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賜良機
1936年農曆末的邕城,一所醫學高校剛放寒假,二十二歲的渡邊三郎提着行李箱快步走向校大門,他在學校大門站着,看着同學和校友提着行李一個個高高興興離校,可看了半天卻不見心裏想見的人。抬手看錶離自己上車的時間不多了,他急忙往女生宿舍走去,在二樓走廊他看見了正要去打水的李文同學。
渡邊三郎急問道:“李同學,你看到思妮了嗎?”
“喲,是渡邊同學呀!”李文故意緩緩道:“思妮早走了,你沒看見嗎?”
三郎一聽更急了:“什麼時候走的,我早早就守候在大門的。”
李文看見他急相噗嗤一笑,故意說:“人家看見一個伸長脖子的傻子守在大門所以從後門走了。”
“怎會這樣,不就想與她道個別嗎?”三郎沮喪至極,嘆了口氣轉身想走,她相信李文說的話,因為她倆是形影不離的一對。
李文一跺腳:“真是笨蛋。”
三郎一聽回身疑惑道:“她......她還沒走,在哪呢?”
李文走近三郎小聲說:“思妮昨晚半夜發燒了,剛吃藥躺下不久。”
三朗又急了:“我……可以去看她嗎?”
“當然,但不要和她說太多的話。”
三郎走到205室推開虛掩的門,床上有人小聲道:“阿文,你別忙了,你回去吧。”
三郎輕輕放下行李,走到床前。床上躺着一位面容姣好但臉色有點蒼白的女生,她叫戚思妮,三郎的同學。她看見三郎時不由一怔,無力道:“渡邊同學,怎會是你。”說著想掙紮起身。
三郎急忙說:“別動,生病也不告訴我,你知道我有多着急。”頓了下柔和道:“好點了嗎?”
思妮回道:“好多了,這病來得真不是時候,同學們都高高興興回家準備過年了,而我還拖累阿文。你不是訂好回國的船票了嗎?怎麼還不走呀。”
三郎說:“不急,還有時間呢。”
思妮勸道:“你去年一年不回了,你說你父母這次親自到港口接你,你還是趕緊走吧。”
三郎態度堅決:“不行,我要看到你活蹦亂跳我才安心走。”
思妮有點生氣了:“你這是何苦呢,我不會領你的情的。”說著把臉轉向床內側。
三郎笑道:“我不在意,只要每天能看見你就行了。”他比誰都了解思妮的性格,兩年多苦苦的追求現在只差一步了,也許這次就是老天給自己的一次機會。
房間比較暗,三郎把窗帘拉開了。李文打開水回來了,三郎給她使了個眼色。
在門外走廊,三郎對李文說:“同學們都走了,你也不是要趕車嗎?”
“是!”李文十指相扣無奈道:“車就要開了,可我怎麼能丟下思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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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呀?”說著往思妮房看了一眼。
三郎說:“要不這樣,李文同學你先走,我後天的船才開,我照顧妮子一晚,明天她的病肯定好了。”
李文半信半凝:“你行嗎?會不會趁火打劫呢。”
三郎臉有點紅了,急道:“你小人之見,我會是那種人嗎?我對妮子的真心你不是不知道。”
李文看見三郎的紅臉笑道:“逗你呢!冷靜點,你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否則門你都別想進,等着。”說完走回房關上門。
不久門開了,李文提了一個行李箱,脖子上圍了一條紅色圍巾。三郎剛想問,李文用食指放在嘴巴示意別說話。
兩人走到樓下,李文對三郎鄭重道:“渡邊同學,思妮交給你了,你若是欺負她,我飄洋過海也要去日本找你算帳。”
三郎心裏樂了,真誠道:“李文同學,請你放心,我保證思妮同學毫髮無損。”
李文鼓他一眼:“油腔滑舌,能謙虛點嗎?思妮到現在還沒吃早餐呢。”
“啊!這怎麼行呢?”三郎急道:“我到街上給她買點吃的。”說完抬腿就跑,跑了幾步又回頭揮揮手:“李文同學,謝謝你,一路順風!”
