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你犯法了
那是一隻眼睛，一隻很好看的眼睛。
秦明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鬼域裏的晚風吹過秦明的身體，帶來絲絲清涼之意。
這讓自己的頭腦也變得冷靜了一點，再看那隻眼睛，清晰無比。
它就那麼靜靜地掛在天空上，注視着這個村子。
恐怖氣息仍在秦明心頭蔓延，一點點消磨着秦明的心理防線。
一陣眩暈感襲來，四周的景色又是一番變化……
秦明手裏拿着一把刀，他心裏充滿的暴躁的氣息。
眼前的木板門被自己輕易的一腳踹開，房間裏一個小孩用驚恐的眼神看着自己，手裏還拿着沒吃完的糕點。
裏屋衝出來一個婦女想要阻止秦明，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婦，而秦明此時是一個在數省之間流竄作案多年的悍匪。
僅僅是普通的一刀，婦人滾燙的鮮血濺了秦明一臉，她驚恐的表情永遠定格在了臉上，身體軟弱無力的倒在地上。
小孩此時想要逃跑，也被秦明一刀斬下，腦袋在地上滾了數圈才停下，脖子上的鮮血噴涌而出，木屋裏慘象橫生。
但秦明對這一切似乎都已經麻木了。
死在自己刀下的人有多少呢，一百個，還是兩百個？秦明早已經記不清了。
他已經熟練的殺死別人，搶走自己需要的一切。
最開始的時候，自己其實也是一個窮人，那年家鄉遭受大旱，顆粒無收。
而朝廷的賑災糧卻一粒都沒有發到自己手裏來。
聽同鄉的二狗子說，賑災糧都被那些穿着官服的大老爺們私吞了。
可是秦明不敢去找那些當官的麻煩，他們一個個吃的膘肥體壯，手下的官兵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
那大刀的寒光，照進秦明的心底，照出了心裏的懦弱。
眼看着這些達官貴人在飢荒年代依然過的油頭滿面，秦明卻絲毫不敢有逆反之心。
可是為了活下去，那些和自己一樣的窮人或者有點小錢的商人就成了秦明的目標。
他拉攏了許多平日裏的好友，許以他們往後衣食無憂，那些耕田種地的鐮刀和鋤頭變成了兇器。
他開始搶了第一個人，第一戶人家……
後來因為吃不上飯而加入秦明的窮人越來越多，秦明帶着他們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所到之地宛如蝗蟲過境，生靈塗炭。
到了後來，秦明的膽子越來越大，甚至多次和那些官老爺們的私兵交手，而且結局是勝利為多。
那些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官兵們，原來都是些酒囊飯袋而已。
秦明搶劫了一個縣城，又去下一個縣城，武器裝備越來越好，人也越來越多。
直到有一日，秦明還在縣衙里大吃大喝，欣賞縣令的妻妾在自己面前伴舞，好不快活。
突然有手下人闖進大廳之中，破聲大喊道，朝廷的大軍襲來。
秦明還以為這次的軍隊還和以往的那些軟腳蝦一樣，毫不在意，出城迎戰。
可那一戰秦明潰不成軍，逃跑后的秦明死不悔改，又聚攏了一些人手，在各個州省之間流竄搶劫。
剛好這一日，被官兵追了許久的秦明遇見了這個與世無爭的小村子……
站在房間裏的秦明搖了搖腦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曾經。
人性在自己的身上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為了活下去，他能做出來任何事情。
秦明殺死了這對母子，
開始肆無忌憚的搜颳起房屋內的財富。
這個村子多年來自給自足，倒也存了不少糧食和物資。
秦明很高興，完全沒有在意自己已經越來越癲狂。
這是第一次。
秦明和手下搶完了東西，準備撤離這個村子。
所有村子裏的人都被秦明他們屠戮一空，到處都是屍體。
然而怪事發生了，就在秦明帶着手下剛跑出村子沒多遠，身上突然巨癢無比起來，秦明痛苦的抓着自己的皮膚，但那股癢意彷彿來自於自己的骨髓之中，怎麼抓都無濟於事。
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秦明發現自己身上的肉被抓的開始一塊塊的往下掉，自己痛不欲生的倒在地上，慘叫變成了哀嚎，最後活生生疼死……
可是噩夢沒有結束。
死亡不是秦明的解脫。
第二次。
他睜開眼，自己又回到了房間裏面。
女人和小孩死在自己面前，他的身後背着一麻袋細軟，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秦明的理智更少了。
他麻木的走出房間，外面平日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手下此時因為分贓不均已經吵的不可開交，秦明一怒之下踹倒一個手下，瞬間劫匪之間就亂作一團。
這一次他們全都死在自己手裏。
秦明是最後一個活下來的人，但他此時也身受重傷，大大小小的刀傷極不均勻的分佈在自己身上，血流不止。
秦明臨死前的最後一秒，似乎明白了什麼。
第三次。
秦明依然站在女人和小孩的屍體面前，他僅存的理智害怕了。
他扔掉了身後背的麻袋，慌亂的跑出房間，開始拚命呼喚自己的手下逃離這個村子。
但是很多事情已經改變不了了。
那些被自己殺死的村民們全都重新站了起來，儘管他們早就沒有了一絲生命特徵。
這一次秦明死在了村民手上。
不管他怎麼用刀去砍這些村民都無濟於事。
第四次。
……
秦明渾渾噩噩的站在房間之中，他害怕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屍體，他害怕出門看見瘋狂的手下。
他害怕所有的一切。
秦明找到了一塊布，把它綁在屋內的橫樑上，上吊自盡了。
臨死前，他的一生猶如過馬燈一般浮現在腦海里。
為什麼呢？
到底哪裏做錯了……
第五次。
秦明出現在木屋裏面，他已經失去了理智。
……
往後的數百年中，和這五次死亡過程類似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呵呵，真有意思，可這又不是我。”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循環，站在木屋裏面的秦明突然笑了，自言自語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那些死去的村民全都站了起來，充滿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秦明。
秦明摸了摸鼻子。
有點尷尬的說道：“我能理解你們的恨，可是……這個人又不是我。”
這句話說完，村民們的眼神都變了。
茫然，懷疑，打量。
秦明嘆了口氣，帶着很傷感的笑容說道：
“扭曲記憶和感知的鬼？你知道殺不死我，試圖讓我永遠的陷入循環裏面？”
“還真有意思，我也很同情你們的遭遇，但是現在……你犯法了知道嗎？”
四周的環境一點點消失，秦明回到了村裏的大路上，那些窗戶上的臉還在，只是目光變得獃滯和茫然。
秦明說自己不是那個劫匪，他們找不到仇人在哪了。
天上的眼睛還在，恐怖的氣息還在。
但好像勝負已分了。
當然，這是秦明認為的。
這個眼睛好像並不認為秦明有什麼辦法能對付自己。
就算你不受精神上的影響，眼睛也認為秦明無法離開自己的鬼域。
何況自己根本還沒有真正動手。
只要等到秦明的深淵之力消耗完畢，到時候它照樣可以殺死秦明。
你說我犯法了？
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