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金珠子
衙門的大堂上,擠滿了一眾鹽商。
大堂下,擺着四把椅子。坐着三人,左邊為首的是一名老人,渾渾噩噩的躺在椅子上,旁邊一位女子正在為其扇風。
正是蕭家才女蕭清璇,身穿禾綠色的夾裙,體態端莊。
那名老人便是當今蕭家的家主,也是揚州城當今鹽商實際的龍頭,蕭老爺子。
其下是一名胖子,正端着茶水細細品味。
名叫鮑以安,也是揚州城的鹽總商。
鮑以安對右邊鄰位的文士打扮的另一名總商說:“馬德全,老厲還沒來?今天不會又睡金翡湖的畫舫里了吧,哈哈哈。”
馬德全合上手中的摺扇,擠眉弄眼的提醒胖子說話小心一點:“老鮑,厲潮宗可能還在家裏事忙,現在畢竟現在老厲可是坐頭把交椅,事情多不奇怪。對吧,蕭小姐。”
“兩位兄長,我姐夫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們最好還是去問他自己,或者問我姐姐也行。”
蕭清璇昨天就在厲府過的夜,厲潮宗一夜未歸,現場眾人都清楚厲潮宗是個有才得風流浪子。
鮑以安的一番話雖是無心,卻也讓蕭清璇很是難堪,反倒是蕭老爺子,一副沒有聽見的樣子。
絲毫不關心自己孫女婿的問題。
馬德全和鮑以安被蕭清璇懟的不想說話,去問厲夫人蕭玉淑?
當年那位可是因為厲潮宗常年不在家,大鬧金翡湖畫舫的主兒,雖然現在已經嫁作人婦脾氣收斂了很多。
可誰也不想閑着沒事去碰她的霉頭。
鮑以安和馬德全也安靜下來,剩下的小鹽商都在討論今天巡鹽御史把他們聚在一起的目的。
不過,幾個總商都沒有開口他們也只能靜靜的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大堂上除了知府尹德昌,絲毫不見林如海的影子。
鹽商們想喝口水解渴,卻看不上衙門給準備的茶葉,紛紛拿出自己的茶葉讓自己的夥計沖泡。
一時間衙門大堂上茶香四溢,各個鹽商也開始談起生意上的事,鮑以安和馬德作為總商,自然更會享受。
拿出自己的名貴糕點開始享用,同時他們都多備了一份,送到尹德昌的桌上。
可今天尹德昌完全沒有心思,開口讓這些鹽商們收斂一點,他們完全不理會,鮑以安更是直接說,沒事這麼多年那個當官的來這后不是變成自己人。
引的一眾人哈哈大笑。
言語之中,全是鄙夷之色,尹德昌也已經習慣了。
這些揚州鹽商以世襲制傳承,哪門不是傳承百年,朝中經營的關係自然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一城知府可以比的。
放作以往,尹德昌笑笑就過去了,可今日不同往時。
心下同樣嘲笑這一眾鹽商,林如海來了揚州如此之久,之前一直小心翼翼的調查,卻從來沒有動手。
可今天偏偏大張旗鼓的把你們召集起來,沒有點手段會這樣嗎?
更要命的是那位皇子,自己雖不是江湖人,可能做到當時在牢中把金珠彈飛,再用內力吸回的人。
能有這種手段的人,自己這麼多年來沒見到過一個。
不過,尹德昌一點都不着急,就像鮑以安說的那樣,揚州城在他們鹽商的手中經營近百年。
皇帝親自來了都不一定好使,更何況這個寶庫,在朝中的關係更是複雜萬分,哪個官員來這之後,不是成為他們中的一分子。
當然,也有沒成為自己人的官員,不過,那些人現在墳頭草都已經三丈高了。
想要在揚州撬動鹽商,完全是痴人說夢。
尹德昌也不過是想借左凌天與林如海的手殺殺他們的威風。
不過,為了自己將來的前程,還是在那位皇子面前小心一點兒,留個好印象重要。
此刻,大堂已經淪為揚州鹽商的休閑場所,馬德全和鮑以安談笑風生,一眾鹽商在旁不停誇捧。
蕭老爺子依舊老神在在,彷彿這熱鬧的情景跟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
蕭清璇坐在自己的爺爺旁邊,只是扇風的換成了老管家。
嘩啦啦的金屬碎片聲從衙門外傳來,為首的林如海身穿大紅色的官袍,緩步走了進大堂。
身後是三名提刀的親軍千戶,見過這三位的尹德昌驚的用袖子擋住了自己的臉。
這三名千戶就是阿大幾人,三人的刀擦的鋥亮,可其上血腥的味道反而更加濃郁。
鐵鏽般的血腥味頓時充斥整個大堂,一眾鹽商不禁捂鼻,就連一直古井無波的蕭清璇都皺起眉頭。
見目的達到,林如海緩步走上大堂的案前,對尹德昌說:“尹大人麻煩騰個地方吧。”
言語中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客氣,若說林如海之前還秉承着文人的規矩對尹德昌十分客氣。
可如今,從昨日與左凌天討論一番,到今日所見所聞,林如海已經對揚州的官場失望透頂。
尹德昌也想咆哮林如海說他藐視上官,就算是他是皇帝派過來的,也要遵守規矩。
可見李二手中明晃晃的大刀,還是慫了,皇子的親兵千戶跟在林如海身前,難道林如海真就深受皇家重視?
尹德昌忽然想起,林如海好像有個秀外慧中的女兒,怪不得啊。
這將來可是國丈啊,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慌忙起身,謙虛的說:“好好,林大人您請坐。”
自己侍立在一旁,給足了林如海面子。
林如海還以為他忌憚自己旁邊的李二他們,如果讓他知道尹德昌所想估計會奪過李二手中的刀,自己給他上一課。
林如海神氣十足的坐上主位,看着下面噤若寒蟬的鹽商,輕輕發問:“諸位的雅興可真好,喝着茶葉吃着糕點,今天過的還不錯嘛,只是這本官召集大家來,不是為了讓諸位在這喝茶論道的。”
一時間大堂內的眾人只得尷尬的發笑,連連告罪,一旁的小廝也很有眼光的給林如海奉上一杯茶。
林如海見堂下一眾鹽商的窘迫模樣,想要繼續發難可是目光落到右側的首位上,四大鹽商之一的厲朝宗沒有到場,便問道:“這厲總商,今天可是身體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