李文朝他也揮揮手,看着渡邊三郎遠去的背影,自己真有點想不明白,這東洋人第一次看見思妮就着迷了,厚皮賴臉追了思妮兩年多了。思妮就是不領情,拒絕他無數次,可他就是不放棄,大有不抱得美人歸誓不罷休的決心。下學期是最後一學期,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當李文提着行李箱走過大門時無意中瞥見門衛室的電話機,她撥了電話……。
三郎轉了幾條街買了一大包思妮平常喜歡吃的東西,當他高高興興趕回宿舍時卻傻了,房內空無一人。他急忙跑到門衛處詢問,看門大爺說:校內務處主任剛把人送去醫院。三郎二話不說朝醫院跑去了。
原來李文還是不放心高燒中的思妮,把思妮的情況向校內務處主任報告了。女主任姓陳,中等個子,留着齊耳短髮,性子急,當即趕到宿舍,發現思妮高燒嚴重立即找車送往醫院了。
三郎跑到第一家醫院沒見着思妮,他累壞了雇了一輛人力車,到了第二個醫院跑遍了樓,終於找到思妮的病房。
思妮正吊著點滴。女主任看見氣喘吁吁的三郎走入房時,倏地站起來,誇獎道:“渡邊同學,來得挺及時喲。”
三郎知道這話中的諷意,他對着主任鞠了一躬說:“陳主任好,謝謝你的幫助。”
陳主任不冷不熱:“不必客氣,這是我份內的事,渡邊同學你也是即將畢業的醫生,難道病人高燒將到四十度你還有心思上街嗎?”
三郎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真誠道歉:“對不起,主任,都是我的錯。”
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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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思妮弱弱道:“主任,請不要怪渡邊同學,是我沒有告訴他實情。”
三郎走到思妮床邊打開紙包說:“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峰蜜麵包、馬蹄水餃子還有蔥花小籠包。”可打開完紙一看,所有的東西都粘糊在一起了。
陳主任看見了,不由笑道:“挺不錯的嘛,渡邊同學好好照顧病人,再有閃失唯你是問。”又對着思妮:“思妮同學,好好養病,明天我再來看你。”
思妮回道:“謝謝陳主任。”又對三郎道:“幫我送送主任。”
陳主任擺擺手說:“不必了。”說著走了。
兩天後思妮出院了,所有的醫藥費都是三郎結的。
第三天早上,思妮背着行李包剛打開門,不由嚇了一跳,三郎也背着包正沖她笑。
思妮迷惑不解:“昨晚不是說好了,你一大早去乘車的嗎?”
三郎調皮道:“我去了,可車站人員不給進。”
“為什麼?”
“因為……沒票。”
“你不是早定票了嗎?”
“搞……丟了,準確說錢包和票都送給小偷了。”三郎說得極其真誠。
思妮知道三郎幫自己付了住院費,如今又身無分文了,丟下他孤零零在校於心不忍,況且他對自己那份情是真心真意的,雖然表面上自己從未領情。
三郎看出思妮的心思央求道:“帶我走吧,我真的真的想去你們寨子”。
思妮猶豫着,內心很糾結。
三郎嘟噥一句:“你還欠我一人情呢。”
思妮知道他指的南湖落水那件事,腦里閃現六月份幾個同學去南湖遊玩的情景,在湖邊戲水時自己不小心跌入湖,三郎跳入湖救了自己。
思妮不想虧欠他的人情,說:“好吧。”
三郎背着包樂着跟在思妮的後面,還有十天就到年了,車站到處是乘車回家過年的人。
思妮對三郎最後一次勸說:“渡邊同學,這次回寨山高路遠……”
“我不怕,”三郎未等思妮說完拍着胸脯堅定道:“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決不退縮。”
思妮嘆了口氣道:“即然你不聽勸阻,到時別到時別像小女生一樣喊爹求娘的。”
三郎自信道:“哪能呢!為了這夢想,我每天都鍛煉的。”
思妮瞪他:“喲!這麼說,你早有意圖了。”
三郎狡辨道:“什麼意圖,嚴重了,那是我夢魂牽繞千日的美夢,老天被我誠心感動了才給這機會的。”
思妮剛想說,班車來了。上車坐好位,車子駛離了邕城。
三郎這兩天懸着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興奮的臉上蕩漾着笑意,好像闊別多年的遊子重回故土。一旁的思妮眉宇間卻是淡淡的憂鬱。
(本章完)