長刀飛出,向她劈來,她來不及驚呼,一個側身躲閃,臀下不穩,徑直落下樹去,跌落間,一枚冷箭穿過她鬢間秀髮,划斷幾縷來。

強烈的失重感教她大呼出聲,周副將一個起跳,抓住她腰間軟布欲再次挾她為質。

不遠處水穎崢聞聲踏風而來,見此不禁怒喝:“找死!”

周副將只覺臂上一陣疼痛,低頭一看,手臂竟被齊肘砍斷,他瞪大了雙眼,還未瞧清水穎崢的動作,眼前一花,胸膛便吃了一記穿心劍,殞了命去!

周副將死狀甚慘,而被砍斷的半臂血手還緊抓着雲棠的腰帶,好不駭人!她臉上白了黑,黑了白,腿下止不住的發軟,水穎崢凝眉一個閃身攬在她腰際,卸掉血手安慰道:

“莫怕!”

雲棠尚在驚懼中,忽他一個旋身,但聞一聲悶哼,她探目看去,他肩骨被冷箭射穿,箭頭鮮血如流,瞧着頗為嚴重!

身子漸軟,他緩緩倒下,她扶拉不住,只得順着摟住其腋下。他握住她的手,冷道:“箭上有毒!”

說罷往某處看去,所看之處阿姬呆愣在地,手上弓箭還未放下,原來方才一箭落空,她氣上頭來,又搭一箭,不想竟傷到了水穎崢。

“可是要命的毒?”

顯然,阿姬是沖她來的。她急了上來,眼眶一紅,睫上霧氣凝成水珠子,須臾一顫,乾脆的滴落,正落在他的唇角。

抿唇一嘗,他笑道:“你這淚珠子落的,本少爺心頭甚是歡喜!”

“你還有的救嗎?”她不懂傷勢,不懂毒物,而他向來十分能耐之人,該是曉得自個兒情況的。

他忍俊不禁,又苦道:“許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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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世子爺是粘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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