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前緣7

7.前緣7

偶爾挖到了一柄長劍,我甚是驚訝,疑惑地掂着去找孟婆,此物怎麼在河岸上也有?

孟婆正攪着一鍋糊糊,心不在焉地瞅了瞅我手裏的長劍,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好些人死的時候什麼都想帶,天上飛的,河裏游的,石頭裏挖出來的,皇帝賞賜的,甚至是自己的婆娘,都想帶到來世繼續享受。帶把劍也不見有什麼奇怪的。

乾坤都能挪移,還有什麼不能挪移的?

只是他們不知道,等到他們喝了湯,好些東西都忘了,帶劍做什麼?銀子都扔了還要劍做什麼?他們自己都想不明白,所以他們抬手就把劍扔在黃沙下面了。

我豁然。瞅瞅孟婆新熬的湯,道,今日的湯……怎麼是這個模樣?是不是換了配方了?

孟婆嘻嘻一笑,反問我,嗯,是的,我加了人蔘,要不要嘗嘗?

我搖了搖頭趕緊撤。

別人下地獄都帶點東西,躺在竹蓬里,我心下想了想我帶了什麼,卻發現我什麼都沒帶,只帶了一腔怨恨。

這柄劍看着不錯,與我原來的那一把滌塵重量差不多,手感也相似,只是劍身上刻印了一套符文,俗了點,並非上品。上品的寶劍一是鋒利不形於色,二是趁手猶如臂膀。面前的這把劍符合第二點,卻不符合第一點。

回過頭來看我的竹蓬空無一物便將長劍插在竹蓬邊上,權且當作一件裝飾品。

天姚被我帶到家的時候,她也是這麼做的。

彼時,我領了知府老爺的銀子,然後一面開始建設新公塾,一面乘着晚上偷閑看書準備學業,一不留神,便被城裏的強盜給盯上了。

我畢竟是一介書生,不太知道江湖規矩,在建設新公塾之前是應該祭拜本府的山頭的,官道上的要拜一拜,黑道上的要拜一拜,相關的地主也要拜一拜,最後還要得窮苦人家一分餬口的錢。少了這些強人在背後支撐,公塾即便是建起來了,也很難正常運作。

於是地頭蛇都知道了主持建造新公塾的人是個只會讀書的門外漢。

所以,強盜們便壯了膽子,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對我下手了。在一片未成的工地上,我抱着我的賬本和銀票如風箱裏的老鼠,四處躲着逃命,儘管風箱只有一方院子那麼大,我卻怎麼也逃不出去!

天姚從屋子裏飄出來了。

她真的是不用走的,是用飄的,渾身像是沒有絲毫重量,在各種建築材料中穿行,一把長劍使得天花亂墜,不僅把已經掛了彩的我從強盜堆里給拉了出來,還手起刀落,留下了他們的一隻只耳朵!

我是個不喜歡武力的人,更不喜歡見血,但是被她罩在懷裏,然後看着那一隻只耳朵在我為了逃命打翻的火光中飛起來,心中卻無比暢快。

偶一回頭,沒有月光,只有火光,她將我提在懷裏,髮絲清清涼涼得拂過我的臉頰,雖不施粉黛卻面若桃花,雖荊釵布裙卻飄若天仙,雖神情冷峻卻賽過三月春風!

那剎那間的芳華,足以傾倒眾生。

而灼灼跳動着的火光中,眾生只有我一個。

第二天,知府老爺得知此事,風馳電掣地衝到公塾的工地上,顫顫巍巍地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有沒有缺點什麼多點什麼,等發現我只是臉上掛了點彩之後喜不自勝地連連大叫:“蒼天待我不薄啊!兒啊,你這是積了多大的福啊!”

我則艱難地從他懷裏掙扎出來,喘着氣道:“老爺,你要捏死我了!”

當晚,他就讓我入洞房。

我還有些猶豫,可他說了,貼身保護才是我們那個賭約不會失敗的保證。

我雖覺得如此有些唐突,恐失了禮節,但想到那賭約,便深以為然。

接下來的日子順風順水。

我建起了公塾,天姚學會了不再將衣服說成皮,也不會再在月圓之夜鑽回古墓裏面去躲月光之力。有我在他身邊,純陽之氣足以將太陰星君比下去,所以她不用擔心會露出一身珍貴皮毛。

日間,我應知府老爺的令,在街上招收學生、聘請先生、教授學生、做着一個舉人的分內之事,天姚則去鮮味居學習做菜、料理之法。

她每日會將做好的菜肴送到公塾里來,可是大多數菜還沒到我的嘴裏,便被那些書生們一搶而空。

我每每看到這些學子們討論着這肘子是醬的還是鹵的,就很有風度地給他們說這是醬的,並將製作方法一句句實打實地說出來,其實他們不知道,這樣我就能從他們嘴裏把我的口糧重新奪回來!

這樣一次兩次還可以,時間久了,書生們見我過來端起碗就跑。

我很生氣,給他們最重的課業。

但是結果卻沒把他們壓垮,第二年的鄉試中,三十人中竟然出了七個秀才!

我名聲大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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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河,孽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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