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小暑3

92.小暑3

相同的話不能說兩遍,相同的湯也不能送兩個人,這操琴的歌女犯了個錯,正是將相同的湯送了兩個人。

結果如同我意料的一樣,姚媽媽恭維褐衣公子的話還沒說完,那褐衣公子已端起那碗湯,直愣愣地潑在姚媽媽的臉上。

姚媽媽臉上一呆,不怒反笑,媚態十足,竟不像是個中年的妖婦,而是臉上帶着燙出的紅暈,如同少婦一樣笑道:“哎呦,顧公子,你這潑的好!俗話說‘銀耳軟糯珍珠滑,最是銷魂神女家’,今天全都潑在了我老奴的身上,我妖都影居這新園必定生意興旺,財源廣進,這可是多謝顧公子賞得這一潑了!老奴在此有禮了!”

我差點吐出來。

可想到自己還沒吃什麼,便忍住了沒吐。況且要是我吐出來,八成會有些破壞這裏的氣氛。

那顧公子卻把碗一拋,臉色冷峻地望向了我,話卻是對着姚媽媽說的:“滾!”

“唉,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姚媽媽滿臉笑着逃到後台收拾去了。

我原本以為他會來找我麻煩,卻不想他卻什麼也沒做,淡然坐了下來,對着小廝道:“繼續。”

回頭看時,台上那歌女卻早已跪了下來,惶恐地看着褐衣顧公子。

小廝對着妖都影居的龜奴叫了一聲,表演繼續。

“良牙,接下來還有多少節目?”我低聲問良牙。

我只是來裝個花花公子的,還不想惹什麼關注,這才演了兩個節目就被人瞄了這麼多眼,非我所願。

“公子,還有一十四個節目。最後才是那位名滿妖都的桃芽芽姑娘表演。”

我有些煩惱,道:“多嘴,我又沒問你桃芽芽什麼時候表演。……下一個表演我們什麼也不送,空一輪。”

“是。公子。”

片刻之後,舞台上已換了景色。在妖力的催動下,舞台周邊憑空生出來許多藍莓花兒,兩位龜奴抬着一軸畫卷盈盈走了出來。長笛悠然響起,捲軸亦慢慢在觀眾面前展開。

唯一不變的,是那跪在畫卷旁邊的歌女。

畫卷展開處,一幅高兩米,寬數米的仕女嬉戲圖便在眾人面前呈現出來。可我的目光卻始終聚不到嬉戲圖上去,依舊落在那歌女的身上。看得出來,她很害怕,沒有褐衣顧公子允許他根本不敢起身!

這如何了得?下一個表演都要開始了,舞台上多了這麼一個蠢物,還怎麼看錶演?

我站起身來,徑直走上了舞台。

我知道,身後是無數炙熱的目光,定然是各種各樣的猜想,但是此刻我的想法卻遠不及他們想的那麼豐富,我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這姑娘就這麼跪着,她跪着,我就沒辦法看錶演。

“輕歌曼舞樂為魂,餘音繞梁曲無雙。黃牛豈知其中意,奈何窈娘憂斷腸?”我漫步走向歌女,不由輕念着一首七言,提出我心中的疑問。

這是疑問,也是安撫。能在這妖都裏面成為四大公子,這姓顧的自然是青樓里的常客、歡場上的浪子,今日這歌女送我一碗湯,另一碗湯卻被這顧公子給潑了,人家這態度明顯在這裏放着,若今天我不解決這個問題,這歌女八成就完了,而我今天也就別想安心看演出。

“哪裏來的野小子,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找死!”台下一人早就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在一片驚叫聲中竄了過來。我回頭掃了一眼,正是那剛才被錦衣公子叫了回去的杜演。

“公子小心!”歌女叫道。

我卻不怎麼擔心,只嘆了一聲,“莽夫。”

我的余光中,良牙早就化作一隻巨狗撲了過來。

杜演朝我撲了過來,良牙卻是朝他撲了上去,半道攔截,一口就將杜演手中的長劍連皮帶瓤給咬住,吞了下去!

杜演被良牙從身後偷襲,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被巨狗頂住肩膀,一帶一扯,又被良牙的爪子一推,身子就飄了出去,落在了舞台下面。

場上所有人都驚呆了。

大家都見過成了妖的狗,但是卻沒見過能吞刀劍的狗!

良牙咬了劍,重又吐出來,很有禮數地將劍放到了第三席上,然後回到了我的座位後面,而那杜演從地上爬了起來,隨即準備赤手空拳重新衝到台上來打我。

“杜演!退下!”褐衣顧公子終於發話了。

而我則道:“良牙,退下!”

這話有些多餘了,但是我還得說。我並沒想到跟褐衣顧公子對着幹什麼的,而是我只有良牙這麼一隻能擋在身前的狗子,如果不裝作還有後手的樣子,那杜演要是知道了我並沒有什麼拳腳功夫的話,恐怕我今天就得掛在這裏!

我並沒有理會眾人的笑意,轉身將那歌女拉起來,回到了第四席的座上,道:“表演繼續。”

我倒不是非要跟着那顧公子學樣子,也不是故意跟他過不去,我不這麼說,大概龜奴就不會如剛才一般讓表演繼續。

如此這般,我才看清那畫中的景象。

畫中的仕女正在打一場馬球,三名仕女在馬上揮杆展臂,正在搶被擊到空中的那一隻木球,而畫卷末端,另有兩名侍女則既是緊張又是興奮地看着三人搶奪,模樣很是俏皮。

我不由突然想起來在妖都夜市上看見的那人畫的畫來。這畫風極為接近,莫非此畫是那人的傑作?

正疑惑着,在妖力的作用下,舞台邊上的藍莓花兒向畫中延伸開去,不多時,竟然鋪進了畫中。而藍莓花兒入畫,所到之處,一截截的生機憑空將所有的畫作都給燃成了鮮活生動的活物!

須臾間,畫中的人和馬都活了!

他們真的在搶球!

觀眾席上一片驚呼,大家都是妖精,可是有幾人看過這樣的表演?況且畫中的人美,生成的活美人竟比畫中人還要美上三分!

可我身邊的歌女卻在哭。

我知道她八成是被嚇的。於是笑道:“怎麼,在花妖國世子的身旁還怕當朝尚書的公子?”

一聽這話,歌女立時止住了哭聲。我想,他大概只知道面前的我是姓蔥的一個花花公子,卻從沒想過會是絕世妖王的兒子。

扭頭望去,那坐在首座的顧公子臉色更為冷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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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河,孽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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