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通

透過洞口，能隱約看到季藝婷的身影在上方遊盪，時不時從口中傳出憤怒的咆哮。

“年有魚，別躲了！你今天一定會死在我手裏！”

季藝婷一直在上方尋找他的蹤跡，但卻好像沒有發現地上被落葉微微遮掩住的洞口。看到此情形，年有魚心頭稍安。強忍住從背上傳來的劇痛，掙扎着站起身子，但剛站起身就一陣踉蹌，右腿腳踝處因從高處墜落，已經腫了一圈，踝骨都看不到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隨着視覺光敏度逐漸增強，漸漸得以看清周圍環境，年有魚憑着強烈的求生意志，忍着不適，打量起周圍，想尋到一條生路。

能勉強看到洞穴的頂端垂着一條條藤蔓，空氣中有些潮濕，在安靜時能聽到‘叮咚’的滴水聲，地面上也有一個個淺淺的水窪。

在月光照射不到的前方，有一個漆黑的洞口，如同一隻噬人的怪獸正長着血盆大口等待獵物的落網。

年有魚抬頭看了看，估摸着洞穴高度，大約離地面有5至6米，不說季藝婷還會不會在上方蹲守，就是依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想要爬上去簡直是痴人說夢。

環顧了一圈，最後發現只有正前方那漆黑的洞口能做選擇。心中稍稍思量一番，原地待着，等待自己的只有餓死。進洞口繼續探尋，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想罷也不遲疑，趁着身體還稍稍有些體力，便向著漆黑的洞口走去。

山洞不大，高不過2米，橫不過1米5左右。身體有傷再加上沒東西照明，僅能模糊的看到個輪廓，主要是得靠雙手摸索，導致前進得異常緩慢。

洞裏常年滴水，很多地方已經在上方形成了石鐘乳下方形成了石筍，再加上石壁上時常有尖銳的石頭，年有魚的雙手早就被劃得血肉模糊，寒冷、飢餓再加上失血過多，渾身都在輕微的顫抖，四肢也早已沒了知覺，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不然被疼痛影響，可能早就走不動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身體早已沒了力氣，雙腿全憑着慣性和求生本能在繼續行動着。年有魚心底其實也不抱希望了，雙眼充斥着麻木和死氣。

突然，前方出現一個光點，年有魚原本麻木的眼神重新恢復了些許神采，調動僅剩不多的力氣，加快步伐向前走去。興許是因為激動，摸索也變得敷衍起來，簡直是一路‘撞’過去的，這也導致臉上，身上又增加了許多新傷。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光點也越來越大，甚至已經能隱約看到外面的場景。就在年有魚以為自己能逃出生天時，‘啪’的一聲，一腳踩進了一個水窪中。地上的水窪眾多，踩到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奇怪的是，這一腳下去卻抬不起來了。

年有魚頓時感到頭皮發麻。使勁想把左腳給抽出來，可是右腳有傷，無法用力。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腳下水窪中原本渾濁的水變得如墨一般漆黑。

看到此情形，年有魚心中大駭。連忙蹲下想把鞋脫下，把腳抽出來。可原本應該很簡單就解開的鞋帶卻越解越緊，在這個過程中，水窪慢慢擴大，幾個呼吸間已經把年有魚的全身給籠罩住。

接着他整個人開始下沉，整個過程十分緩慢，如同獵人捉弄到手的獵物一般。年有魚十分焦急卻毫無辦法，整個身子已經無法動彈分毫，沒辦法，只能朝着四周大喊。

“到底是誰在害我！”

嘴巴一張一合間，卻無聲響傳出，依舊是不能說話。但這漆黑的洞穴好似能看穿他的想法，

給出了回應。

此時，黑水已經沒過了年有魚膝蓋處，只見身下的黑水向前蔓延。接着升起一個如人頭般大小的水泡，騰空至年有魚的面前。

黑色的水泡一陣翻滾，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漸漸形成人類的五官。

看着眼前水泡的變化，年有魚雙目瞪得滾圓，他認出了此人正是孫偉。

水泡形成的人頭，在瘋狂大笑發出‘桀桀’的聲音。笑聲停止，孫偉帶着癲狂的聲音從四周傳來，彷彿這個洞穴中他無處不在。

“年有魚，你想過會有今天么？給我死！”

話罷，年有魚下沉速度猛增十幾倍，幾乎是瞬間，就已沒到咽喉的位置。下沉還在繼續，他心中滿是絕望。最終消失在和洞穴中，水窪收縮，顏色褪去，洞穴中又恢復到了原先安靜的樣子，只有時不時水滴落的聲音。

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年有魚猛地從床上坐起，臉上、身上都是沒噩夢驚出的冷汗。

定了定神，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

回想着之前的夢境，就再也睡不下去了。索性也就不睡了，倚靠在床頭思考着。

今天和孫偉還有季藝婷的偶遇，純粹是意外。去之前他也沒想到能會遇到。因為上一世壓根就沒去桌球廳。

按照現在的時間點，自己和季藝婷根本不相識，更談不上有仇。至於和孫偉，小時候的欺負只能說是讓人記恨，談不上到仇的地步。

在一切都還沒發生的情況下，自己佈局整他們到底是對是錯？

憑藉著上一世的記憶，就算後面會有交集和衝突，自己也能先知先覺的避開。

因都還沒種下，就結出了果？

年有魚越想頭就越疼，對自己的行為產生的質疑也就越深。父親教導自己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今天所做的對得起了么？

世間因果，以善惡為因，苦樂為果。做了惡業，必定得惡報，其最終之果為苦。做下善因得善報，其最終之果為樂。

上一世是因，這一世則是果。那些折磨，痛苦，雖然這一世還沒經歷，但是在上一世自己已經體驗過了。

如果等一切發生了，再去補救，那還有什麼意義，亡羊補牢，牢是補上了，但是羊也已經死了。

想通了這些，年有魚也不再糾結。

上一世，好的、壞的，統統都要十倍、百倍的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