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餘波2
方和白圭整理了半車兩隻裝法器的箱子，忽有小廝海盟來報：“公子快去看看吧，門口跪着個青樓的媽媽，正在那裏哭呢。咱家這地方門口正是交通要道，來往行人很多，此刻已經圍了不少人在哪裏看熱鬧。”
媽媽？什麼人？我這裏並沒有中老年女人，何來媽媽？
待我疑惑着趕到蔥府大門口，卻見一個身着艷麗的女人跪在那裏啜泣着。
“這不是姚媽媽么？”我奇道。
姚媽媽見我來了，像是一隻被戳痛了的蛤蟆，立刻又開始大哭起來。人群中有人認識她，人群便帶着異樣目光向著我瞅了過來，彷彿我欺負了她的姑娘一般。
我頓時手忙腳亂，跺腳道：“媽媽別哭，你這是怎麼了，先起來說話！”
我這一勸，她彷彿更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跪着爬上幾步，直接抱住我的大腿，嚎叫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我定了定神，尋思着這麼下去可不是事，這青樓的老鴇子這麼抱着我的腿哭下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是欺負了她的姑娘還沒給錢呢。“海盟，幫我把她扶起來！姚媽媽，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有什麼事我們進去說！”我朝小廝們叫道。
幾個小廝真不知道該如何，立刻跑了過來，將姚媽媽扶了進去，我在後面趕忙收拾殘局，對着圍觀眾人道：“沒什麼事，姚媽媽可能碰上惡霸了，到我這裏報官來了，大夥沒什麼事散了吧！”
……
進府來待姚媽媽平靜下來，我道：“姚媽媽，莫非那幾個花花公子又去你府上鬧了？”
她卻方才注意到我的左手還包在紗布裏面，立刻撲倒在地，咚咚咚地給我磕着頭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海盟再次將她扶起來，這半老徐娘方才將事情說清楚。
原來昨日黃昏，妖都影居竟然去了一隊官兵將整個園子給封了！
封了還不算，裏面的客人都被趕了出來。
“喔，這應該是正常的，昨日你的姑娘死在那裏了，而我也在那裏砍了一個花花公子給姑娘報了仇，所以大概官府要把現場封起來清查一下吧。”我說。
當然，我不會將昨日白圭說的那些東西拿出來跟個老鴇子說，況且說了她也未必明白。但是我想我總還是沒那個力量阻止保守派們拿妖都影居做法，所以他們將妖都影居封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不……不是，老奴也知道，園子他們肯定是要封的，我們在眠月樓打了那史公子，史尚書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老奴也不在乎他們封了我的園子。可是來的那伙官兵，他們……他們把我的姑娘們並奴才們都給帶走了！”
嗯？這就有些奇怪了。保守派抓人做什麼？
難道他們要一個個地審，看看是誰打了那史公子？
我正要喝口茶水，聽到這裏便沒了興緻，將茶杯扣在桌子上，怒道：“豈有此理！”
“那你怎麼出來的？”我問。
姚媽媽一張老臉泛起一層奇怪的紅色，微微低垂腦袋低聲道：“老奴……老奴在官兵裏面也有相好的，他自然會給我便利出來找人。”
“公子！抓我姑娘也罷了，老奴來求公子替我做主，是因為妖都影居臨時被封，老奴及姑娘們這畢生的家當，恐怕就要被那幾個賊人給搶去了！”
哦，這也對。
青樓並不是什麼有勢力的地方，現在有勢力的人既然想要拿青樓做法，那麼那裏的人、財十有八九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因此，我賞賜出去的那些個東西，可不就是這些黑心賊的囊中之物了？
“着實可惡！”我拍桌子道。
看起來這半老徐娘倒是有些腦子，知道來找我。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在這裏還沒有建立我自己的勢力範圍，即便是去辦理和親的事情，目前都還要找人去一點點推進，何況是現在這事涉及到官司，死了桃芽芽一個活人，傷了兩個尚書的兒子……
