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妖后的心思
經白圭這麼一說，我心中無比舒暢。我笑道：“看起來今天的事並不是鬧大了而是鬧得還不夠。早知如此，不如今天在妖都影居給他鬧大點，豈不是痛快？最好把那姓顧的也給廢了，這才符合我花花公子的一面。”
白圭一愣，奇道：“大點？你不要命了？你都受了傷了！沒把命搭在那裏算是不錯的了，還這麼貪心？”
庄夫子也是鬆了手，一邊和葯一邊正色道：“是貪心了些。人家能當著你的面把窯姐的屍體都給毀了，自然是顧忌你的身份，不想讓你抓住什麼實質性的把柄，並不是別人的實力在你之下。要是你把人家逼急了，恐怕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想了想，也是，現在我的實力根本沒那麼大，做的太過了恐怕想要善了也難。於是嘆氣道：“唉，也是，做人留三分，日後好相見。”
不料白圭又笑道：“你這話……這句可以對朋友，可以對有義氣的人，對壞人，是行不通的。”
我正想反駁他，他卻雙手一背，向著門口來回踱着步子若有所思道：“其實怎麼對他們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妖后對於這些保守派的態度。”
“妖后她老人家的真正目的是和魔族和親，她肯定自己知道這條路極難走。你想想，妖魔兩族打了千年的仗，跟仇人一樣，這矛盾哪裏有那麼容易調和的？估計這百年之約到現在才付諸實際行動，也是妖后故意拖了這麼長時間的結果，其間背地裏她做了多少鋪墊我們根本無從知曉，先不說別的，光是安撫你爹、我爹這樣親自上過戰場的武將和妖王就是一大難題。但是你看看，現在一道和親令下來，三十六洞妖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這就很說明問題了。為了安撫這些上過戰場的武將，妖后必定花了多很心思！”
他這個分析我覺得很到位。
事實勝於雄辯，從結果來看，武將們對和親的支持明顯強於文臣，所以白圭的說法沒錯。
“安撫了武將，文臣就是下一個繞不開的山頭。而將和親大事提上日程，便是對這個山頭開戰的第一箭！”
他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豁然開朗。
文臣與武將比起來要固執得多，君不見那些抗辯的摺子十有八九都是出自文臣的手，這些人認為不應該和親那就會堅持到他死，所以妖后想要翻過這座山，十有八九心裏根本就沒有路！
所以，以妖后的性子來說，沒有路，那就踩出一條路，所以將和親這件事直接提上日程，就是對付這座山的最直接的一步棋！
那麼，基於這一目的的表象也就變得可以理解了，就比如說妖後部分替換了一些老臣，實際上就是在給這座山降低高度，如果其他的老臣繼續反對，妖后不排除將他們也移開的動作，再如妖后這些年大興土木，又是建自己的行宮，也允許大臣們興建自己宮殿，誰知道她是不是在找尋這些老臣的小辮子！
嘿嘿，原來如此。
照此思路再回來看我今日在妖都影居的所見所聞，要是這現場的情形有人通報到妖后那裏，那四大尚書的公子們不就是妖後手裏對付那些尚書的一張牌？
所以，若是看到這形勢，四大尚書自然是不敢對我有任何想法的。
“妖後手中線，予我身上衣，起線淡淡縫，意想抱魚歸！哈哈哈，原來我是妖后從來釣魚的一枚魚食！”我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悲哀，只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張織好的網子裏。
晚上的時候，趙嫣然來了。
妖都的風月場上消息通達，其他人定然也聽說了我今天和姓顧的在妖都影居的衝突，他們或在觀望，但是趙嫣然卻沒有觀望的必要，她並不是妖都的人，她是魔族接親使，自然不必站隊，想做什麼也不會有人說什麼。所以第一個前來探望我的人並不是別人，而是她。
“蔥少使傷口可處理好了？”她一身女裝，看着我的手臂問道。
趙嫣然的女裝並不十分精心，很是簡潔，頭上連花都不戴，只將秀髮用幾根發簪別成一個髮髻並幾個編起來的辮子，看起來很是幹練，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便於行事的，並不比一般的女子那樣妖嬈。她未施香料，只用水粉化了淡妝，看起來卻有一種不容侵染的貴氣。
我略略點頭，道：“趙特使費心了，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我家高人又扔了幾個咒術，比如說‘麻痹’、‘嗜血’、‘皮膚硬化’什麼的，我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趙嫣然聽了一愣，嚴肅道：“咒術雖好，卻不可常用，傷口最好用藥物來治療比較好，仙術道法可能並不適合我們妖族和魔族的體質，會有衝突，但是負面咒術也並非好的選擇，會有副作用，所以還是採用藥物，讓自然之力促進傷口癒合是最好的選擇。”
我道：“嗯，趙特使說得對。不過我這人天生比較幸運，那日在趙特使府邸遇到殺手都沒有受傷，自然今天的事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這不是，只傷到了手臂，其他一切都好。”
她對於我的鬼扯自然不信，道：“那就好，少使沒有上一次那樣躺在床上起不來我就放心了。”
呃……她可是故意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心裏猜道。
寒暄兩句，我們的談話重點便又跑到了公務之上。佳麗院的草圖我已經看木雲青有了計劃，索性將這個消息給趙嫣然說了，她也十分驚訝，她也是去過花滿樓的，自然對那樣雅緻的建築十分喜歡，如果佳麗院能建成如同花滿樓一樣，倒是和親事情里程碑上的一抹亮色。
將其他事情討論妥當，夜已經深了。
我對趙嫣然笑道：“唉，看起來趙特使和我一樣，為了和親大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啊，此事是妖皇陛下和魔君陛下的大事，辛苦的可是你我！”
她道：“不，我可是日日都睡得很好。我但凡遇到大事都睡得很好，並不會輾轉反側，特別是和親這件事。既然是妖皇和魔君陛下都關注的大事，自然有人比我們還急，為什麼要睡不着覺呢？”
……
趙嫣然施施然告辭，我呆了半晌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