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爹把娘打死了

第2章 爹把娘打死了

渾身都是冷汗,本就殘破的被褥更是被浸的濕噠噠。

原來是做夢。

自從十六歲那年第一次做了這樣奇怪又痛苦的夢后,兩年了,總是時不時的重複那個夢境。

微微的晨光透過窗子,我得趕緊起床去山上采野菜,免得爹醒了再來找我的麻煩。

穿上露着手腕和腳脖子的舊衣,哎,一年了,爹娘也沒給我添件衣物,幸好我瘦,不然都穿不下了。

山上真好,沒有爹的打罵,只有鳥語花香。

簍子裏的野菜蘑菇已經佔了大半,也該回家了,否則,爹又該生氣了。我和柳家大小姐可不同,人家是掌上明珠,我是爹口中的賠錢貨。

“姐姐!”

誰?如今這目之所及的山上也沒看到半個人影,是誰在叫?

“姐姐,我在這。”

我那破布鞋上搭着一隻爪子,原來是只兔子。

見它沒有要走的意思,那就把它帶回家吧,烤了給娘吃,也算是添了肉食,補一補身體了,最近娘的身體越發虛弱了。

隨手抓起兔子的長耳朵,放進簍子,今天可算是沒白來,平時這山上的野兔可是根本抓不到的,都精得很。

今天這日頭怎麼如此烈,曬的花草都有些蔫兒了,看樣子真如他們所說,今年是個旱年,換做從前,我這背上的簍子早就裝滿了。

折了些枝條和野花,編了個花環戴在頭上,也算是能遮得些許烈日,回家的一路,再中暑就糟了,可沒人管我。

不過這花環還真是漂亮,只是這一身舊衣着實襯不上它。

剛到院門外,就聽到爹又在罵罵咧咧:“你個臭婆娘,要不是你這肚子不爭氣,給我們白家生了個賠錢的東西,我們白家能落得如此田地?”

“她爹,這生男生女,也不是我說了算的,箏兒是個好孩子,不能白家落魄,都怪在孩子頭上啊,別打了,求你別打了!”

什麼?爹又在打娘?他三天兩頭的毒打我們,我年輕能受得住,可娘的身體,怎能經得起爹的拳打腳踢!

顧不得其他,推開院大門衝進去,入眼的卻是娘血葫蘆一樣的臉,“娘!”

我抱起躺在地上氣若遊絲的娘,眼淚模糊的看不清娘的神情。

娘緩緩抬起一隻手伸向我的臉,“箏,箏兒啊,是娘對不起你!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活……”

娘抬起的手緩緩滑落,終是沒有碰到我的臉。

“娘!娘!你怎麼了娘,娘你別嚇我啊!”

我緊緊抱着娘,猛然抬頭看到爹舉着一塊石頭就向我砸了過來,石頭上還有未乾的血跡,那是娘的血啊!

“你個死丫頭,就該跟你那沒有福氣的娘一起死,別來禍害我們白家!”

就在石頭要砸到我的一刻,爹的手腕被抓住,手裏的石頭順勢被奪走扔了出去。

隨後爹被控制的不能動彈。

順着視線望過去,原來是洛楓,柳青竹的表哥,也是柳青竹的未婚夫婿。

“箏兒,你沒事吧?”

我沒有回答,也沒有再哭,只是緊緊抱着懷裏已經沒了聲息的娘。

爹不時的掙扎着,可奈何被洛楓的人控制的牢牢的。

“箏兒!”一個小心翼翼又心疼的聲音。

原是胡肖肖,她紅着眼看着我。

我已經沒有力氣了,看着懷裏娘的屍體,隨即便是眼前一黑。

不久,黑暗中透出隱隱的光,這光團越來越大,而光團之中卻緩緩走出一個人。

此人身着月白長袍,下擺處綉着暗紋,看起來很是考究,肩寬腰窄,身形修長,面若冠玉,此人怎可長的如此好看。

待他走近,那黑曜般的深眸映出我的面容,我無措的後退幾步,這如天人一般的男子與我這身狼狽站在一起,着實有些入不得眼。

可他又跟着朝我走近幾步,伸出手摸着我的頭髮,他那眼神明明透出的是憐惜。可我確信,我從不認識如此高貴之人,就連女子見了都移不開眼的洛楓,都比不得。

見他攤開的手上,憑空幻出一把摺扇,“箏兒,苦了你了!”

隨後便把摺扇放到我手中,“這金烏羽本就是你的,你要好生保管,等我!”

我打開手中的摺扇,扇面上畫著一棵大樹,樹下立着一隻三隻腳的、金色的鳥兒,除卻這奇怪的三足,這金色的鳥兒看起來倒是有些像烏鴉,可看起來卻更顯威武些。

正想抬頭詢問,為何要給我一把這麼奇怪的扇子,可眼前一片漆黑,又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努力的睜着眼睛,屋內仍是破舊,但是很乾凈,我平時很喜歡將屋子打掃乾淨,沒錯了,這是我的房間,而我卻躺在床上,剛要起身,卻發現手裏握着一把扇子。

攤開一看,竟然是剛剛夢裏那男子送我的扇子。

這扇子叫金烏羽?那夢中男子說此扇名為金烏羽,那麼,這扇子此刻在我手中,那,夢裏……

那個天人般的男子不是夢,是真實存在的?難道,我遇到神仙了?

不去想這些了,如今娘被爹給殺了,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先收起悲傷,事情還得需要妥善處理。

推開房門,入眼的便是白色的燈籠,這……

胡肖肖迎過來抱了抱我,眼裏還閃着點點水光,“箏兒,大娘的後事我已經替你辦妥了。”

我驚訝的看着胡肖肖,“什麼?肖肖,怎麼這麼倉促就辦完了?雖然我家裏已經沒有銀錢了,可怎麼也要在家停上三天,這種事馬虎不得。”

胡肖肖見我有些急了,便扶着我去院中的亭子裏坐下。

原來,我已經昏睡了七日了,娘的屍體等不得,逝去的人總得入土為安,胡肖肖便自作主張,替我辦了喪事。

爹因為殺人被判了秋後處決,我並沒有多大的感觸,事情很簡單,殺人償命。

可我卻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整個家裏只有娘對我好,可爹總是毒打我和娘,娘的身子受不住,終是沒有逃過這一劫。或許,這也是娘最好的歸宿吧,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我默默的流着淚,對這個殘破的家,我沒有任何留戀,只可憐我那命運悲慘的母親,落得個如此下場。

胡肖肖帶我去墳上祭拜了娘,又開始擔心我往後的生活問題。

我很感激她,要不是她,我昏睡七日,我娘的喪事恐怕都無人操辦了。雖然她爹是我們這裏的富紳,經營酒樓、綢緞莊,還有其他一些產業,可胡肖肖從沒有大小姐的架子,和那看人都用眼尾瞄的柳青竹完全不同。

胡肖肖是真心當我是朋友的,否則,也不會和我這個窮人相處十幾年。

“肖肖,我想離開這,等我賺到銀錢,就會馬上還給你,你幫我操辦喪事,定是花了不少錢的。”

胡肖肖瞪着雙眼對我呵斥:“你要去哪?一個姑娘家,怎麼能一個人說走就走?再說,你又能去哪?”

是啊,我要去哪?我又能去哪?

可我自小在先生的窗外偷學了些知識,就算去到外面,應該也可以謀得出路的吧。

“合歡苑”這個名字雖然美,但這裏並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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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紅妝亦何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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