“唉，但是我現在也沒有什麼辦法啊。我只是一個三品官，而且是個臨時性的官職，在妖庭並無根基，我怎麼跟兩大尚書鬥法？”我說。
姚媽媽聽我這麼說立刻急了，趴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叫道：“可是您是絕世妖王世子，您是送親使大人！您是現場目睹一切的在任官員！您是唯一一個看到在這件事上老奴是冤枉的！大人只要願意，大人只要肯為民做主，天下誰能擋住大人？”
我微微錯愕。
難道……一時的打抱不平，竟能讓人這樣高看我？
老鴇子咚咚咚又是幾個響頭，直磕得額頭出血，地面上的板磚都要從地上跳起來。
我捏了捏拳頭，深吸了一口氣，但始終無法將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倒是想替她做這個主，但是直覺告訴我，目前並不是一時衝動的好機會。
我還在沉吟着，那老鴇子又開始嚎了，淚水沾了泥，和了一臉的花裝哭道：“我苦命的女兒呦！我養你養了這麼大，竟然是白疼了你了，你死的好慘呦！……老天爺呦！你怎麼瞎了眼睛呦……”
她這麼嚎着，我突地心裏響起來白圭的話：“你怎麼還這麼糊塗？你看看，站在你背後的都是誰？一個妖后，一個秦將軍和你爹，這兩個力量，那可都是實力派！也就是說，你不管現在做什麼事，完全都可以把事情包裝成和親大事裏面的事情。你可是妖后欽點的送親使！你只要站在這個位置上，你把事情捅得越大，對外把它說成你是在辦和親大事裏面的小事，不，應該說不管什麼麻煩事，你只要把它包裝成和親大事裏面的內容，你身後會有人保着你、護着你，你的對手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我腦中一閃，這不是就是一個將這事弄大的機會？
“別哭了！”我道。
那老貨早就在等我這句話，我一說她立刻停了下來，高興的極力討好我：“我就知道大人是天下最聰明的人，一定有辦法！”
我冷冷地看了看她，她打了個哆嗦。想必那一日我砍人的架勢她已深刻在心裏了。
“這件事你妖都影居是受害者，這是我昨日在現場的斷定，但是，由於桃芽芽的屍體被人當我的面毀了，所以這件事即便是鬧到妖后那裏，沒有證據，那就沒辦法拿那幾個公子哥兒怎麼樣。”
“但是，這事的確不能就這麼過去了，青樓女子的命也是命。她應該得到和普通的妖一樣的尊重！”
“我雖然現在無法給桃芽芽討回一個公道，但是現在至少還有很多辦法不能讓這些人為所欲為、貪得無厭！”
姚媽媽聽我這話欣喜異常，根本不在乎頭上已經流着的血，又對着我一連幾個響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人是有辦法的，我就知道大人不會袖手旁觀的！”
我頓時對這個老鴇子刮目相看，用手略略止住她繼續磕着的頭，道：“但是，這事情是有條件的！”
這半老徐娘像是換了一個人，拍着胸脯便道：“大人儘管說，就算是下油鍋，老奴也捨得！”
看她這樣子，我倒覺得此刻她已經不再顧着那些被封了拿不出來的錢了，而是生出不少義氣出來了，笑道：“怎麼老想着去拚命呢？老貨，我的條件就是你先住在我這府里，保證不擅自出府！”
老鴇子很是疑惑，問道：“大……大人要囚禁我？”
我皺眉道：“囚禁？這叫保護！你是第一證人，你若是被人打死了，那我豈不是連一個證據都拿不出來了？”
嘆了口氣，我續道：“讓你在這裏先住着，第一個是我府裏面安全，他們在外面如何囂張我沒辦法，但是他們要是想要在我這裏動手對你不利，我砍了他們不會有任何猶豫。就算他告到妖皇陛下那裏，我也是穩贏。”
“第二個，我立刻要去做幾樣事情，這些事情不會讓你立刻失去你的女兒、奴僕和錢財，但是也不會讓他們憑空就把這些東西都給攥到他們手裏去了。我雖然沒有辦法現在就把你的女兒、奴僕他們救出來，但是也不會讓他們任人欺凌。”
說罷，我對海盟道：“去找良牙，帶上二十個小廝，每個人去找白管家拿一樣趁手的兵器，半個時辰后在院子裏集合！今天我們要去替天行道！”
我覺得我從沒有如此大義凜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