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祭
腳下陷空,帝辛以極快的速度往下掉落。
如墜九幽地府,被帝辛一腳踏出的空洞不知有多深。
許久之後,早已墜入黑暗的帝辛,雙眉狠皺。
他的眼前雖然還是一片黑暗。
可此時此刻,他卻能夠明顯得感覺到黑暗之中多了些什麼。
就在他的前方,極遠極遠之處。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極遠處盯着他。
不,是有許多許多東西正盯着他。
不懷好意,極度癲狂,極其狂暴。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晦暗。
帝辛沒有猶豫,抬腳凌空一跺。
劍之大道湧現。
帝辛腳下生劍,借劍而遁,朝着那似是晦暗不明之處疾沖而去。
眨眼,帝辛便藉著劍氣遁出數里之遙。
眼前依舊一片漆黑。
可是,此刻所感受到的所有不適之感,此時此刻都變得異常濃烈。
那無數雙眼睛的逼視,似是在這一刻化作了實質,如一雙又一雙無形的手,在帝辛的身上撓抓着,緊扣着。
似乎要把他拖住虛無的黑暗,拉入無盡的深淵。
帝辛所感覺到的那股隱晦的癲狂瘋暴之意,更加明顯。使帝辛覺得自己似乎正陷入了沼澤之中。行動受限,不可自拔。
帝辛眉頭深鎖。
哪怕眼前還是什麼都看不見,一片漆黑。
但帝辛也已清楚,他的周身,以及四方上下,絕對存在着許許多多的詭異生靈。
他們在窺視着自己,並企圖接近自己。
腳下踏着不斷湧現的劍氣,帝辛凌空而立,閉上雙目,仔細感應四周。
而後,睜眼抬掌,朝着四周狠狠一揮。
「死!」
無邊力道隨之一掌排出,至極的掌力朝着黑暗狂沖而去。
如一股無形的巨浪。
傾刻之間,拍打在了黑暗之中的地底邊緣。
登時,如狂風暴雨,如神雷不斷湧現。
地裂山塌,即使看不見,但通過一聲又一聲不斷傳出的巨石滾落之聲,也能判斷出,帝辛一掌,將這方地底世界盡數毀去。.
那數不清的目光以及各種隱晦與狂暴的氣息也在這一剎那消失不見。
帝辛未管這些,聚精會神,仔細地尋找這黑暗之中,地底之下那本該存在的,最為狂暴,最為瘋狂,最為強大的氣息。
然而,僅僅只是片刻間而已,帝辛只覺全身汗毛倒豎。
那瞬間之前才消失的所有異樣之感,又猛然浮現。
如附骨之蛆般,死死地粘在了帝辛身上。
只一剎那而已,帝辛再度覺得自己被拉入了深淵,陷入了泥沼。
「輪迴烙印!」一時間,帝辛微微咬了咬牙,並重重握緊了拳頭。
這地底之下的黑暗世界之內的生靈,既然也被烙下了輪迴道主的輪迴洛印,得了不死道紋。
那便只能以絕強的碾壓之力,將其一舉徹底碾碎,轟滅。
帝辛已不再想浪費分毫時間。
然而,就在帝辛聚力抬頭之際,卻只聽到一聲聲極其細微的輕呢之聲傳出。
「誰?」
「你好大的膽子!」
「竟敢擅闖九幽冥腐!」
「任爾是聖是仙,是神是魔,入冥府者,有死無生!」
「死!」
「死!」
「死!」
到了最後,只剩下了一聲又一聲不斷重複着的「死」字。
聲音低沉。
若蚊蠅低吟。聲雖小,卻能直透人心,讓人煩不勝煩。
帝辛亦是如此。
在那不斷重複着的「死」字聲中,他的眉頭已然狠狠皺眉。
「冥府?」到了最後,帝辛極其不耐煩地重重哼道。「好一個冥府,好一個有生無死。」
「我倒要看看是誰生,是誰死!」
極其不耐煩的重喝一聲,帝辛將拳頭揚了起來。
「騰!」
但也就在帝辛拳頭揚起的同一剎那,一聲極其輕微的細響傳出。
只見帝辛身側,突然竄出一團幽綠火焰。
「騰!」
「騰!」
「騰!」
緊接着,一團接着一團的火焰亮起,朝着遠方蔓延了出去。
數之不盡的幽綠之火,也終於將這漆黑的地底世界照亮。
這一刻,帝辛的眉頭也皺到了極限。
在這被幽綠之火照亮的世界裏,帝辛所見,滿眼儘是荒誕與怪異。
這裏,絕對不能與神話之中的九幽世界相提並論。
但是,這裏卻絕對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地獄。
一個超出了世間任何人想像極限的真實地獄。
首先,便是那照亮了這個世界的幽綠之火。
那火焰,並不是真正的火焰。
而是人頭,一顆顆扭曲的,面容呈現痛苦之色的人頭。
有扭曲的似蟲一般的東西在那人頭之上蠕動。
似乎是在啃噬着人頭。
每啃一口,便有碎肉屑末自那人頭上掉落。正是那掉落的碎肉與屑末,散發著如同火焰一般的幽綠之光。
而那被啃咬的人頭,如要仔細傾聽,還能聽到若有若無的痛苦沉吟以及荒謬至極的輕笑。
幽綠火焰之外,是斑駁的石牆。
石牆由不知道是由何種材質所制的磚頭壘制而成。
人為製造,卻早已受到時間的吞噬,殘破不堪。
石牆之上,還鑲嵌了一個又一個的人。
他們形態扭曲的嵌入石牆之中,四肢的骨頭好似全數斷掉,以常理不可能的姿勢扭曲着。
手與腳皆伸於石牆之外,也好似是獨立的擁有着生命的個體,不斷揮舞,不住搖擺。
甚至在搖擺之時,亦還是能聽到自他們的手與腳上傳出了種種不可名狀,似是而非的聲響。
他們的臉,也全都突在了牆外。
不同於那燃起了幽綠之火的人頭這上的臉。
牆上的人臉,五官明晰,甚至算得上亮麗。好似嵌入牆中的人,都是被精心挑選而出的。
五官移位,皮膚與血肉也沒有潰爛。
但是他們的表情,卻同樣扭曲且瘮人。
一個個的,臉上全都掛着肆意、張狂且扭曲的笑容。
笑容里流露着極其明顯的得意與瘋狂。
所有的人,都死死地盯着帝辛,彷彿帝辛是他們即將吞噬的美味糕點,香甜的小肥羊。
左右上,三面石壁,匯成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在這數之不盡的扭麴生命的走廊盡頭處,則有一個巨大的,無比血腥、無比黑暗的大廳。
看着那大廳,帝辛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因為那大廳之中,儘是血肉模糊的屍體。
可是,那些屍體卻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